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咄咄怪事
东州古玩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四百多间古玩店铺形成了三纵七横的格局，分别经营着玉石、奇石、瓷器、铜器、兵器、书画、钱币、文玩、家具、象牙微雕、民族服饰等等。一家物业公司，负责古玩城日常管理服务；一个古玩协会和交流群，串联起这四百多位古玩商，互通信息，调剂窜货。
罗青阳拍了几张古玩照片，发在东州古玩城线上交流群与自己朋友圈，并附文宣布低价紧急处理古玩物件的讯息。
不消一会儿，“大雅斋”古玩店便陆续来了许多挑货的同行。这些古玩商都是精明的业内能人，挑挑拣拣，出价畸低，还表现出一副可买可不买的样子。
罗青阳心里明镜似的，这是趁机压价，趁火打劫。但此刻自己处在口渴喝盐卤的状况，罗青阳已然没有一丝丝还价底气，只要有人出价，就满口答应，忍痛出售。
一拨古玩同行挑货走后，罗青阳趁空隙清点了交易成果，卖出了三十多件杂七杂八的大小物件，也就三万不到的金额，跟十万之巨仍然相差甚远。
“小罗，小罗，在吗？”，外面传来了殷掌柜的一阵喊声。
“殷掌柜，您里面请”，罗青阳起身相迎。
殷掌柜顺着博古架看了一眼，关心地询问：“小罗啊，看见群里你发的信息，怎么遇到困难啦？”
“嗯嗯，资金有点紧张。没办法，只能抛售些物件”，罗青阳尴尬地回答。
“我来买一些东西吧，看看能不能帮衬到小老弟”，殷掌柜说罢，就低头开始挑选了起来。
殷掌柜用手指了指玻璃柜台里的一堆民国纸币，问道：“这些民国纸币什么价？”
罗青阳沿着殷掌柜所指方向，看了看，见是几十张民国时期发行的关金、金圆券纸币，便顺口说道：“这些民国纸币，值不了几个钱！殷掌柜有兴趣，就随便给点，拿走就是！”
“哦哦。这样吧，每张八十元，你先数数，有多少张”，殷掌柜微微思索一下，就给出了价码。
罗青阳暗自吃了一惊，这些纸币市场价格顶天也就是每张五、六十元，心想这殷掌柜素来吝啬出名，大概是浸淫书画，不懂钱币市场行情吧！于是，便开口提醒道：“殷掌柜，这纸币值不了这个价。”
“这个，我知道。我呀，一是看这些纸币整体还行，二是想尽点力帮帮你”，殷掌柜对此并不介意，心平气和地说道。
罗青阳感激地看着殷掌柜，拱手道：“多谢，多谢！”
民国纸币一共四十五张，总计3600元。殷掌柜接过纸币纸币，非常痛快地付了钱，又拿起一顶红木笔筒，问道：“这个笔筒看着不错，多少钱？”
这支红木笔筒，直径55厘米，高约10厘米，包浆老到，品相完整，筒壁通体镂空雕满葡萄藤与花卉，七八只蝴蝶穿梭其中，工艺精良，美感十足。
“这笔筒是4000元收的，殷掌柜喜欢，就看着多少加点便是”，罗青阳回道。
殷掌柜爽快接话道：“5500元，给我了吧！”
交易自然十分顺利就完成了。殷掌柜又东瞅瞅，西看看，挑挑选选，磨蹭了好久，却再无中意之物。
“小罗，抱歉啊，你店里的东西，我再没什么好买的了”，殷掌柜笑呵呵地说，然后似乎不经意问道：“现在你资金筹够了吗？”
罗青阳苦笑道：“咳！现在还缺着店铺的几万租金呢！”
“哎呦，听说这店铺租金逾期就终止租赁啊，你这得慎重对待啊！”，殷掌柜一副关切的表情，沉吟了一下，试探着提议：“小罗，要不你把那幅《古佛图》卖给我吧！你也看见了，我买东西出价还是比较公道的。”
听闻殷掌柜提起《古佛图》，罗青阳便顺着话题，问道：&34;殷掌柜，现在没有旁人，你就跟我透个实底，这幅《古佛图》究竟是真是假？&34;
殷掌柜接话道：“这幅画，有一眼，但是真是假，真不好说啊！”
罗青阳点点头，问道：“这半真不假的，怎么卖？万一卖给你，你也来退货，怎么办？”
