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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3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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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辞别李清酒,风慕紫与楚天舒行了一阵,最后走进一家客栈,他们挑了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了下来。一路之上楚天舒都答非所问,似乎还有一点魂不守舍,直让风慕紫感觉摸不着半点头脑。二人坐下之后,简单地要了几个小菜,这一路上风慕紫着实被折磨得有些无奈,便自顾自吃起了点心。

    谁知风慕紫只是片刻没理他,楚天舒又开始在心里暗自琢磨:“论武功,李清酒的南山剑法与我的真武剑法应当难分伯仲;论轻功,他的踏莎行与三师兄的飘雪穿云一直并称为当世最绝妙的轻功身法,恐怕只有后来居上的小师姐亲自施展沧溟游龙才能稳压二人一头,自己却是有所不及;再论人情事理,琴棋丹青,综合下来考量的话”楚天舒越想,他的眉头拧的越紧。

    风慕紫见楚天舒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心里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她便想开口引师弟说说话:“小舒,你看这小店里竟有西湖龙井和黄山毛峰,你觉得哪个更好?”

    楚天舒正在出神地比较自己和李清酒谁更好一点,根本没听到风慕紫的前半句话,只听到最后一句“你觉得哪个好?”,便脱口接了一句:“综合比较的话,还是李公子更好一点”。

    听了这句驴唇不对马嘴的回答,风慕紫又好气又好笑,她睁大眼睛往他面前凑了凑又问:“那桃花糕和桂花糕,又是哪个更好一点?”

    楚天舒还没从消极的情绪中缓过来,又接口道:“自然还是李公子”

    没等他把“好一点”这三个字说完,风慕紫屈指在他额头一弹,轻轻赏了他一个“爆栗”,说道:“你跟师姐在这没头没尾地胡乱说些什么?”。

    楚天舒抬起头幽怨地看了一眼风慕紫,说道:“但闻新人笑,哪管旧人哭”。

    风慕紫一头雾水,佯装生气地抽出玉箫,敲了他一记,嗔道:“好你个混小子,闹了半天,你竟然是在生我的气,你师姊哪里对不住你啦?”

    若是在平时,楚天舒必定是会躲闪,二人打闹一阵也就好了,没想到今日楚天舒将头往风慕紫玉箫前一送,说道:“打吧,今日打死我,你便没了顾虑和负担,也就能和李公子在一起了”。

    楚天舒说出这话自己也吃了一惊,平日里他只是想着:“只要自己还能看到小师姐就是好的,她若幸福,自己怎样都可以。”,他当然也想到过小师姐可能会被别人抢走,只是没想到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比谁都不可理喻。

    风慕紫听了这话心下了然:“原来这个臭小子一路上阴阳怪气,胡搅蛮缠,竟是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吃醋”,望着他清俊的容颜,风慕紫仿佛又回到了与他初见时的模样,那一年她六岁,他才两岁

    终是怜爱压到了一切,风慕紫柔声说道:“这次就算小师姊不好,来看看吃什么点心”说罢她从楚天舒手里抽出拿反的筷子,摆正后放到他的手里。

    正在风、楚二人说话之际,“驾,驾,驾”一个小姑娘骑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走进客栈,这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脑后的两个小辫子一颠一颠的。

    待店里所有的人看清楚后,无不骇然,原来她骑着的是一个黝黑矮壮的汉子。汉子的两只耳朵和一只眼睛已经被匕首剜去,一条铁链穿过他两侧的琵琶骨被小女孩攥在手里。

    “小二,给我上两个小菜,再来一壶酒”骑在大汉身上的小女孩像百灵鸟一样说道,店小二听后连忙应承,哪敢多问。

    待小二将饭菜端出来后,不等他放到桌子上就已被小女孩儿接过,只见她把饭菜往地上一倒,喝道:“吃,快吃!”。

    似乎是受到了极为惨烈的折磨,这汉子的脸色已经由黑色变成蜡黄。他趴在地上并不去吃地上的饭菜,只是以头撞地,呜呜地哭泣。

    楚天舒心里早就惊骇莫名,这趴在地上的男子他认识,此人是赤霄宫十大地字杀手的屠夫,他曾与芈颜卿在沔江河畔大战一场,未分胜败。那骑在他身上的这个小女孩儿又是谁?为什么会如此的恶毒?

