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银铃
她回道：“我姓苻，名瑾清。”
常彦先是称赞道：“是个好听的名字。”又问道：“姑娘是建安人吗？”
苻瑾清说道：“姑且算是，我幼时在这住过几年，后来因为些事搬走了，最近得了空闲，便也回来看看。”
常彦一手撑伞，一手抱着长夜。
长夜落下来的尾巴来回荡着，苻瑾清看着它，问道：“它经常一个人出来玩吗？”
常彦低头看了长夜：“它最顽皮了，总是趁我不注意就偷跑出来了，我每次都怕它迷了路天天要出门找它回去。”
似乎是听懂了常彦的话，长夜不满的“喵”了声，又委屈的看向苻瑾清。
苻瑾清笑道：“若要说它坏话，下次还应先捂住它的耳朵再说，要不然它要不开心了。”
常彦回道：“才不能惯着它呢，它养在人身边久了，就会对着不熟悉它的人装可怜，不要被它骗了去……嘶，痛……”
是长夜咬了常彦一口。苻瑾清捂嘴笑了。
常彦瞪了一眼怀中的长夜：“怎么？揭穿你的真面目，还生气了？”
长夜从他怀中跳了下去，又跑到了苻瑾清脚下，蹲在她脚边舔舐着毛发。
此时天色渐亮，虽还下着小雨，不过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行人来来往往，从他二人身边走过。
苻瑾清想到出门时并未告知白溯，于是她对着常彦道：“我出门早，现家中人应都醒了，我出门时没告知他们，他们醒来找不到我，也该担心了。”
常彦说道：“姑娘要回去了？”
苻瑾清点头。
常彦问道：“姑娘家住哪？”
苻瑾清说道：“就在南边的一个巷子里。”
常彦把长夜又抱了起来，他笑道：“巧了，我住的地方也在南边，不如一起走吧。”
苻瑾清回道：“若顺路，那便一起回去吧。”
他二人各自执伞并肩而行。
一路上也聊了几句话，等不说话时，就只听见他身上的银铃声响。
苻瑾清不免好奇问道：“你身上戴了这般多的银铃，是你家乡特色吗？”
常彦回道：“在我家乡，身上佩戴银铃是为辟邪之用。”
且说在那丹东水乡，素有佩铃之风。其铃非凡铁所铸，皆以纯银精制，形制小巧，悬于腰间，或缀于袖口，行走之间，铿锵作响，悦耳非常。然非仅为饰物，亦有辟邪之奇效。
据传，银铃之音，清脆似玉，穿透虚空，直抵幽冥。凡妖邪鬼魅，闻此音皆避之不及，遁逃无踪。此言虽不可考，然世人信之不疑。市井小儿，初生之时，必有长辈为其系银铃于足，以祈平安。逢年过节，市集中更是铃声四起，似有无形之力，护佑一方。
古籍《异物志》有云：“银铃之音，能荡涤邪气，护人周全，常佩之，安乐无忧。”此言虽夸，然佩戴者心安理得，自有一种无形之慰藉。世间事，有信则灵，无信则无，银铃辟邪之说，正是如此。
苻瑾清回道：“确实与北夙习俗不同，在北夙，我们不在身上佩戴银铃，不过有时会在房檐下挂长铃是为招魂，希望死去之人的魂魄能够再回来，所谓是金铃压惊。”
常彦疑惑道：“人死应去投胎转生，为何还要他的魂魄再回人间一趟？”
苻瑾清回道：“人死确是要去投胎转世，可人死后，留在世间的人会想念他们，便想着待他去投胎之前还能再回来看看最后一眼，这或许便是我们这里对于已故之人的执念罢。”
常彦若有所思。
待他二人走回去时，苻瑾清先到了地方，常彦惊喜道：“苻姑娘，你竟然就住在我旁边。”
这巷子分了三处，苻瑾清便在巷子中的那处院落，常彦便是在最里的那一处。
常彦指向自己的院落：“我就住在这的。”
苻瑾清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常彦接着说道：“真是奇怪，我在这住了好久了，竟也不知道旁边住的是苻姑娘你啊。”
苻瑾清笑道：“我也是刚在这住了没几天，你没见过我也不奇怪。”
常彦笑道：“既然是邻居，苻姑娘可要多来找我玩。”
长夜“喵呜”一声，常彦又添了一句：“也要多来找长夜玩。”
苻瑾清点了点头。
……
宫中，云帝忙完了公务，心中却堵的难受，便起身出去走走。
他也没让人跟着，便只身来到了后花园中。
他看着种满了的牡丹花，心中的那抹郁结便也散了去。
云帝闭上眼睛，嗅着满园的花香，心情大好。
却突然听了些动静，就见一小太监背着他在修剪花枝。
云帝问道：“是哪来的？”
闻言，小太监身体僵了一瞬，随即转过身，跪在地上：“奴才拜见皇上。”
云帝说道：“抬起头。”
小太监抬了头，原是孟琛。
云帝看着面熟，说道：“朕应是见过你，你在谁处伺候的？”
孟琛回道：“回陛下，是在四皇子身边伺候的。”
闻言，云帝愣住，沉默一会，才又问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孟琛回道：“那日陛下打碎了花瓶，我看陛下案前总会摆放几束牡丹，总管大人告诉奴才，牡丹花是在这里摘的，于是便想着过来替陛下您摘些新的过来，见几朵花枝修剪的不够好看，奴才没空时，就来这修剪花枝。”
云帝问道：“你很懂花？”
孟琛回道：“说不上懂花，但是对于牡丹花是有些了解的。”
云帝又问：“且说说看，了解多少？”
孟琛回道：“这牡丹乃是花中之王，姿态富贵，色泽艳丽，香气浓郁。然其性娇贵，非稍有失误即枯萎不振，故种养需极致用心。
清明前后，正是移栽之良辰。我择得上佳泥土，或取自河畔，或采自山麓，皆需细细筛选，去其沙石，待土质松软且肥沃，方为上佳。
栽植之时，需挖土三尺，略加腐土为基，置苗其上。栽毕，覆土而定，须得轻轻拍实，不可用力过猛，恐伤其根。此后勤于浇灌，每三五日需润其根土，尤以清晨露水最好。然夏日酷暑，须得避其直晒，每至正午，需设帘遮阳，方能保其枝叶鲜润。
至于虫害，尤为夏日常见之蚜虫，需以手指轻挤，或以清水喷洒，亦可取棉布浸湿，轻轻擦拭枝叶，务求无一蚜虫存留。若见病叶，应即刻剪除，以免蔓延。
秋末冬初，须将其枝干稍稍修剪，以利来年萌发新枝。冬季寒冷，尤需覆以稻草或干草，以护其根部，免其冻伤。
如此，历经三载，方见牡丹盛开，花朵大如拳，色泽明艳，香气扑鼻，花期可延至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