殷掌柜呵呵一笑，说道：“这半真不假的物件，自然有半真不假的卖法。你放心，只要卖给我，绝无卖出又退货的道理！”
“哦？假如卖的话，这幅《古佛图》能卖多少钱？”，罗青阳有意试探地问道。
“30万元，怎么样？”，殷掌柜立即回答，但见罗青阳沉思不语，又加码道：“唉，我再加点，35万元，可以吗？”
罗青阳想起了梅六奇的再三嘱咐，心里不愿稀里糊涂地卖了《古佛图》，就微笑着摇了摇头。
殷掌柜脸露复杂表情，失望地拿起那些纸币和笔筒，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身问道：“小罗，一口价40万，卖不？”
“殷掌柜，不好意思，我现在暂时还不想卖这幅《古佛图》”，罗青阳见殷掌柜念念不忘，频频加价，好生奇怪，心里更是警觉，便断然婉拒了。
殷掌柜悻悻地走了，而另一位古玩商秦大有紧接着登门而来。
秦大有扫视了下“大雅斋”陈列的古玩物件，脸露不屑之色，嚷着道：“小伙子，听说你今天在清仓，就这些垃圾货色啊？！”
罗青阳跟秦大有虽有过几面之缘，也知道秦大有是同学秦朗的父亲，但两人店铺间隔较远，平时并无走动。此刻，却见秦大有出言不逊，联想到秦朗粗鄙虚伪模样，顿生厌恶之意，心里暗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秦老板！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些垃圾，确实难入你法眼”，罗青阳压了压怒火，礼貌地说道。毕竟论辈分，对方算是自己长辈。
“你认识我？”，秦大有疑惑地问道。
罗青阳解释道:“我和秦朗是大学同学。”
“哦哦，你就是罗青阳啊，我听秦朗提起过”，秦大有这时想起了，儿子秦朗确实几次提过有个同学叫罗青阳，也在东州古玩城开古玩店，“对了，你这里不是还有一幅《古佛图》，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秦老板！这《古佛图》真伪难辨，不看也罢”，罗青阳有心拒绝。
“唉，小罗，真假难辨，才应该拿出来让我辨辨啊”，秦大有拖着腔调，自负地说道。
罗青阳见推却不掉，只好打开保险箱，取出《古佛图》，请秦大有鉴赏。
秦大有掏出随身带来的放大镜，对着《古佛图》一阵细看，良久，抬头，问道：“你这画多少钱能出？”
“大家都说真假难辨，上次卖出去又退回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卖，卖多少钱？”，罗青阳回答道。
“我是受朋友之托，这画，50万元，一锤子买卖，互不反悔，出吗？”，秦大有一脸正色的问道。
罗青阳顿时疑窦丛生，实在搞不明白，这一幅被认定为真假难辨的《古佛图》，今天怎么接连有人感兴趣，而且出价不低。看来这其中定有玄机，便道：“秦老板，这画我还没玩够，暂时不想出手。”
秦大有诧异地问道：“小罗，你是嫌价给低了吗？50万元，不低啦！我看你这里全部家当也不值这个价啊！”
罗青阳还是笑而不语。
“60万，60万，怎么样？”秦大有咬咬牙，一下子加了10万元。
“秦老板，非常抱歉啊！现在真不想出手！”，罗青阳态度坚决，伸手送客，“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打烊了！”
看着秦大有哼哼唧唧，不情愿地走开了，罗青阳心里琢磨着，这幅真伪难辨却又价值不菲的《古佛图》，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安全。于是，转身随手拿起《古佛图》，驾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