    这个小女孩见这汉子不听自己的话,当即牵动锁链,拉扯汉子的琵琶骨,直痛得他惨嚎连连。

    楚天舒早已看不下去,虽然这屠夫不算好人,但终究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士可杀不可辱。楚天舒不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继续遭此折辱,刚刚要站起身阻拦,却被风慕紫抓住手腕。风慕紫向他摇摇头,示意再等一等。

    “好,不吃也可以,你告诉我去金龙庄的道路怎么走”女孩抓起屠夫的头发问道。

    “出客栈右转,沿大街行五里路再左转,再行十里便到了”屠夫抽动着嘴角说道。

    “好,圣人云:朝闻道,夕死可矣。既然我已经探清楚了道路,那你现在就可以死了”女孩得意洋洋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对准屠夫喉头猛地一割,血雾溅了一地。

    这女孩儿出手毫不拖泥带水,以至于风、楚二人还没做出反应,屠夫已经倒地身死。店里的人除了风慕紫、楚天舒,无不惊恐尖叫向外面逃去,女孩则大摇大摆的向外面走去。

    当这狠毒的小女孩经过风、楚二人的桌子时,见楚天舒正怒目而视瞪着自己。她当即小嘴一撇,绿色罗袖向楚天舒一甩,楚天舒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登时就头晕目眩,看任何东西时都叠影重重。未等楚天舒反应过来,小女孩的右手中指已对准楚天舒左眼戳了过来。

    风慕紫心下一惊,身影一闪已挡在楚天舒身前,以指对指,点在了小女孩指尖。只听“啊”的一声轻哼,风慕紫已痛得花容失色,但她毕竟是绝顶高手,当下临危不乱,静心凝神,左手已然护在身前。

    只见那个小女孩从中指指肚摘下一个小环,别提有多得意了。原来这小环上有一根细针,和她的指甲颜色相同且都是红色,但细针比指甲长了一毫左右。

    风慕紫看了一眼自己的中指指尖,上面赫然已经有了一个红点,疼痛难忍。她心里暗想:“惭愧,没想到今天一个大意,竟栽在一个小孩子手上,但只要她再上前一步,好歹将她毙在掌下”。

    没想到那小女孩却不再近前,只是远远地在一旁冷笑:“今天本姑娘还有要事去办,暂时放过你们两个”,说罢转身向外蹦蹦跳跳地走远。

    见敌人已走远,风慕紫将手按在楚天舒背心的神堂穴,一股温和的暖流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奇经八脉,助他逼出吸入身体的毒烟。过了片刻,楚天舒恢复神智,料得已无大碍。

    “小舒,师姐的身体有些不适,咱们在此暂住一晚。我要运功逼毒,你去传书给两位师兄,让他们速来与咱们汇合”风慕紫此刻只感觉自己体内的真气像是被一张大网束住,越收越紧,她刚说完话便支撑着身体回房去了。

    楚天舒写完书信,绑在飞雁的腿上传了出去。因为始终放心不下,传完书信后他便守在了风慕紫客房外,这一守便是三个时辰。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动静,楚天舒越想越是不安,他推开虚掩的房门,走了进去,眼前的情景着实吓了他一跳。

    只见风慕紫盘膝坐在床上,玉容惨淡,脸色苍白如纸,鬓角和雪白的脖项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显是运功到了关键处。

    楚天舒惊骇不已,以师姐的功力本可百毒不侵,纵使十分厉害的毒药进入身体,也可以轻易逼出体外。这是什么毒药,竟如此邪门,如此厉害。以目前的形势来看,恐怕这门毒药是无法通过功力来祛除的了。

    楚天舒走出屋子,将房门关好,心里暗暗寻思:“眼下恐怕只有早一刻拿到解药才是正途,这金龙庄纵使是龙潭虎穴,说不得,也得闯一闯”。

    打定主意后,楚天舒按照屠夫的叙述找到了金龙庄,一记登云纵已轻轻巧巧地跃入庄内,但见这庄子内大大小小的房屋甚多,偶尔还有一队队的庄丁巡逻,楚天舒只好一边躲避庄丁的巡逻,一边找寻那个暗算风慕紫的小女孩。

