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叛军

    夜里的宫城，灯火通明，因是‘花巧节’，宫城上方飘了许多花灯，将天边的那一抹黑染成了白。

    宫城外，是人们欢声笑语放花灯的喜悦，是女眷羞着脸向心仪之人献上绣花那一抹红。

    宫殿内，云帝坐在大殿之上，笑容满怀，手上举着酒，大声道：“今日，定北王胜仗而归，朕高兴，特设宴席，犒赏三军。今日是为庆贺，不议国事。这酒，朕同皇后敬定北王一杯。”

    皇帝和皇后各执酒盏，一饮而尽。

    白煜则站起来举了酒盏：“臣代军中各位将士谢过皇上。”

    言罢也一饮而尽。

    见他饮了酒，皇帝大笑：“定北啊，你数次为我朝击溃外敌，北夙有你，可真是三生有幸。”

    “皇上言重了，保家卫国乃是臣之职责所在。”

    他放下来酒盏，身旁又有宫女为他斟满。

    “你个定北，还是喜欢些客套话，诸位爱卿，可不要学他假正经，朕今日设宴，各位可要放的开，玩得尽兴。”

    众大臣皆执杯起身，同呼道：“谢皇上。”

    皆一饮而尽。

    诸位大臣都在喝酒，谈笑风生，突然，不知那白煜作何，起身上前对着云帝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今日有一事要奏。”

    他本想着宴席后再说此事，可看着那人喝着宴酒，开心自得的模样，他忍不了。

    众人皆停下了闲聊，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云帝也是一脸迷茫，放下了酒盏，适才回道：“定北有话便说。”

    白煜直了身子，回道：“不知皇上可还记得苻家四子，怀安将军？”

    云帝想了一番，脑中确实是有这号人物，不过这人已沦为叛军，又提他作甚。

    回问道：“你是说的是那个叛军，苻泽？”

    白煜点头道：“正是此人。”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微臣此次带兵出征，大败南屿国，后在敌军关押战俘之地，发现了怀安将军，其被困于牢中四年之久，双目已被挖，四肢砍断，每日只靠嗖饭污水苟延残喘……”

    ……

    此番南屿大败，大军皆撤，留下了平日里驻扎军营，军营四周来不及处理，那密道便露端倪，那军营下面，是一处密室。

    “将军，这里便是敌军关押战俘之地，属下已派人去看，这里关押着不少我军将士。”

    闻言，白煜点头：“速速将牢锁打开，尽快安排医士救治。”

    “是。”

    那将士走后，白煜又四处看了看，这地牢暗无天日，各种气味混合极其难闻，且有不少尸首已发烂腐败，长了白蛆。

    四周尽是老鼠窜逃之情景，那牢中之人皆是半死不活之模样，见到熟悉的北夙战甲，都显露出了些希望。

    战俘自古以来是为敌方炫耀之资本，若为沦为战俘，是敌军虐待之对象，要么严刑拷打逼问，要么只是虐待之意，只为敌军发泄满足欲望。

    两者之一，皆不好受。

    牢中深处，有一处单间，与他处略有些不同。

    门用锁链捆着。

    白煜用剑将锁劈开，剑锁相震，手掌处有些微麻。

    他收了剑，打开了门，门开后，关着的是一男子。

    只见那男子发丝全然花白，枯草一般，双目干瘪，似是双目已被剜去，四肢也被砍掉，那缺口处被砍的参差不齐，伤口处堪堪长好，男子奄奄一息地，四肢被绳子缠着，固定在四角，整个人呈站着的模样。

    “谁？”那人听见了动静，艰难地动身，随即而来便是剧烈的咳嗽声。

    白煜上前将绳子解下，问道：“阁下可是北夙人？”

    那男子似乎有些激动，断肢挥舞，语气也上扬了些：

    “我是北夙人，不知阁下是？”

    “在下姓白名煜。”

    “你是定北王？”

    白煜有些惊讶：“阁下认得我？”

    男子笑着回道：“定北兄，你连我也认不出了？”

    白煜又细看了一番，讶然道：“你是苻泽？”

    男人轻声‘嗯’了一声。

    白煜看他这副模样，心下五味杂陈，忙追问道：“你怎会变成这副模样？”

    提及至此，苻泽摇头苦笑，回道：“此事说来话长，当初我为主帅，率军同南屿一战，我军遭敌军夜袭，本就苦战已久，那次更是元气大伤，我命副将去求援兵，可那小人竟投靠南屿与南屿主帅狼狈为奸，

    “那一仗打得艰难，可也险胜，可最后我没防范，遭那小人暗算，被俘至此；我为三军主帅，自是知军情为何，幸而我未曾将军情告知那小人，他们只知表，不知深，他们此次战败定是气愤，便想从我口中撬出军情，”

    “我自是不肯哪，他们怕我自刎，于是便断我双手，后又断我双脚，又挖我双眼，我每日被喂以嗖饭度日，苟活到今日，真是没想到，此生我还能再见你一面。”

    白煜听完这些，内心已是悲愤不已：“我们先离开此处，我唤医士来给你疗伤。”

    那苻清摇了摇头：“在你们来之前，他们已喂我毒药，不久便要毒发，我这一辈子也就没了；不过临死之前，我还有一心愿，还望定北兄…你…能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