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商量
敏珠此番省亲没有大张旗鼓，萧怀远只是安排了一些亲兵和亲信随她同归，梅总管选中的那名内官与敏珠形影不离。
敏珠见到了卧床不起的母亲，邵咏梅面色苍白，戴着额带，却还是按照仪制起身给敏珠行礼，敏珠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母亲，一时内心酸楚，赶紧上前将她扶起。
邵永梅双眼迷离地看着敏珠，敏珠的眼睛像极了贺兰山，邵永梅顿时悲从中来，这些年他们夫妻二人因着一个误会，闹的家不成家，亲生女儿当外人抚养十几年，久而久之离心离德，她觉得这一生简直荒唐可笑。
“你那三舅，嫉恨你父亲多番提携你二舅，竟然伙同他人一起弹劾你父亲，我一生辛苦都为了邵家，哪里知道竟然毁在亲弟弟手里……”邵永梅见到敏珠，竟然不顾一切嚎啕起来，她紧紧抓住敏珠的手不愿松开，敏珠从未与母亲如此亲近，不由地僵了一僵。“宸妃娘娘，你要为贺兰家做主啊……”母亲的声声哀叹终于叫敏珠忍不住落下泪来。
“母亲大人，今上自有决断。”但是当着那内官的面，敏珠却不能失了神志，邵青柳见状赶紧去抚慰邵咏梅，唯恐她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邵伯韬示意敏珠：“宸妃娘娘，给列祖列宗上炷香吧。”敏珠走到案几处，瞥见邵伯韬的手势，心下了然，案几上备好的香中，有贺兰家秘制的安神香。
点上此香后，除了刚才饮过解药的主子，伺候的丫鬟小厮一个个都昏昏欲睡起来，虽然强打精神，但是头脑中已不甚清明，特别是离敏珠最近的那名内官，现在和装着眼睛耳朵的瞎子聋子没了区别，隐隐绰绰中，他只见在场众人的嘴巴一张一合，细看却看不清，细听也听不清。
省亲不过几个时辰，众人皆长话短说，邵伯韬对敏珠说：“大理寺那里我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故意为难，但是再找不到证据，怕是保不住了，那勾栏被抄了，说是当年起事的其中一个据点，勾栏里的女子都宣称老爷也是其中一员。”
“三王爷谋反距今已有十多年，为何当年没有连根拔起，现在却攀扯上父亲？”敏珠觉得可疑。
邵伯韬看了那个内官一眼，他还是一脸迷迷瞪瞪人事不知的模样，于是飞快地说：“怪就怪在这里，不止如此，此事之后，朝堂上下都开始弹劾老爷，各种奏折满天飞，像是有一股势力在主宰此事，意图要置老爷于死地。”
敏珠晃了晃头，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熏香作用太强，她眼前突然浮现了一些画面，仿佛曾几何时，父亲也受到过朝中集体弹劾，自己为此奔波操劳，甚至有些画面中出现了百里飞鸿的脸，她登时心头一惊，反而清醒过来。
为何想起那只狐狸心里就沉痛无比，仿佛内心生出了无数尖刺，要向外突出来，扎得她鲜血直流。
“那些女子说不定是屈打成招，是否有漏网之鱼？”敏珠急切地问道。
邵伯韬小声说：“确实有一叫小芸娘的在逃，但是……她最后的踪迹是在青梅雅居。”青梅雅居是六王爷的私宅。
“六王爷与老爷素来交好，没有窝藏包庇的动机。”邵伯韬说。“除非……六王爷想要保住这女子。”
“六王爷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老爷？还是一个青楼女子？”敏珠百思不得其解。
邵伯韬不住摇头。他知道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因此也不再拘泥于女子不得干政的礼数，顺带将朝堂上的纷争都告之敏珠，好让她有所防范。
六王爷的生母和襄贵妃的生母都是姜氏后人，姜氏一族手握重兵，当年他们协助先皇讨逆，本意是扶持六王爷继位，但是没想到被萧怀远捷足先登，这些年姜氏依然没有死心，与六王党来往甚密，甚至为了两头押宝，将长房嫡女姜云知送入宫中，为的就是入主东宫，生下萧怀远的第一个皇子。
怪不得姜云知千方百计要除去自己，可叫那个母仪天下的传言害苦了。
“会否父亲和六王党失和，导致六王党宁可自断一臂，也要除去父亲？”敏珠问二舅。“或者……因我入宫为妃，六王爷错认为父亲起了二心？”敏珠想起父亲从不愿将自己送入宫，原以为是出于拳拳爱女之心，现在想来还有更多的考量。
“不无可能。”邵伯韬说。
一边的邵柳青脸色煞白，她忽然意识到始作俑者可能是自己，心里翻江倒海，悔恨不已。没料自己行差踏错一步，竟将贺兰家并邵家放在了烈火之上烹炸。
“二舅，若那女子是父亲最后的希望，是否能在六王爷府上安插我们的人，尽快将人找出？”药力即将过去，敏珠急切地问。
“你说的这法子我们早就试过了，但是近来六王爷府铁桶般严密。”邵伯韬摇摇头。
“二舅，让柳青试试。”邵柳青突然开口。
敏珠即刻阻拦：“不可，姐姐没有受过训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胜任？”
“但是六王爷……似乎真的求娶过柳青。”邵伯韬的声音中饱含着无奈之情，当年邵咏梅一心要将柳青送入宫中，故而婉拒了六王爷的求亲。
邵柳青脸色煞白，但是她生生挤出一个笑来：“若是姑父出了什么事，将来我们两家都完了……”
“现在这种紧要的时候，六王爷怎么可能会私下会见你？”敏珠示意邵柳青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众人都清楚，想要求见六王爷，不过就是最上不得台面的那一条路罢了。
邵柳青却凄然一笑：“你们有更好的办法吗？”
众人一时语塞，敏珠激动地站起来，抓住了邵柳青的手：“你想都别想。”
邵柳青没有答话，只是看了邵伯韬一眼，他知道侄女心中的决心，不由长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