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归

    落水的事给敏珠提了个醒，不能坐以待毙了，想必邵家有人不想自己活下去。

    上回换来的银票敏珠一直贴身藏着，只留下面额最大的一张压在床底下，其他的墨水尽数化开，已经被池水彻底泡坏了。敏珠拿了最后那张贿赂了管事的婆子，只说：“嬷嬷如果能帮我去贺兰府带两句话，等我回去，少不了你的好处。”那婆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贺兰家这位名义上的小姐被流放到这里，大宅里的人还不放过她，已经不是单纯的不受宠了，只怕是趟浑水。

    像是看出了这婆子的心思，敏珠拉着她的袖子跟她咬起了耳朵：“嬷嬷，等父亲公干归来，如果我告诉他受您多方照顾，你说他一个高兴，会不会将你的奴籍更为良籍？”这婆子顿时高兴起来，收了敏珠的银票，屁颠颠地去贺兰府送话。

    敏珠回府当天一干人都黑着面，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百里飞鸿看着她羊入虎口的可怜样，心里不是滋味。

    “母亲大人，我知错了。”敏珠诚恳地下跪，给母亲磕头，然后给在场的大舅和二舅也磕了头。邵叔平和邵伯韬对视了一眼，看来上回的确叫这丫头吃了教训，可惜的是怎么还能活下来的，虽然是个姑娘，但是总有变数，要是真死了，贺兰家除了没挂上邵家的匾额，就彻底属于邵家了。

    “错在哪你知道吗？”邵叔平饮了一口茶，表情阴恻恻地说。

    “我们一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能只考虑贺兰家，要和母亲一样把两家都考虑进去，贺兰家人口凋敝，将来都是要靠邵家撑起的。”一番话说的邵伯韬眉开眼笑。

    但是邵咏梅和邵叔平可没那么好糊弄，特别是邵叔平，贺兰敏珠毕竟是姓“贺兰”，和他不过是个表亲，先前还将邵柳青一番捉弄，他心里还有着气。

    “看你日后的行动。”邵叔平眼睛看着的却是邵柳青的方向，邵柳青给邵咏梅捶着肩膀，两人活像一对亲母女。

    敏珠清清嗓子，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先前的事情，是敏珠不对，冲撞了姐姐，敏珠给姐姐赔礼了。”说着福了福。

    邵柳青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妹妹去了一趟别苑，懂事了不少，看来这别苑还真是风水宝地，小心逮着机会故地重游。”

    敏珠不理会邵柳青的阴阳怪气，照单全收，说：“谢谢姐姐教诲，敏珠牢记于心。”

    邵咏梅对敏珠没有一点好脸色，她拍拍邵柳青的手背，对敏珠说：“记得自己遭的罪，以后才能管的住自己。”

    一向冷静自持的百里飞鸿却炸了毛似的在敏珠耳边聒噪不已：“看他们的嘴脸，真想撕了他们！”敏珠腹诽：这不是都在预料之中吗，我都不操心，你急什么。

    敏珠觉得百里飞鸿奇怪得很。

    敏珠虽然回到了贺兰府，但是依然是被软禁的状态，不得自由身，进进出出都跟着他们派来的丫鬟婆子，那些人的眼神就差随时拿着本子记录她什么时辰上大号一次，什么时辰上小号一次，于是她就专往母亲和邵柳青的房里去，给她们捶腿捏脚，端茶送水。

    姑侄俩本有很多体己话说，被敏珠这么一掺和，反而只能大眼瞪小眼。日子久了，敏珠发现身边的丫鬟婆子人次也越来越少了，最后只留下一个那个叫小青梅的丫头，但是那姑娘鬼精鬼精的，眼珠子一转一个坏主意。

    小青梅回禀邵咏梅姑侄最近敏珠喜欢吃萝卜，但似乎也不能因为贺兰敏珠吃了几根萝卜开罪她，更不能因为贺兰敏珠去了厨房就认为她包藏祸心。

    百里飞鸿皱着眉头看敏珠把嘴里含的油吐出来，慢慢聚成一小碗，放入每天偷拿的煤炭磨成的粉，搅拌一下，再将她雕刻的那些萝卜章拿出来，就着这简易的墨汁，把文字印在从别苑里偷拿出来的纸张上。

    屋外的小青梅以为这不过是最平常的一天，已经打起盹来。

    敏珠做这一切的时候极其小心，毕竟马上就快天亮了。

    当那封用简易墨汁写就的书信完成的时候，敏珠把心一横，把那一堆黑乎乎的萝卜吃掉了，这下死无对证，也不知道今夜会不会闹肚子。谁让他们怕她向外头传递消息，把她的笔墨纸砚都收起来了。

    然后敏珠把那封信藏在梁上晾干。

    第二日，邵柳青的丫鬟在墙角拾到了一封书信，落款是“涤”，正是江润安的小字。

    邵柳青以为江润安从黑煤窑中脱身来投奔自己了，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判断力，入夜后偷偷来到信中所说的地址与他会合。

    百里飞鸿进入敏珠的心海里查探了一番就知道她的计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也学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了？”

    “能有邵家人上不了台面？”敏珠满不在乎地说，她至今都记得荷花池里的淤泥水往她鼻子里灌的感受。

    “……我还没说完呢，我觉得你做的很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百里飞鸿注视着敏珠，他白皙的脸上有隐隐的笑意，细长的狐狸眼流露出淡淡风情。

    这下轮到敏珠不好意思起来。

    最近他们一人一仙也算相安无事。

    敏珠其实一个有个疑问，既然百里飞鸿作为神仙不能插手俗事，那为什么天天留在她身边，他法力高强，远超过阿真，成天跟着她一个凡人有什么好处，如果要说报恩，他们已经两不相欠，但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虽然偶尔彼此会看不顺眼，但是有他在身边聒噪，她觉得自己还不算孤家寡人，敏珠心里并不急着打破这种平衡。

    百里飞鸿趁敏珠深眠的时候会通过离恨镜回到蓬莱仙岛去修炼，但是他现在越发喜欢呆在敏珠身边，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神隐的状态，偶尔现身也是为吓她一跳，接住她随手丢过来的瓶瓶罐罐，现在他手法是越发娴熟了，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回到蓬莱仙岛，面对众仙希冀的目光，从前他觉得是骄傲，但是后来越发觉得肩上担子沉重，天神的进阶一直都是一日千里，然而地仙们似乎都靠着他在努力突破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