    正在胡乱摸索之际,楚天舒突然听到几声大笑从东南方传来,他赶忙便循着声音摸了过去,只见一间屋子烛火通明,窗前影影绰绰地映着七八个人的影子。

    楚天舒伏耳听了一会儿,不禁又吃一惊,短短一日竟发生这么多令人惊讶的事:原来官府的人与赤霄宫相互勾结,官府把国库赈济给百姓的粮食高价卖给赤霄宫,而赤霄宫再以更高的价格卖给百姓,从而达到中饱私囊的目的。

    正在楚天舒站直身子想要继续找寻那个少女时,一声脆如山泉的声音已经在身后响起:“想不到你竟然找到了这里”,楚天舒赶忙回头,正好对上了少女那双明亮的眸子。

    对面的正是暗算风慕紫的女孩,只见她杏眼明仁,千伶百俐,手里把玩着一把绿莹莹的刀子,显然是淬过了剧毒。

    “把解药交出来”楚天舒朗声说道,见行藏已经败露,他干脆不再躲躲藏藏。

    “你能活着走出这个庄子再说吧”,话音刚毕,屋子里又走出来八个人,四名玄衣老者和四名壮年。其中一个老者楚天舒认识,乃是和风慕紫交过手的定尘长老。

    两名壮年飞身上前,各出一掌,掌风中竟携有雷霆之势,向楚天舒扑面打来。楚天舒不敢怠慢,当即以太和长拳中的一式“双龙出海”奋力直击二人手掌,“砰”的一声闷响,掌拳相交,两名壮年身形一晃,随即立稳身形。楚天舒却向后直飞出四五丈,双脚落地后,犹自退了两步。

    楚天舒刚刚站稳脚跟,另外两名壮年已经闪身到他身后,截断了他的退路。楚天舒身后的红衣壮年以火焰掌直劈他后心的“风门穴”,楚天舒手中剑光一闪,回身去削他的手掌。红衣壮年立即变掌为爪,由下向上以极刁钻的角度探拿楚天舒手腕,与此同时楚天舒身前的两名壮汉各出右掌击向他的肋下,楚天舒听得风声,心下一惊,一式真武剑法中的“踏雪寻梅”向周围舞了一个剑圈,将四人逼得退了一步。

    兔起鹘落,短短数招,楚天舒后背上的冷汗已涔涔而下。从围攻楚天舒的四人来看,他们掌中各含狂风,雷霆,火焰、闪电之威,那想必他们就是赤霄宫的风火雷电四大护法了。而定尘长老楚天舒认识,能与他并列一起的那肯定便是避水,辟火,止水另外三大长老了。这八人的排名尚在七大天字高手之上,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不知底细的恶毒小姑娘窥伺在周围,看来今天真是凶多吉少了。

    “天哪,为什么小师姊出道时就大杀四方,所向无敌,而我刚初出茅庐就要被人围殴致死啊?”楚天舒在心里哀嚎。

    “小舒,我来了”正在楚天舒绝望时,空中突然传来风慕紫温柔似水的嗓音,如冰泉漱石,如美玉落下划痕。

    余音未了,风慕紫已盈盈落在楚天舒身前,高跟履靴,风姿楚楚;秀发披拂,仿若暮雨潇潇。只是她落地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竟似没有站稳,险些摔倒。她这略一摇晃自然逃不过在场高手的眼睛。

    原来风慕紫拼力压下体内的奇毒后,发现楚天舒不见了,她稍加思索,便知道楚天舒是来这里讨要解药。因为担心楚天舒的安危,她急忙赶来这里。

    初时只有风火雷电四大护法围攻风、楚二人,但定尘、止水等人却发现这四人齐上不但没有占得半点便宜,反而有被慢慢压制的趋势。更令他们不解的是,这后来的女子明显已经身中剧毒,内力十不存一,何况手上拿的还是一柄木剑,这四大护法究竟在搞什么鬼?

