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晴天公寓（十）
飞飞再次感应了一下圆珠里的能量波动，小脸苦巴巴：“姐姐，飞飞不能肯定，虽然精灵传承告诉告诉我这是人鱼之心的碎片。”
“没关系，先收着。”她又不需要吞吃什么人鱼之心提升力量，是什么并不重要。
那边，已经合成完毕并以缓滞僵硬的动作穿上了衣服的人皮火柴人，正慢慢转过身来，虽然面色青白，两眼处也只剩两只黑洞，但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人形模样。
“谢……谢。”连声音也变得不再那么粗哑。
闻默问：“地下有什么东西？”
“一对……怪物……”
【恭喜，特殊旅行者，晴天公寓的秘密探索进度20，请继续努力。】
好难听。
‘……’
闻默决定有时间的时候和系统商量一下，换个播放音，这么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对她的听觉很不友好。
“你们在被地下那两只怪物吃了之后，有去过地下报仇吗？”
“没……打不过。”
“现在的你，就打得过人家了？”
“我……会……继续……修炼。”
“最快的修炼方式，就是吞吃人类的血肉。”
人皮火柴人没有回声，显然也是这么打算的。
闻默扬唇，“这里有一只比你们强大的鳄鱼鬼，对你来说是大补之物，要不要吃？”
“可……以……吃？”人皮火柴人显然很激动，盯着闻默脚下的鳄鱼鬼跃跃欲试。
吞吃同类，不但能立刻提升力量，还会获得同类的技能。这是所有鬼怪最喜欢也最普遍的修炼方式。
“可以给你们吃，吃完了，要听话。”虽然打也能打听话，但她更喜欢用文雅的方式。
人皮火柴人拖着那具鳄鱼鬼到了角落里，背着他们开始进食。
还挺讲究。在那些吞吃咀嚼的背景音中，闻默好整以暇地走到天台边缘，欣赏着这个被雾气隔绝起来的世界。
虽然住在下面的时候，感觉这个地方狭窄逼仄，但现在登高望远，还是有一些风景可看的。
雾气中影影绰绰，有建筑的轮廓，有树木的婆娑，也有一些走动中的巨大形影，海市蜃楼一般，颇有几分梦幻风格。
“飞飞，你之前穿过雾气去买气球的时候，没有被盯上吗？”
“有哒。”飞飞正乍着两只胖胳膊，迈着两条小短腿，在天台的围墙上学猫走路，“那个卖气球的想用一根丑丑的触角捆住我，我就用那根触角把它捆了起来，当成气球一样放了出去。”
闻默：“下次还可以用触角给吊起来，放把火在下面烤一烤。”
“那飞飞要在翅膀里放一个打火机。”
“没有火的时候，用土埋起来也可以。”
“飞飞要在翅膀里放一把铁镐。”
“刨不了坑的时候，切片也可以。”
“飞飞有刀，嘻嘻~~”
已经吞吃完毕，并消化了足足一个小时，确定已经完全吸收的人皮火柴鬼，在旁边听着这一大一小的温馨交流，好几次想搭个话，都找不到恰到好处的时机。
但它不敢离开。
如果说，吞吃鳄鱼鬼之前，它还敢向眼前这个人类呲一呲牙，现在站在她面前，连抬一下头都怕冒犯。
明明是个人类，为什么会散发着那么高强度的压迫感？
“吃了鳄鱼鬼后，有接收它的记忆吗？”闻默问。
人皮火柴人立刻点头。
“鳄鱼皮的那具身躯明明被剥了皮，为何没有被吃掉？”
“用东西替代了。”人皮火柴人的语言能力顺畅了很多,虽然还有点颠三倒四，但至少听起来不再那么艰难滞涩。
“我来这个地方旅游，买了很多本地肉食，想着当天晚上做吃播，然后那怪物就来了……”想到了怪物一个挥手，自己就人、肉分离，恐惧和恨意如潮水般涌 来，“我用那些肉食全部砸向怪物，跑了出去，先是躲进三层杂物房的一张鳄鱼皮里，但钻进去就粘上了，再也脱不下来……再以后，我上了天台，想吞了那个圆珠子，又吞不下去，只能天天坐在圆珠子旁边……”
闻默：“你就是那个旅行主播。”
【恭喜，特殊旅行者，晴天公寓的秘密探索进度30，请继续努力。】
这声音真难听。
‘……’
“我……生前叫张博。”人皮火柴人说。虽然这个名字已经恍如隔世，但它是自己曾经到过这个世界的证明，即使死了，也有权力继续使用。
闻默微笑：“恭喜，张博，虽然多了一张鳄鱼皮和几个火柴人，但是你终归找回了自己。”
那些“火柴人”，在自己的那个世界，被称为“煞”，没有实体，没有意识，为死者死前的怨气和恐惧久散不去而形成的诡物。
那个倒霉的旅行主播，在生前应该属于灵感超强的那一类。皮因怨气不腐，瓤因恨意不败，气因仇恨成煞，且均有了一些气候，连煞都是比别家的煞多了尖牙利爪的凶煞。如今合三为一，再融合了那个几个小煞及一张同样蕴含着强烈恨意的鳄鱼皮，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大鬼级别的小boss了。假以时日，未来可期矣。
“走吧，带我去地下室的入口。”她说。
张博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身。
明知地下住着两只级别远高于自己且杀了自己的怪物，还能走得这么果断，难怪就连死了都能保护自己没有变成怪物的口粮。
这份心性，属实难得。闻默难得地生出几分欣赏。
在五楼的楼梯口，一人一鬼半精灵碰到了正要上楼的眼镜青年。
在看到张博的刹那，后者白皙的脸上错愕之后是惊骇，掉头就跑。
张博的手指动了动，又紧紧扣在楼梯扶手上。
闻默越过它，径直下行。
前面的眼镜青年往下跑了两层，没听到鬼物猎食的尖叫，也没有感觉到紧迫的寒意，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只看到了闻默的身影。
“你……”眼镜青年向她身后望了眼，“你看到那个东西了吗？”
闻默点头。
眼镜青年扶了了扶眼镜，“那个是是是……那个东西吧？”
“是鬼哦，而且是新鲜出炉的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