第82章 游轮惊魂（十八）
闻默会知道女奴，是因为这件事在莱茵海运的高层管理人员中，本身就不是秘密，而且她此次会随船出海，就是确保这件事的顺利完成。
简言而之，她这个虚拟身份，不是个好人。
或者说，整个莱茵海运，本身便不是做什么正经生意的正经企业。
能在一个不正经的企业做到高层的人，又能是什么正经人？
“地下舱室的出入口就是那里。”她指着甲板西北角，有一块铁板的涂层颜色 明显不同，上面有把手，旁边还放了一根撬棍。。
阿坤恍然，“这是车连逃出来的那个出口，那他在下面遇到的那个什么会是女巫吗？”
文雯又有点跃跃欲试：“下去看看？”
乔是非一巴掌拍在她头顶：“你阿弱姐姐的话又忘了？别总恃着运气好，做一些没脑子的事情！”
文雯悻悻瞪他一眼，在他耳边地咬牙切齿，“那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下去看合适？这不是在那个莱茵号上，白天黑夜都没有人，随便我们怎么翻找。你看周围那些人，都是真的，安保的枪也是真的，如果我们想去找线索，只能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难道不对？”
“对了一半。”乔是非把她脑袋往闻默方向转了过去，“看好了，这位是莱茵号的高管，她能出入这艘船的任何地方，你抱好这只大腿，只需要打一些下手，处理一些边角料，就能事半功倍，懂？”
文雯的回答，是一拳头怼在了男朋友的小腹上。
后者疼得俊脸扭曲。
阿坤呆呆地问：“姐姐，他们这是在虐狗吗？”
闻默笑：“你被虐到了吗？”
“没有。”
“那就不是。”
不过，这两个人真的绝配。知道对方所有的缺点，也能够用他们擅长的方式进行调侃，有嘴皮子的用嘴皮子，有拳头的也不客气，很和谐。
“明天上午，住在五层以上的游客，将受邀参加在天台举办的party,你们两人也会受邀出席，负责继续观察你们今天发现的那些东西。我和阿坤则会巡查整座莱茵号，晚餐过后，在甲板上会合，互通有无，有问题吗？”闻默问。
“没有！”文雯第一个作答，响亮清脆。
乔是非忍不住又想翻她个白眼，答道：“没有问题。”
飞飞蹦了几蹦：“我嘞我嘞？”
“你啊……”闻默把他抱起来，捏了捏小脸，“就负责卖萌。”
于是，第二天，顶楼天台的party现场，飞飞如同一只小蝴蝶，萌翻全场。
“唉呀，那个小朋友真是可爱，我要是能生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就好了。”
“别想了，你知道那是谁家的孩子？”
“莱茵乔斯娜的弟弟，不就是乔家的孩子？”
“就是啊，这乔家专生俊男美女，父母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你是吗？”
“哼……谁不知道他们家那些美人怎么来的？”
“嘘，这话你也敢说？”
“我还不是只和你说？乔家的生意不干净，谁不知道？上次我们家那位说想参一股，乔家那个老二居然还给我们拒之门外了，呸，当谁都巴结着他们呢！”
我听到咯。钻到餐桌下的飞飞啃完手里的香蕉，把香蕉皮放到了那位贵妇翘着的高跟脚下面，然后打个出溜，又钻进别的桌子下面。
这人骂那姓桥的还是姓路的，与他和姐姐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骂多脏都可以，但这个人一边骂着不干净的生意一边还想分一杯羹，就有点恶心。
哼，飞飞代表正义惩罚你！
虽然这些饱食终日的贵妇们只是在闲话一些八卦，但飞飞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些端倪。
比如，莱茵海运的股东们，都知道莱茵号打着海上旅游之名，做一些不正当的生意。
比如，能上十层和顶楼参加宴会的人，都与莱茵海运有着多多少少的关系。
比如，那个大股东的儿子叫里诺，在家里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这次代表家族踏上莱茵号，就是想证明自己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正是晚餐过后的夜幕时分，他们处于飞飞在甲板一角制造出的海雾结界内，看得见海水，听得见人声，却把自己隔离在这方世界之外，非常适合此刻窃窃私语。
