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芬芳城堡（十二）
的确，在点破无头骑士死亡的瞬间，闻默便感觉到了来自未知力量的禁锢，以及对面无头骑士所散发出的不祥气息。
这个试炼游戏想让她乖乖站在这里，被骑士扎成筛子
但是，一个动都不能动的人，来只老鼠也能咬死，还需要给杀手增益吗？
你有点恶心哦，试炼游戏。她在心里默默说。
刹那间，身上的禁锢好像又重了几分。
tm的，给你脸了？这个优雅是一点也扮不下去了！
“别发呆啊！”大高远远望到女神竟然闭上了眼，急得跳脚，“女神，快跑啊，快！”
无头骑士已经闪电般到达闻默面前，黑色的窄剑携带着亟欲收割生命的欢吟，刺向她的心脏。
现在，这把征用来的柴刀绝对阻挡不了这把剑的锋芒，所以，她没有用刀，而是用——
手。
她的左手，握住了那把剑。缠绕在剑芒上的黑色烟雾蔓延到她的手上，在切割，在灼烧，在腐蚀，在啃咬，在吞噬……在动用着一切可以造成伤害的方式，意图破开她缠在手上的黑色衣带。
闻默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是属于最典型的中式美人眼，大而黑的瞳仁，细而长的睫毛，眼白澄净无尘，眼尾浅浅上扬，没有杂色的黑白分明。
这样的一双眼睛，长在她那张冷白皮的脸上，时时都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即使她含着笑意，也很难让人心生亲近。
但现在，这双眼睛中却浮动着前所未有的浓厚情绪，轻蔑、讥讽、嫌恶、厌弃。
“死了，还不让说？”声线也变得是尖锐了许多，不加掩饰的刻薄，“把自己当成多高贵的玩意儿呢？不说破，就能让你以为自己继续是个人？你们不是自诩为高人类一等的生物吗？或者说你们对人类的屠杀折辱，实则源于你们那丑陋不堪的嫉妒？你把那些试炼者变成这样的一群无头鬼，是因为自己没有什么就不想别人有什么吗？如果你是个太监，这里是不是就会有一群公公？”
好……毒，呜，女神的嘴好毒！大高好想咬手手表示钦佩。
一只小虫子，死！无头骑士发出愤怒的咆哮，在右手几次扯回佩剑未果的情形下，左手凝聚着一团浓烈的黑气，一拳挥向闻默的脖颈。
她微微侧身躲开，左手松开了那把没有什么征用价值的西式长剑，抬脚将无头骑士踢飞了出去。
无头骑士的身躯在难以控制的倒退，但受此大辱之后的杀心更盛，一路挥剑屠戮伸手可及的无头人。虽然它更想杀的是那些试炼者，但那两个人太狡猾，一直没有进入这的攻击范围。
闻默身形疾闪追了过去，又是一脚踢出，然后再追，再踢……如此往复。
“你每次杀那些试炼者的时候，很过瘾吧？那些没有反手之力的人类，在你这只没有头的鬼看来，是不是就如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小虫子？或是一脚就能踩死的蚂蚁？”她穿着长靴的脚重重踩上了无头骑士的胸口，继续她的尖酸刻薄，“今天，轮到你做虫子做蚂蚁，感想如何？”
“……”大高感觉自己已经麻了。
这本来是一个危机四伏、鬼气森森、血腥和恐怖如影随形的阴间本，怎么画风就严重扭曲了呢？
白铭却心头疾跳，感觉到了大恐怖的迫近。
“把伞打开！”他大喊，拉着大高向直觉中的反方向跳了过去，一顶牛仔草帽出现在头顶，激起淡淡的黄色护罩。
大高虽然在听到的瞬间就打开了伞，后背仍然被一道风刃扫中，鲜血如注。
他翻出上次试炼得到一瓶恢复药水喝一大口，直到背上的剧痛稍微有了点缓和，才回头看个究竟。
他们原来站着的地方，扭曲的空气旋涡中，走出了一位穿着复古长裙的女士。
随着她双脚落地，空气旋涡凝聚成了无数个旋转的风刃，将最近处的无头人全部击成粉末。此刻犹在打着风旋，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这特么是柿子找软的捏啊，不敢直接去惹女神，就拿他们兄弟撒气！大高在心里骂得要多脏有多脏，背上的伤要多疼有多疼。
就算有恢复药水，伤口愈合的过程也像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缝合，特么不疼才怪！
“这位客人。”长裙女士身姿站得笔直，高昂着修长的脖颈，面对闻默，平静地叙述自己的观点，“我的从属冒犯了您，我代他向您道歉，但是，您不该如此践踏一位骑士的尊严。”
可惜，对面已不是那个需要维持优雅人设的赏花客。
闻默：“你是说，我应该直接杀了他，而不是把他踩在脚底下摩擦吗？”
长裙女士：“他只是在行使他的职责，是您违背为客之道在先。”
“所以，那些丑花们攻击我的时候，我应该乖乖就死，而不是把它们一刀刀地削成花泥？”
长裙女士无疑很少面对这种自己说一句被怼一句的处境。她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走出过这个城堡，而在这个城堡内，她打个响指就能让所有违背自己心意的事物得到处理，所有的顶撞者都会成为蔷薇花园的花肥。只能说，眼前这个人类，真的太不听话了。
“无论如何，终究是您破坏了花草们的生存环境，理应受到惩罚。”
啊呸，特么的强盗逻辑，讲不通道理听不懂人话的那种！也对，它们本来就不是人！大高在心里狂骂。
对方不讲理，闻默也不遑多让：“你家从属拿剑杀人的时候装聋作哑，他要被杀的时候就出来扭捏作态，这么恶心的做人方式，你每天对着镜子的时候，不会被镜子里的人恶心到吗？”
大高：女神这嘴皮子的战斗力，也是很惊人哒。
长裙女士显然气极，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您太无礼了！这就是你作为客人，对主人应有的礼节吗？”
“无礼你妹！”闻默回得毫不拖泥带水，“当你是强者时，把试炼者当蚂蚁当虫子当玩具，生杀予夺，戏辱取乐。成了弱者，便指责强者不讲礼节。尊贵的公主殿下，游戏不是这么玩的。如果你制定了一个弱肉强食的规则，那就需要接受自己成为弱者时被人鱼肉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