    眼见风、楚二人配合密切,攻守得当,大有破围而出的姿态,定尘等四大长老也加入到围杀二人的行列中来。这样一来,双方强弱的优势立时反转,倘若风慕紫没有中毒内力尚在,倘若她手里的是一柄神兵利器而非木剑,那么凭借这相得益彰的“紫薇望月”剑阵,再多几名高手也奈何他们不得,可现在情况并非如此。

    围攻的八人自然也看出风慕紫的内力在不断消减,此刻她也只是在凭借着精妙的剑招勉力支撑罢了,八人心照不宣地改变了进攻策略。声势骇人的掌风不断地往风慕紫身上招呼,只要她一招不慎,势必将她打得骨断筋折,五脏破碎而死。

    楚天舒眼见形势如此严峻,不由得心下焦虑,师姐中毒身子虚弱,倘若她行动稍有迟滞,那后果不堪设想。罢了,今天就算油尽灯枯死在这里,他也要打开一个缺口让师姐突围。

    念及此,楚天舒顾不上许多,他猛地向前疾攻数招,横扫竖劈地将八人逼退数步,随后他背对月光飞身而起,皓月的光辉与太和真气相互融合,在他身后凝结成数十把晶莹透亮的皎白飞剑,随后在他的御使下,这些飞剑穿风透雨地射向八人,力贯重楼,激起尘烟滚滚。

    这剑法威力无穷,但围攻的八位高手并不畏惧,虽然他们不敢硬接,却也能凭借着自身的步法灵巧地趋避,包围圈子开始渐渐地有条不紊的缩小。

    眼见圈子越来越小,楚天舒的心凉了一半,今天师姐恐怕要被自己累得葬身于此了。他飞身而下,以势大力沉的一剑斩向烈火护法,因为在楚天舒刚才的观察下,他的实力似乎最弱,楚天舒最有可能从他这里打开缺口,救师姐出去。

    可烈火护法哪里又是易与之辈,他双手合十夹住曦和长剑,随后一脚踹向楚天舒的手腕,楚天舒险些长剑脱手,向后退去。

    楚天舒再也顾不上什么章法,只是势若疯虎般的猛烈挥砍,一味进攻,全不防守。这已然是绝命的打法,他现在只盼望能护着师姐杀出重围。

    四大长老和四大护法见楚天舒东刺一下,西挡一下,全然不顾自己的性命发疯,他们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他。这眼神里有嘲笑,有不屑,就像是狸猫看着爪下的老鼠,只等自己玩够了便给他致命的一击。这时候一直在旁边窥视的小姑娘也面露得意之色,她正在揣摩待会儿要如何折磨这两个人才算过瘾。

    正待定尘、止水等人认为胜局已定,要出手制住楚天舒时,一个紫色的身形一晃,风慕紫已闪身到楚天舒身旁。她用极绝妙的手法微微一拂,轻轻巧巧地夺下了楚天舒手里的长剑。本来风慕紫确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连站立都十分勉强,但这群人当着她的面欺凌楚天舒,这可犯了她的大忌。她要是不好好教训一下他们,她就不是风慕紫!

    “小舒,你看好了”风慕紫说罢之后,开始一边念起剑诀,一边挥洒长剑:“素月分辉,明河共影,玉鉴琼田三万顷;细斟北斗,孤光自照,短发萧骚襟袖冷,肝肺皆冰雪。天雪剑法第一式:满城飞雪”。长剑飞扬,雪花缤纷,剑光如漫天飞絮,长剑剑尖已幻化成数十个光点,“哧哧哧”挑中八人的肩头,一朵朵血花在定尘,止水等八人的肩头绽开。

    定尘等人大吃一惊,以他们百年的修为竟避不开这鬼神难测的一剑,他们惊怒交迸,又欲欺身再上,没想到风慕紫又开始进攻了。

    “飞霞佩,切云冠,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龙悲啸,星辰摇,白银阙起,骖鸾危驻紫金山。天雪剑法第二式:天外飞仙”。一道轻盈灵动的剑光凭空掠过,不啻灵仙一羽,整个天龙山庄为之一亮,剑风斜带过一片白光,冲在最前面的僻水长老已经被笼罩在一片剑意之中,避无可避。“啊”的一声惨叫,僻水长老的手臂已冲天而起。