飞飞首先发言，一气说完今天的所获后，还发出了引人发省的质问：“一个纨绔子弟，用踏上游轮的方式证明自己，这说明什么啊？”
“说明游轮上有大生意！”阿坤捧场。
文雯点头：“喔。”
乔是非若有所思：“目前的信息可以知道，这艘船的目的地是一个海岛。在一个四下为海的孤岛上，能够做的恶事非常之多。黄，赌，毒，或者不能见光的实验，黑暗非法的器官移植。”
早在晴天公寓时，便出现了自动打码的“岛”，本场开始时，高强也曾说过莱茵号开往的是一个度假圣地，等在前方的，应该是个风景不错的海岛。至于风景下面有什么，需要他们能够活过这场试炼才有资格继续揭晓谜底。
“今天在楼顶天台，我们听到了一件事。”乔是非说，“如果我猜得没错，明天他们会有一笔交易。”
文雯一脸茫然。
阿坤忍俊不禁：这就像自己和漂亮姐姐在一起时的样子，明明是一路同行，看到的却不是同样的风景。
“什么交易？”文雯直接问。她坚信自己的聪明不亚于男朋友，没道理他发现的事情，自己却浑然不觉。
乔是非对着女朋友不善的目光送上颇为和善的一笑：“那个时候，你睡着了。我在假寐中，听到了他们用暗语定下了时间和地点。”
好叭。文雯接受了这个说法。今天在楼顶天台的时候，她的确因为那些人的话题太无聊，笑容太虚假，实在融不进去，便拉着乔是非到了最边上的一个太阳伞下坐着小憩了片刻，不小心睡了过去。
“明天，我会去做个验证。如果的确如我所想，我可能会出手破坏，届时一定会有一些动静，大家心里做好准备。”乔是非说。
阿坤：“需要帮忙吗？”
“如果需要帮忙，我会发出信号。”
阿坤挥了挥拳头表示收到。
一直旁听没有参与讨论的闻默忽然开口：“他们交易的应该是那名巫女吧？”
今天，她巡视全船，包括地下的囚室。
那名巫女已经被单独关押，且被两个粗使的女杂役按着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装。
她不认为从事女奴贩卖这种事的人，还会有尊重女生的道德底线维持。既然特别用了女性为巫女更换衣服，一定是因为巫女买家的特别要求。
“明天，在三层一间库房内，也会有一场交易。那个东西，文件上写的是绝密，至今放在三层的三零三房内，一个罩着苫布的方形器具中。连我那个虚拟身份，好像也没有查看的权限。看苫布笼罩出的形状，一人多高，不是笼子，就是盒子。”
在她今天的巡查中，莱茵号的副船长全程陪同，非常配合地打开每一道门，也非常恭敬地介绍每一样货品。
货品中，有人，有物，有古董，有珠宝。副船长会很积极地介绍品质、去处、估价，甚至买家的大致信息。但唯独三零三里的那样东西，副船长打开门后，没有主动打开苫布，也没有介绍苫布之下的内容，颇有静观其变的审视迹象。
闻默没有上前把苫布掀开，只是在听到苫布下隐隐传来的呼吸声时，说：“不要让货品死了，会影响品质。”
副船长当即点头哈腰，脸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怀疑消失不见。
她没有透视眼，无法确定苫布之下的真谛，但除了听到的隐约呼吸声，还嗅到了海水的腥气。虽然他们此时就处于大海的包围中，但那种因为密闭空间内挥发的缓慢，而消散不去的海水味道，她之前闻到过——
晴天公寓的楼道里。
“那里边，或许是人鱼或鳄鱼。”她说。
嗵！阿坤正悬空着一只脚锻炼身体，听到这话，一脚踩空后平地摔到了甲板上。
今天，她作为助理，虽然没有陪在上司身边，但也在船上另一位副船长的陪同下看了不少地方，感觉这些人虽然有不少的猫腻，但所作所为还在她对恶人的正常设想范围内。可是，如果还有人鱼或鳄鱼的生意，莱茵海运的经营范围也太彪悍了吧？
“交易时间，明天正午十二点。地点，三层三零四，门上标着库房，实则里面空无一物，但东墙上有一个直通地下的升降梯。”她补充。
这一刻，乔是非决定深刻反省自己的小肚鸡肠。看人家一口气将所有信息和盘托出，自己这边还遮遮掩掩故弄玄虚，格局立刻就被比了下去。
“时间重叠，地点也相同。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完成两桩交易，应该是同一个买家。”他说。
