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藏匿在仙山中的‘妖’(5)
倪山门的事务分为两类,一是由门主负责的,这类事务大部分需要舞枪弄棒。
另外一种则是需要掌教负责,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及跟其他的门派推诿扯皮的烦心事儿。
术业有专攻,掌教清楚自己这位师兄,修为上的确是一日千里,无人能出其右,可跟人沟通这一方面……
他一年也说不了一千个字……
“这样,反正锁灵枷在他身上,你把人给我,我帮你问出个究竟。行不?”
陆衍之摇头,面上依旧冷峻,“不行,他很危险。”
掌教拼命压抑骂脏话的欲望,“……行,后山的牛还没有喂,我去看看羊,狗也该吃草了。你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吧。”
陆衍之继续惜字如金,“嗯。”
“……真不幽默。”
掌教转身时,心中还在嘀咕。
要说自己的师傅,也就是倪山门的上一任掌门人做对了什么,那就是收了陆衍之为徒弟。
要说做错了什么,那就是只教会陆衍之修炼,忘记教他说话了。
陆衍之一出生就能引气入体,出生当晚就被家人送到倪山门,倪山门看着筑基婴儿叹为观止。
当即就收陆衍之为关门弟子,并用神魂引领婴儿修行。
别的婴儿还在牙牙学语时,陆衍之已经背会百十个剑谱了。
陆衍之六岁时,就已经是金丹期大能。
心大的上一任门主还就真的放心让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代表倪山门进入秘境,跟他一起的自然还有一个小弟子。
小弟子便是如今的掌教……
当年的掌教虽然二十有六,却因为比陆衍之入门晚,只能叫一个六岁的孩子为师兄。
蹊跷的是,掌教竟然真的跟一个六岁的小孩子配合得不错。
然而,这一切都终结在他们完成任务离开秘境之时。
原本一切正常,直到掌教拿出拨浪鼓,打算逗一逗小孩,没想到陆衍之直接摔了拨浪鼓。
还赌气离开了飞舟,自己跟在后面。
怪就怪在,秘境竟然在这个时候关闭了。
只有金丹期的陆衍之没有办法抵抗秘境的禁制,直接被关在秘境中。
掌教回头一看,直接傻眼了。
鸿路秘境,百年开一次,下次开放就要等到下次了!
他愧疚地回到宗门,却被师傅告知,陆衍之的长明灯还亮着。
人倒是没死,还是小弟子的掌教也养成了日日夜夜看长明灯的习惯。
百年后,一个不会说话的野人到了倪山门外。
那野人梳洗打扮一番后,就是陆衍之了……
掌教因为这件事,愧疚了三百年……
负气走到半路,掌教还是觉得这件事情自己要插手。
陆衍之靠着自己的嘴巴,百八十年也问不出珍宝的下落!
然而,等他回到晨曦宫后,晨曦宫已经空无一人。
“不是,人呢?跑到哪里去了?”
遍寻不到,掌教只能先离开。
他不知,自己的师兄已经在审问人了。
“我的东西在哪?”
听着熟悉的话,凌颉玉叹息,这个陆衍之一有空就来这里质问自己,每一次都是同一句话。
“……我就没拿你的东西。”
“不可能,我的东西在哪?”
“那个山头能有什么东西?仙长,你诬陷我也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凌颉玉倒是想拿,可他也要有机会拿。
早知道,他就不选择在那个山头登陆了。
自己刚到,陆衍之后脚就到,还要诬陷自己是妖也就算了,还要诬陷自己偷了东西……
“仙长,你说我偷了你的东西,可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陆衍之说不上来,师傅临死前说了,任何人都不能靠近那座山。
一旦有人靠近那座山,就要把那个人抓起来。
陆衍之曾经问过师傅这是为何,师傅也只说:“这就意味着,那个人看透了你。”
陆衍之那时只会简单的字句,听不懂看透两字,师傅只能再解释。
“是你的珍宝,比你的本命剑要重要的珍宝,看透了你,那个人就能轻易取走你的性命!”
陆衍之一直到今天也是似懂非懂……
他只能再一次重复,“……我的东西在哪里?”
凌颉玉轻笑,“你是人机吗?还是说无情道修士都是像你一样,连话都不会说?”
这一刺激,陆衍之还真的说了别的话。
“人疾?这是什么妖,你的同类吗?我当然会说话。”
两百年前从秘境回来后,师傅教过他认字。
凌颉玉看了一眼面若冰霜的陆衍之,而后开怀大笑。
因为能量有限,所以过分激动的情绪每日只能体验一次。
喜怒哀乐,凌颉玉每日选择一样。
今日本该是哀,凌颉玉还不会哭,他想试一试哭的滋味,可陆衍之的反应实在是好笑。
他选择笑。
封住听觉的陆衍之听不到凌颉玉的笑声,可他能从空气的震动察觉到,凌颉玉在笑。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秘音传话。
“有哪里很好笑吗?”
“都很好笑。”
凌颉玉猫着腰上前,一把拽掉陆衍之遮掩的黑布。
明媚的笑脸正好撞入陆衍之的眼中。
他下意识闭眼,可凌颉玉直接伸手,拇指跟食指撑开他的眼皮。
“为什么不看我?我难道不好看吗?”
凌颉玉受够了这群在自己面前遮眼的人。
“仙长,我并不丑,你可以看着说话。明明没有瞎,却躲避我的视线,真的很没有礼貌。”
陆衍之狭长的凤眼被凌颉玉撑得圆溜溜的,倒有几分可爱。
他退后一步,凌颉玉的手也从他眼皮上脱落。
只是眼球中的酸涩以及上下眼皮上残留的体温却直白地告诉陆衍之,这人在调戏自己。
陆衍之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秘音传话了,直接开口说了。
冷冽的嗓音深处,藏着疑惑,“你想要诱惑我?”
“……只是教你规矩,可你还是不看我。”
就算凌颉玉扯掉了陆衍之的眼罩,撑开他的眼皮,可陆衍之的视线还是落在凌颉玉身后。
他格外倔强,凌颉玉从未见过这样不圆滑的大人。
“跟你沟通很费劲,你是小孩子吗?”
陆衍之认真解释:“不是,我三百零六岁了。”
凌颉玉断言,“最多六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