    这一下围攻风、楚的八人彻底惊惧起来,一开始他们还以为风慕紫能伤他们纯属凑巧,现在看来这丫头的剑法实可说得上天下第一。假若她还有一点内力,恐怕八人都已伤亡在她的剑下,想到此处,忌惮之色已在他们脸上显现,挥之不去。

    “她已经身中我的血凝侯之毒,越用力,毒素进入五脏越快,你们还怕她做什么,快给我上”,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姑娘竟能指挥四大长老,四大护法。

    “天雪剑法第三式:雪映扶桑”

    “天雪剑法第四式:玉碎琼瑶”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天雪剑法第七式:雪月沧溟”。一道动人心弦的清澈剑光掠过定尘咽喉,日月星河,苍山青流,尽皆被此剑映得失了颜色,剑锋的丝丝凉气已透入定尘的咽喉,定尘捂着咽喉倒地。

    如果这样来看的话,楚天舒一剑斩出能破城摧山,倒海截江,却斩不到人;而内力全失的风慕紫一剑只能刺死一个人,却实实在在地能刺到人,二者谁的威胁更大,自是一目了然。

    此时围攻风慕紫和楚天舒的八人早就被杀得胆战心惊,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但碍于身后窥视的那个小女孩,他们不敢退后一步,当然,现在他们也不敢前进一步。

    “小舒,你先走,师姊留下来断后”,风慕紫回头对楚天舒说。

    “师姐,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走的,要走我们一起走”楚天舒说。

    “住嘴,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风慕紫厉声喝道,此刻她的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她之所以吊着一口气不肯倒下,就是为了让师弟活着脱险。

    楚天舒眼圈一红,将头掉向一边,不敢吭声,却也绝不肯走。

    “你中了我的血凝侯之毒,一天之中内力全失,三天之后,你便会肌肉萎缩,肢体麻木。随后血液会渐渐冰冻凝结,不死不活,并且药石无效!哈哈哈哈”小女孩笑的癫狂。

    听了这话,剩下的七个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他们虽然都满身负伤,但他们只要围而不打,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风慕紫手持曦和长剑,剑尖触地,向右干脆利落的一划,说道:“过此线者,死!”,绝世的风姿中自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傲气,凛凛然不可违抗。

    “你还不走,难道非得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走?”风慕紫责备楚天舒,已渐有不支的神态。

    “你若走了,等你师姐一到地,我们就将她乱刃分尸;你若不走,嘿嘿,我们就让你看看我们是如何折磨她的”说罢,小女孩向楚天舒摆了摆她手里的刀子。

    风慕紫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她不想让小师弟看到她倒地后的惨状,也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被折辱时的凄凉模样,也许此时挥剑自刎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或许还能逃走,或许还能继续活下去。

    “师姊刚才演示的天雪剑法看清楚了吗,以后要更加努力地练功,听到了没有”,风慕紫的声音又变得柔和,说罢她的身子晃了三晃,勉力用最后的气力收剑至腰,摆出拔刀斩的姿势。

    细碎的风吹着飞舞的雪,犹如一条白龙在曦和剑鞘上缠绕,呜咽。“我不能在师弟面前倒下,这样他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风慕紫在心里暗想。

    此时,楚天舒正心疼地看着师姐,满脸的虔诚爱慕。

    “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在这里看着师姐如何将他们杀光好不好?”风慕紫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月光照亮她的衣裳,照亮她的眸子,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光芒。她的眸子里有满池春水,一眨一眨,泛起动人的涟漪。而这些温柔与偏爱,风慕紫只给楚天舒一个人,不管多么危险,她都习惯性地挡在他前面,云淡风轻,翩若惊鸿。

    “师姐已经内力全失,她可以吗?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护着我,而我不能保护她?那么至少这一次,我要和她一起面对!”楚天舒心里已然打定死在一起的主意。

    楚天舒正想着,风慕紫的身子又晃了一晃,四大护法与三大长老于此刻悍然出手。他们每人掷出一颗菩提珠打向风慕紫,菩提珠泛着耀眼的金光,与空气摩擦生出淡淡的火焰,开碑裂石,势不可当。