闻默点头：“三零三和三零四有一道相通的门，地下的女巫应该是通过升降梯到达交易地点。”
“呀。”阿坤轻拍脑袋，“我想起来了，陪同我参观的那个副船长说，明天五层以下的游客可以得到一次破例的优待，前往顶层天台，得到一日的贵宾体验。”
“天台？”闻默望向上方，“你们今天在天台有发现阵法痕迹吗？”
文雯不解：“这时候就会有阵法吗？”
阿坤：“是不应该有。可是，如果在有人的时候没有阵法，在所有人都死光之后，又是谁布了阵法？”
乔是非摇头：“没看到任何阵法痕迹，也感受不到任何非自然的气息。”
阿坤灵光一闪：“会不会现在这一船的人死光之后，莱茵海运还派人接手运营过，但后来因为闹鬼不得不完全放弃？”
飞飞大眼睛忽闪忽闪，“也许，不是全部的人都死了。”
嗯？闻默意会。芬芳城堡中，在王子杀了公主和城堡中的所有仆人之后，独留下年幼的飞飞自生自灭，而有一半精灵血统的飞飞一个人活了悠长的岁月后，因为太过孤单，复活了母亲，成就了一个试炼副本的诞生。
这船上，会不会也有这么一个存在？
“无论如何，明天一定会有一个决定性的进展。”乔是非总结性发言，“明天十点之前，我会提前到达三楼。阿弱小姐和阿坤小姐如何安排？”
阿坤：“我听从姐姐指挥！”
闻默一笑：“我是莱茵海运的高管，明天将见证交易现场，负责签字收钱。”
乔是非：“……”见笑了。
看到男朋友吃瘪，文雯居然得到了莫名的爽点：你小子不是喜欢用智商碾压别人吗？现在知道人外有更厉害的人，天外有更高的天了吧？
……
上午九点五十，闻默在职业套装外套上了一件黑色风衣，出现在十层的会议室，和诸位莱茵号高层，通过只有高层才能乘坐的电梯来到六楼，再从六楼走到了三楼。
船长打开了三零四的门。
空荡荡的房内，那个被苫布笼罩的不知名货品已经等待多时。
体形胖硕的船长先生志得意满：“乔部长，很荣幸您能见证本次交易，这将是我们莱茵海运一次划时代的伟大壮举。”
切，你家壮举就发生这么一间舱房内？ 如此局促偏仄的伟大，果然好伟大。
闻默保持着得体的浅笑：“我的确很荣幸。”
“不不不，您误会了我的意思。”船长摇头晃脑，“这一次交易的成功，绝对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我非常庆幸自己有这个荣幸邀请到您，让您也成为交易的一部分。”
闻默脸上的笑意消失。
船长大笑：“哈哈哈，看来您已经想到了，哈哈哈……”
他贪婪的目光在闻默和她身边的飞飞身上划过，“乔部长和这位乔家的小少爷，得到了一位非常慷慨的买家的欣赏，对方愿意以高出市场顶价五倍的价格购买二位的使用权。为此，我昨天晚上连夜打电话给您的父亲。不得不说，作为莱茵海运的大股东，您的父亲一直有着非常优秀的前瞻性和非同一般的格局，他很高兴自己的儿女可以为公司做出如此杰出的贡献。”
闻默低头看向飞飞。
飞飞也仰头看着她。、
两个忽地相视一笑。
“嘻嘻，灰灰说那个人出大价钱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是多少，原来是五倍啊，好多哈，飞飞好贵~~”
“是很多。”闻默深表赞同，“可惜不是黄金，不能在现实折现。”
“灰灰他们发现黄金了喔，就在下面，姐姐如果喜欢，等下我们去拿。”
闻默：“看时间吧。”
阿坤：“……”
她在一边装木头人。
她一点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以为只是随着领导来签字收钱哒。
她不知道领导和小领导何时知道自己成了交易的一部分。
也不知道领导和小领导接下来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壮举。
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嗯，就这样。
船长和两位副船长面面相觑，这两位的反应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大哭，大怒，大叫，无论如何的声嘶力竭，如何的歇斯底里，都很正常，他们不在乎，还会拿出时间静静地欣赏。
但现在这两位的对话，实在诡异。
但，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