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逃跑
刘全慢步走到后院中,今日夜里多云,月亮时不时被云朵遮住,这地下也便一会明一会暗。
他来到那关着货的门前。
此处是一养猪用的猪圈,不过被改造成了现在所看到的囚房。
张媪的老伴原是个猎户,生前还在的时候,就去山间打几只野兔或是野鸡拿去城中卖了,也能勉强糊口,三人在此处也过的简单朴实。不过后来有一日晚上,下了大雨,儿子见他许久未回,上山找他,才发现他被一头野猪撞得半死不活,带回家后,忙大半夜的去城中找医士,天太晚了都没哪个开门,开了门的又嫌太远下着大雨,错过了时间也就没救过来。那张媪的老伴死了,她为了儿子能入京赶考,将家中的猪尽数卖了,于是也就没再养猪了。
猪圈也就此荒废了。苻沅偶然来此,便租了张媪的屋子后,又命人上下清理打扫一番,借此处用来关他的那批货。
张媪收了钱,平日里就在这缝制女子们所穿的衣物,也是用些粗衣烂布,能够裹身即可。
刘全李奎二人平日里就负责看守此处,偶尔去城中买菜来,张媪也就负责烧些饭菜给她们吃。
也是一锅炖,他二人买来什么就炖什么,若是二人心情好了,也会买来肉给她们加餐,也不是什么好肉,是屠夫宰了猪想丢掉的肉。
苻沅交代了,不能养的太瘦,若是太瘦,影响了她们的美感,那边不要货,他也就白干。但他二人也抠,不想花大钱,遂买了这肉来给她们吃。
刘全借着月光看了锁,云朵散去,眼前一亮,锁竟开了!
他顿时一身冷汗。
又揉了揉眼睛,再三看了这锁,确实开了!
他连忙将锁链取下,开了门,用火折子点了门口的蜡烛,快步走进了屋内。
入鼻的是股酸涩的味道,混合着屋内发霉的气息,刘全深吸一口气。
那屋内的女子听到动静,立马瑟瑟缩缩的挤在一起。脚链碰撞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屋内显得异常突兀。
他举着烛火,捂住鼻子低头看着眼前女子,上前数了数人数,连着数了两遍,都少了两个人。
他暗叫不好,忙出了屋门,又将锁落好。
冲到前屋,拍醒了李奎。
李奎睡得正香,被拍起来也是怨气满满:“干什么?有病呢!”
他又扭头去睡,刘全拿起身旁茶壶中的水全都浇在他的身上。
水的凉意惊的李奎跳了起来,他看了看刘全手中的茶壶,又看了看刘全大骂:“刘全你是不是抽了脑子,你泼我凉水做甚?”
刘全将水壶放下:“你个没用的,锁没锁好,我去的时候锁是开的,跑走了两人!”
李奎这下立马醒了酒,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跑了两个人?”
刘全道:“我还骗你不成?从大门走定是不可能的,我看了后院,竟忘记那狗洞,那狗洞堪堪能过女子的身架,她二人许是钻了狗洞。她俩脚上有脚链,定还没跑远,且快些去追,许还能追回来。若是追不回来,咱俩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李奎连连点头,和刘全一起出了门,寻着狗洞的地方去找逃跑的人。
跑的两人,谋划已久。
其中一人叫黄衣,家中变故,父母皆亡,伯父看她可怜,也就带回家养着。伯母却嫌又多了一张嘴,还得再喂饱一个。见她姿色尚好,也寻了人,将她卖了,她几经周转,被卖到了苻沅这儿。
另一人叫叶南春,她是因为父亲赌博还不起帐,于是便将自己押给赌坊,后来又欠了好些钱,苻沅出面将她买走,给了父亲一大笔钱。
她二人不知道买了她们能做什么,可能是卖了做妓女,或是卖给哪家做妾,不管如何,她们不想就此定下了那看不到未来的人生,不过刚过了及笄的年纪,还没开始自己的人生,怎能就此随意被那些奸人随意蹂躏。
自被关在这里后,先是有人给画了画像,又上了脚链,之后就与之前被绑来的女子一同生活在一起。
她二人心心相惜,被买来后,就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逃出去。
巨大的求生潜能,让她俩撑着、忍着到了今天。
看管她们的两个男人,每隔一个月会去买酒,然后在这天喝个半醉。她俩摸索了规律,才选了这天逃走。
叶南春的父亲是赌徒,做过偷鸡摸狗之事,她也就跟着学了开锁的窍门,竟是没想到,如今是她救命的技巧。
她趁他们喝酒,叶南春取了藏在怀中的银丝开了锁。
走时,她问了她们一起被关着的,住在一起很久的女子。
“若你们愿意,我们一起跑出去!”
有人没有回应,有人心如死灰地,摇摇头:“跑,跑到哪去,跑了被逮回来又是挨一顿打,他们可不怜香惜玉,捉到你就鞭子抽你,棍子打你。再说了,都是被家人卖了的,跑出去了又能去找谁?连着亲生的父母都卖了我们,这世上,还有谁……还有谁可以相信?”
都是比她俩大了几岁的,也比她二人来得早,不是没逃过,逃了很多次,不过都被捉了回来挨了一顿狠的,他们虐待人的花样多,身上没什么伤口,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于是,她们现在也就没了求生的本能,任人宰割。
见没人愿意跟着一起走,她二人也狠下来不再相劝,出门时因着想再给她们个机会,没将锁锁上,便去寻了那狗洞爬了出去。
脚链没有锁孔,叶南春找不到地方。也因着脚链,她俩也跑不快,只得亦步亦趋,也因长时间的吃不饱饭,二人还没跑几步就眼前发黑,身体发软。
不过因着她二人强烈的求生本能,也跑了段距离。
不知道跑了多久,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们也跑出了那处深林,来到了一处岔口,面前有三条去往不同方向的小路。
二人停下,面上都是涔涔冷汗,黄衣握住了叶南春的手道,流了泪:“南春姐,你我二人不能一起跑,无论如何,总得有一人跑出去,去报官。若是我们走同一条路,都被逮了回去,定会再也逃不出来了……”
叶南春也握紧了黄衣道手,又抱紧了她,哭道:“黄衣妹妹,你我可都要平安,今日分别,希望能早日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