    楚天舒快步冲向风慕紫,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风慕紫已先他一步出了手。

    风慕紫以剑作刀,数道罡风裂地而起,连菩提珠带人,带着他们身后的屋子大树,皆被刀风劈成两半。在风家刀法中加入自己的理解,经过改良后的绝招:“风吹雪”。

    风慕紫待要回头寻找那个暗算自己的小女孩算账时,那小女孩早已溜得不见了踪影。

    “臭丫头溜得倒快”,风慕紫心里说道。

    强敌死的死,逃的逃,风慕紫再也支持不住,摇摇晃晃便欲倒下。楚天舒自下向上轻轻一抄,她高挑的身子已被打横抱起,风慕紫心里直嘀咕:“这臭小子抱姑娘的手法怎么如此娴熟,他真的没有拿其他女孩子练过手吗?”但想归想,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头一歪,便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夜很深了。

    客房中,风慕紫睁开双眼,迎面刚好对上了楚天舒的目光,那双清透的长眸灿若星辰,眼圈四周还略有湿润的痕迹,显然是哭过?

    风慕紫俏皮微笑:“怎么啦,又是谁惹得我们小天舒不痛快啦?”。

    没想到楚天舒脸色一沉,把头扭向了一边。

    “坏了”风慕紫心里暗自寻思,“今天,我好像是一时心急,责骂过他”。风慕紫素知这个小师弟性格倔强,危急时刻他不敢违拗顶撞自己,现在危险解除,他怕是要和自己算账了。

    “咳咳,这个嗯,那个啊,总之都是小师姊不好,小师姊今天不该责骂你。你现在这样让我有点心慌,你也知道我身子上有伤,这心一慌,伤就不容易好”额,风慕紫胡扯着。唉!就算小猫小狗养的时间久了,闹别扭时也得哄不是,更何况这是她放在心口疼了十四年的小师弟。

    见她的语气软了,楚天舒回过头来,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庞:“我并不是恼你责骂我,而是你不该一有危险,就让我先走,我答应过风怜萧大哥,不让你受一点伤,现在你伤成这样,我该怎么交代?”。

    “哦,原来你是怕我哥哥找你麻烦,我还当你是真正在乎我。”风慕紫故意把脸一板,倒打一耙。

    楚天舒笼着她的手,让自己的脸贴得更近:“假如你出了事,我还能活的了吗?”,神色真挚而温和。

    “好啦好啦,下次再遇到危险,不论生死,师姐都和你一起面对,好不好?话说,你就这么想和我死在一起吗,要是我将来不陪着你了,你该怎么办啊?”风慕紫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好看,她又掌握了主动权。

    “虽然我很喜欢很喜欢小师姊,但现在,我只想你快点好起来。你要是能赶快好起来,我就不再阻拦你和李公子在一起,至于我,怎么都可以”楚天舒眼圈似乎更红了,李清酒到底在风慕紫耳畔说了什么话,竟能逗得她那么开心,这可在他心里作了病了。

    风慕紫见他这是又吃上干醋了,故意打趣逗他:“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吃醋郎,鼻一酸呀,眼一挤,稀里哗啦下大雨。”。

    “你,你,小阿姊,你敢取笑我”说罢楚天舒一手抓住风慕紫手腕,另一只手在她腰腹处抓痒:“你投降不投降?”

    风慕紫本来就因为今天责骂他感到懊悔,现在脱离危险后更是对他爱怜倍增,连轻声呵斥都不舍得,所以现在只能任由他报复出气。但她嘴上要强不肯示弱,笑得喘不过气也要维护师姐的权威:“好你个小天舒,哈哈哈,竟敢欺负你的小师姐,哈哈,道反天罡,你给我适可而止听到没,哈哈哈”

    “傻瓜啊,我也喜欢你”当然这句话是风慕紫在心里说的。

    两人打打闹闹,今日被暗算中毒,被八大高手围杀的惊险与不快一扫而空。前路漫漫,有风有雨有风霜,但若两情相依,“人生无常”也可道上一句“是寻常”。

    事后很多年,久到二人已经成亲,楚天舒问道:“阿紫,那时候你内力全失,为什么还能杀掉那些魔教的绝顶高手啊?”。

    风慕紫回答:“因为那时候被欺负的人是你啊,若是别人,我想我一定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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