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带走

    连珠也未说话，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背，一下又一下顺着她的气，只等她说话。

    过了一会，苻瑾清才将头抬起，因着哭，眼尾红了，唇色也惨白，小脸上都是泪痕，说话时泪也没止住的往下掉：“阿珠，今日有宫中公公过来宣旨，说是我父亲并未叛军通敌，是遭了小人陷害，现已命丧他国；我自是欣喜父亲不再蒙冤，可……可连珠，我以后再无双亲了，连珠，我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爹爹了”

    不是没想过，但也不敢想。

    她有时候都在想，父亲能回来便好，不管是什么，只要他能平安归来便好，可是……可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连珠闻此，瞬间也红了双眼，又将苻瑾清拥住，双臂紧紧环住她的背，泪也流了出来：“四老爷蒙冤至今，如今终真相大白，女郎再不用受他人轻蔑了……”

    二人抱头痛哭。

    这时门外有丫鬟来喊：“四小姐，大老爷命我来寻您，还请您随我去正厅回话。”

    苻瑾清擦了擦面上的泪，喘了口气平复了好些，才回道：“我知道了，你且先等着，我马上便出来。”

    说完又理了理鬓角碎发，整了番衣裳。

    她对连珠道：“你才好些，腿脚又不便行走，外面寒，你就在别院待着，莫要随我一起去了。”

    连珠点头。

    正厅外，家中女眷偷偷地聚在那议论。

    “听闻这定北王乃京都城第一美男子，今日一瞧，当真不假，真是比画像上的还要好看。”

    乃是大房二女儿苻汝筠。

    其胞妹苻汝华困惑道：“不过这定北王来这是做什么？莫不是知道了四叔父的事情，特地来道喜的？”

    “见他这样，也不似是来道喜的啊，若是道喜，怎么两手空空便来了。”

    “你们懂些什么？定北王是什么人物？他只要来了，又何谈带什么东西。”苻君姝道。

    几个人就这样挤在门口偷看，身后的苻瑾清跟着丫鬟走了过来。

    苻瑾清随那丫鬟去往了正厅，正厅门口黑压压地站了一圈人，衣着穿着并不像府上之人，像是什么权贵之人的随从。

    门旁边也挤了几个人，是她的那几位堂姊，全趴在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只随着丫鬟走，待进门后便见主座之上的大老爷、大夫人。

    她行礼后抬头，瞥见一人，那人身着深红色长袍，腰间佩了腰带，再者并无其他配饰，黑丝被束了马尾，背脊高挺，正端着茶盏浅浅品茶。

    在一众人前甚是出众，光是坐那，就令人眼前一亮，不怒自威。

    他身侧也站着一人，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相较于坐着的人，她甚至觉得，此人看着更难接近。

    白煜放下茶盏，看向了她。

    女孩发随意挽起，只用一根金钗随意固定，面色苍白，眼圈红肿，是哭过的模样，一身粉白之衣，细看却可发现那衣并不合身。

    他进府便见府上姑娘皆披狐毛大氅，发饰繁多，怀中皆抱暖炉，身上又戴配饰，丫鬟环了一圈；而这丫头却是孤身一人，凄凄惨惨，不用多想便可知处境如何。

    他心下了然。

    他忽的又想起来前几日的那一眼，她一个人，瘦小的身子挤在人堆里。

    原来是她。

    这时，等人来了，苻老爷才开口问道：“这位便是我那四弟的幺女，不知定北王寻她做什么？”

    刚刚送走刘总管，没想到这刘总管前脚刚走，这尊大佛后脚又跟了上来，来了也不说什么，只说要见四弟那个孤女，他不解释，苻景也不敢多问，只命人去寻那苻瑾清。

    白煜言简意赅：“我受怀安将军所托，想将其女带走。”

    言毕，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块玉珏，他将此物递给身旁的侍卫，侍卫又将此物递送给苻景。

    苻景将玉珏拿过，仔仔细细看了这玉珏一遍，玉珏背面刻了个‘泽’字，他们苻家儿女都会有一块玉珏伴身，就在此处刻上自己的字。

    的确是苻泽之物。

    苻景将玉珏放下，全然一副装傻的模样：“恕吾愚钝，不知王爷所说，要将吾四姑娘带走是为何意？”

    白煜面色并无变化，语气淡然：“当日地牢中，怀安将军得知自己声名狼藉，且已与苻家断绝关系，怕自己妻女无人庇护遭人欺负，死前便将此玉珏交由我，希望日后能给妻女一方安定之地，听闻将军夫人早已病逝，由此一来，我想将此孤女带走。”

    这‘欺负’二字倒让身旁的大房、二房胆战心惊，生怕找上自己；这大房也心虚，自是因为她素来不过问，任由二房暗地里欺负。

    那二房更是心虚，这府上上下谁人不知她所做之事，要么偷偷虐待她，不给她吃喝，要么克扣她银两，要么克扣她炭火。

    这一桩桩、一件件要论起来，可够她受的了，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若让这外人知道她所做之事，她这脸面日后该往哪里放。

    她心下祈求：可千万别乱说话。

    她全然没了平日里一副嚣张跋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