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 章 麴义之死
一路上，袁绍看着行进中的队伍，不由一番感慨。
两月前，袁绍挥师北伐时率兵50万，可谓浩浩荡荡、气势磅礴，经过与公孙瓒惨烈博弈，虽然最终获胜，但损兵折将，元气大伤，目前所剩兵马只有20余万了。
虽然是得胜返程，又全程在辖区内行军，袁绍还是让许攸统筹好行军事务。
许攸自易京献计后，在袁绍众多谋士武将中地位飙升，袁绍时常委其统管军政诸事，许攸亦俨然以袁绍之下第一人自居。
许攸以韩猛为前部、淳于琼为后军，袁绍、许攸、高览、麴义、郭图、逢纪、荀谌、审配、辛毗等为中军续续而行。
不一会，队伍进入冀州境内，袁绍便眯上眼睛打起盹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炸裂声、弓弩声、喊杀声四起。
袁绍受到惊吓，睁眼看去，只见队伍正行进在幽长的山谷中，到处烟雾弥漫，弓弩像猛烈地雨点般飞来，袁绍周围的士卒成片成片地倒下。
高览、麹义挥舞武器将射来的弓弩、箭矢击落，保护袁绍等退至一处巨石之后。
峡谷中仍然烟雾弥漫，视线不清，弓弩声不断，袁军惨叫声此起彼伏。
袁绍背靠巨石，跌坐地上，惊魂未定地问许攸:“子远，可知是何人暗算于吾？”
许攸慌忙答道:“属下确实不知。属下推测，或者公孙瓒余孽，或者黑山军，皆有可能。”
黑山军为盘踞于太行山脉的农民军，其首领张燕早年为黄巾军渠帅，黄巾起义被镇压后，张燕率冀州黑山等地农民起义军躲入太行山。
袁绍割据冀州后，黑山军与袁绍互无冲突，亦属相安无事。
“设伏之人所用之弓弩及引火之物，皆为我等见所未见，故而绝非子远先生推测之人。”正在警卫前方的高览回头说道。
接着，高览继续说道:“主公，我军已死伤大半，前方道路已完全阻断，稍后箭弩一停，敌军必四面合击，我军便无生还之可能。惟今之计，只有借助烟雾，尽快退出峡谷，回撤幽州，再谋良策。”
袁绍正犹豫间，峡谷中又一声号炮响过，四面喊杀声响起，密林中骤然有大批兵卒杀出。
袁绍看见领头将领貌似虎牢关斩华雄之张辽，不由心中大骇，大叫道:“高览护我冲出峡谷，麴义阻敌！”
高览翻身上马，发现前后左右都是敌人，敌军正在一边倒地屠杀着袁军士卒，快速收缩着包围圈。
高览挥枪高呼:“所有冀州铁骑听我号令，后部变前部，血战到底，冲出峡谷。”
袁绍部下有三支精锐部队，一是“大戟士”，由张郃统领，现驻守邺城；二是“先登死士”，由麴义统领；三是冀州铁骑，由高览统领，这些骑兵多由草原勇士和游侠组成，原有骑兵五万，与公孙瓒决战后减员一半。战后又收编公孙瓒白马义从，目下尚有骑兵四万。前番箭雨中，骑兵虽有损伤，但主力仍在。
高览率领骑兵向后突去，战场情势瞬间发生变化，后半部局部战场袁军有逆转之势。
张辽见状，亲领骑兵向袁绍杀来。只见黄龙钩镰刀上下翻飞，袁军骑兵瞬间阵形大乱，一个个兵卒血溅当场。很快，张辽来到了袁绍近前。
袁绍当即魂飞魄散，叫道:“麴义救我！”
麴义当即率领数千先登军迎了上来。先登营是麴义训练的特种部队，兵士皆从彪悍勇武的羌人中挑选，既善骑射又擅步战，单兵作战能力特别强，界桥之战中麴义曾以八百先登士战胜公孙瓒四万白马义从，创造了以少胜多的神话。
就在张辽率部即将迫近袁绍之际，先登营突然乱箭射出，张辽气势一滞，周边大批骑兵倒下。
张辽凝势再冲，麴义身边先登骑士皆持长枪冲击而来，一时间双方相持不下。
趁此机会，高览率冀州骑在青州军中撕开一个口子，护着袁绍冲出峡谷，向幽州退去。
此时，张辽与麹义的战斗异常惨烈，随着时间推移，所剩先登死士越来越少，青州兵士也伤亡惨重。
之前，张辽见麴义英勇拟寻机招募。看着身边兵卒一个个死亡，张辽悲愤万分，突然大啸一声，战马腾空而起，飞入先登营阵中，钩镰刀一挥，麴义便身首分离。
张辽继续挥舞着黄龙钩镰刀，一个又一个先登士死于刀下，最后先登士全营覆灭，无一生还。
战斗早已结束，张辽仍呆立当场，一动不动。
黄昏。山谷之中，硝烟未散。片刻憩息在滴血枪头上的乌鸦，拍打着翅膀惊慌腾起，飞向空中。
看着横尸荒野的青州兵士，张辽心中涌上难以抑制的悲伤和内疚。
这些兵士几年来与他朝夕相处，胜似兄弟，刚刚还在一起冲锋陷阵，眨眼间就阴阳两隔。
这是一兵团成军以来第一场硬仗，却打得如此惨烈，还让袁绍逃往幽州，自己作为主帅，事先对战斗的困难程度估计不足，战场情势变化后应对不力。此次河间伏击战未能达到预期目标，自己负有直接责任。
徐庶与张绣、魏延组织兵士打扫完战场、掩埋完青州死亡兵士后，来到张辽身旁，报告道:“此战袁军死亡11万，俘虏5万余，袁军麴义、逢纪、审配、郭图、辛毗、淳于琼、韩猛阵亡，先登营团灭。我军阵亡21万人。”
张辽一脸木然，表情呆板。徐庶接着说道:“去跟兄弟们道个别吧！”
张辽方点点头，来到山谷中一处山岗上。山岗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坟墓，每个坟头都竖起一块木牌，上面书写着阵亡者姓名。
张辽双膝跪地，面向所有坟墓伏地三叩，泣声而道:“诸位兄弟，此番河间之战汝等壮志未酬，身死异乡，皆因辽之过也，辽有负主公所托，有负兄弟们的信任。在此，辽谨向兄弟们立誓，定直捣幽州，歼灭袁绍，将功补过，以慰兄弟们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