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被藏匿在仙山中的‘妖’（16）
“喂，你不会是听到这个事情后被吓破了胆子吧？”
高宁落看向顾亚，他并没有把期望放在顾亚头上。
杨佩禹也体贴地开口道：“你若是害怕了，就当作没有听说过这会儿事。”
凌颉玉看了两人一眼，“你们两个的胆子倒是大得很，接下来你们不会是要拜陆衍之为师，而后潜伏在他身边寻找他是魔修的证据吧？”
高宁落点头，“当然。”
这计划没什么问题，关键就在于，陆衍之的确不是个魔修，就算在他身边再长时间，也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
然而，凌颉玉又想到了陆衍之分魂身上的魔息。
那东西可做不了假……
分魂跟主体本来就是不可分割的，而陆衍之的分魂跟主体不仅分割了，还如同太极两极一般极端。
一个纯黑，一个纯白……
凌颉玉还想要再跟两人说些什么，脑内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是陆二的声音。
“颉玉，他来了。”
凌颉玉不再停留，起身离开两人的厢房。
而高宁落和杨佩禹看着凌颉玉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
“他应该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吧？”
“……应该不会。”
两个人的忧心凌颉玉并不知晓，他重新在厢房内留下一个替身傀儡之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九华宫。
不知道陆二用了什么借口，陆衍之正在殿外等候。
回到殿内时，凌颉玉看到了躲在阴暗处的陆二。
分魂本就没有实体，陆二又格外偏爱阴暗的地方，这样一来，他几乎跟黑暗融为一个整体……
“做得不错，我挺好奇，你用什么样的借口，竟然让陆衍之傻傻等在殿外。”
陆二的身影在阴影之中消融，下一刻，又在凌颉玉身旁凝聚成形。
“……我帮你说，你去沐浴了。”
凌颉玉想了想陆衍之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态度，觉得有些好笑。
“他今日来到九华宫，可能就是因为顾亚的事情怀疑上了我，结果一个不像样的借口就留住了他，还真够正人君子的……”
陆衍之何止是正人君子，说他是无欲无求的神仙都有人信。
凌颉玉特地有坐了三刻钟，而陆衍之也就在殿外等了三刻钟。
这人在晨曦宫内还没戴上蒙眼的白布，一到九华宫内，又戴在眼睛上……
只不过，他今日的动作有些不客气，一上来就抓住了凌颉玉的手腕。
准确地说，他在试探戴在凌颉玉手腕上的锁灵枷。
然而在陆二的帮忙敷衍下，陆衍之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你今日哪里也没有去？”
凌颉玉收回自己的手，“仙长以为我去了哪里？这里的阵法不是你亲自布置的吗？除了呆在九华宫内，我还能去哪里？”
陆衍之有一瞬间的沉默，再开口时，又问出了凌颉玉快要听吐的问题。
“我的宝物，你藏在哪里了？”
凌颉玉最初不明白陆衍之口中的宝物是什么，现在竟然有了一个诡异的猜测。
那个宝物是不是就是陆二？
分魂对一个修士而言的确至关重要，也称得上是宝物了……
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陆二，凌颉玉突然想问陆衍之一个问题。
“仙长，我进入倪山门内有一段时间了，从没有见你哭过、笑过、恼过，莫非仙人都是这样的？”
“我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可无情道修的是忘情无我，而忘情无我的前提是——体验过人世百态，有过喜怒哀乐。
可道长看上去并不像是修的无情道，你真的有过情吗？”
情？
情之一字对于陆衍之而言实在是太过遥远，他人生最初的六年待在倪山门内日夜修行，而后又被困在鸿路秘境百年。
百年间只跟几个灵兽有过交流，那是几只化成人形，甚至能口出言语的灵兽。
也因此，刚刚流落鸿路秘境内的陆衍之并非是没有交流的机会。
尽管是几只灵兽，可陆衍之是有能够交流的对象的。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陆衍之突破金丹期之时，那几只堪称和善的灵兽瞬间变了。
它们一个说要剖走陆衍之的金丹，一个要吃了陆衍之的心肝，一个要取走陆衍之全部的修为……
为了自保，陆衍之了解了它们的性命，取走了它们的妖丹。
巨兽的血几乎染红了天地，那时坐在血泊中的陆衍之已经分不清自己脸上流的究竟是血还是泪。
哭了吗？
他应当是哭了。
记忆太过久远，所以陆衍之在脑内拉出这段回忆的时候，心中甚至没有什么感触。
他不觉得伤心，比记忆中旁观的一株草还要事不关己。
这已经是常态了，貌似从两百年前回到倪山门，从师傅手中接过无情道心法之后，他就没了情绪。
两百年内，再无任何事情能够勾起他的情绪。
“……有过。”
“有过，真是个奇怪的答案。”
凌颉玉不是个安分的人，他和昨天一样，伸手扯下陆衍之眼前的白布，霸道地让他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放心看吧，你若是无情，就算我沉鱼落雁，你也不会心动。
这一点，你师傅没有教过你吗？”
凌颉玉一如既往地打趣陆衍之，可他不知道的是，陆衍之沉静百年的内心再一次被触动。
这触动来得很奇怪。
酸胀的感觉从胸腔内传来，可陆衍之并不觉得是心动。
他首先想到的是昨夜的变故。
昨天夜间，他吐出了一口血，而后心脏疼了半宿，就连视力也莫名其妙差了几分。
他想不通缘由……
如今，凌颉玉在自己眼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跟昨天一样近，陆衍之甚至能感受到凌颉玉的呼吸。
弱了些许的视力并不妨碍陆衍之。
连凌颉玉眼底湖面似的碎光，陆衍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此刻的心动很有可能是因为昨夜的伤势。
陆衍之胡乱地想，或者，是因为他第一次看清凌颉玉。
聪慧的凌颉玉自然察觉到陆衍之的怪异，他突然笑了起来，唇角不仅勾起自己的脸颊，也将陆衍之的心一起勾起。
“仙长，你的秘密，我貌似察觉到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