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5章 花非花兮雾非雾,来如春梦去如潮
踏着月华,楚天舒三人牵马折返于校场,正行间,楚天舒眼睛微微一动,见一个紫纱白衣的倩影,亭亭倚在枫树之上。三人认出这姑娘正是风慕紫,全都又惊又喜。
“三师兄,四师兄,还有小舒,大家都还好吗?”风慕紫同几人打了招呼,最后眸光落在楚天舒身上,炙热而温柔。
“我们都很”芈颜卿话未说完,已经被沈行云拉着朝前走去。
“小师弟小师妹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咱们不要在这里碍眼”沈行云一边拉着芈颜卿一边说。
楚天舒与风慕紫二人深情凝视着,望着她盈盈浅浅的红唇,楚天舒的咽喉逐渐变得滚烫,慢慢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最后竟不由看得呆了。
见楚天舒用这副痴痴的模样看着自己,风慕紫“噗”地一下笑出声来,她伸出双手温柔地笼住他的面庞,白玉般的手指轻轻地抚摸他的双颊。
随着淡雅勾魂的体香沁入鼻息,再加之酒意不断上涌,楚天舒再也抑制不住,他猛地攥紧风慕紫手腕将它们高举过她的头顶,随后牢牢地按压在枫木上。
风慕紫先是身子微微一颤,随即脸颊红到了耳根,因为刚才的动作,风慕紫被迫挺起了身体,紫纱包裹的弧度就这么往他怀里送去,楚天舒俯身,更紧密地贴住了她,肌肤隔着衣料摩擦,燃烧起火辣辣的快意,直直钻入了骨头,生起一阵难耐的痒。
楚天舒来势汹涌,肆无忌惮地侵犯她的唇舌,意乱情迷之际,他一只手攀上她胸前紫襟,用力向一边拉扯,风慕紫一惊,瞬间如梦初醒,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嘴唇剧烈疼痛,楚天舒猛地从榻上惊醒,大口喘着粗气。过了良久,他起身打开小窗,一抹月华伴着清风泻了进来,给地板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呵,当真是酒喝的太多,什么都敢想”楚天舒在心里暗暗自嘲,然而楚天舒不知道的是,他的小师姊在他下山的第四天,也辞别恩师下山去了。
此时楚国的丹阳城,天刚朦朦亮。
突然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出现在北方,遮天蔽日而来,丹阳城的百姓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刹那间便已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满耳只剩下了恐怖的“咔嚓咔嚓”声,不到半刻钟时间,所有的作物甚至百姓家的窗纸草席都要被啃食殆尽,一些来不及躲避的人和家畜也遭到了攻击,因受不住飞蝗咬啮而痛死的尸体遍地可见。
正在百姓们惊慌无措之时,一个姑娘墨发披肩自北翩翩而来,只见她时翱时翔,佩玉将将,于空中盈盈一转之际,已单脚立于树冠之上。
这姑娘正是风慕紫,从太和山到丹阳,她沿着遗留的踪迹,已经追剿这股飞蝗三日三夜。一路上她施展绝世轻功,不眠不休,终于在这截住了它们。倘若风轻侯还在,她自然不用这么累,可是这姑娘将白马和佩剑全都给了小师弟,却还嫌不够,仍然处处放心不下。
看着地上的惨像,风慕紫眉头紧蹙,像是十分心疼。她从腰间抽出紫玉箫,轻轻移至唇边。
伴着清丽的箫声响起,风慕紫体内的真气渐渐幻化成一只金凤,在她的周身飞舞翱翔。潇潇凤鸣婉转清越,少顷竟引来无数飞鸟在丹阳的上空盘旋。
风慕紫通过箫声指挥众鸟结成阵型,随后鸟群开始有条不紊地扑击、啄食这群飞蝗。仅仅半天的时间,这群为祸多地的蝗群就被全部歼灭。
一群百姓纷纷下拜,风慕紫见状赶忙向众人颔首一揖,随后飘然离去。
消灭蝗群,风慕紫心情大好,她现在只想找一家客栈好好梳洗一番。想一下她上一次奔行这么远,还是她和楚天舒一起追杀一个江洋大盗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一起舞剑,一起踏青赏花,一起躲在自己的大紫披风里看雪想到这些,风慕紫那白皙的脸上不禁飘过一丝红晕。
途径一处热闹的集市,一张官府告示偶然映入风慕紫的眼帘:“近数日,城中忽现采花大盗,已有数十余良家女子为其所辱,凡能给予官府提供线索者,皆可得银五十两”。
“看来这城中是有采花贼作恶,也罢,还是先找一家客栈休息一下,将情况打探清楚再说”风慕紫想着,便走进了一家客栈。
经过一番梳洗与短暂的休整,风慕紫从客房中走了出来,她要了一盘点心和一壶茶,随后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
风慕紫正在凝思如何擒获采花贼,突然看见四五个差役并排走了进来,这几人随便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采花贼把整个丹阳都闹得满城风雨,累得咱们兄弟连吃一顿安稳饭的时间都没有”一个又高又瘦的差役抱怨说。
“谁说不是呢,忙了这许多天,连采花贼的半个影子都没见到,听说没,昨天长楹街张大户的闺女又遭了殃”一个脸上长痣的差役接着附和道。
“据说这张大户在院里雇了三十多名好手,结果愣是连个屁都没发现,要不是天亮时人们在张小姐床边发现了一方绣花手帕,大家还全不知道张小姐已经糟了毒手呢”一个又高又壮的衙役接着话茬说道。
“我倒要看看这个畜生有什么本事,等我抓到他,非扒了他的皮。”领头的衙役将拳头狠狠往桌子上一砸,恶狠狠说。
原来魔教赤宵宫下辖暗影、流云、飞花、追风、天狼、明月、掩日、窃香八阁。除窃香阁外,其余七阁成员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只有这窃香阁成员皆是些擅长易容、变声、轻功、用药的下三流人物。
“曾听大师兄李贺年说过,魔教赤宵宫下有一个窃香阁,阁中众人皆是些无耻的采花贼,他们每祸害一个女子便会在床上留下一只绣花的帕子,只是窃香阁多年前便被太和、南山等正派修士剿灭了,怎么又会在这里作案呢”风慕紫在心里暗暗琢磨,决定等到晚上时去一探究竟。
夜色渐渐变深。
丹阳城夜凉如水,一个倾颜绝色的女子踱在长街之上,只见这妙人儿玉骨冰姿,月中聚雪,简直就像刚从画儿里走出来一样。
突然长街那头隐隐传来女童的哭声,风慕紫抬头望去,见一个七八岁女童正往这边跑来,女童衣衫凌乱,边跑边哭,还时不时回头张望,似乎是正被什么人追赶。
“小妹子别怕,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事”风慕紫连忙叫住女童,向她询问。
女童见了风慕紫哭得更加厉害,她低头掩面,呜呜地啜泣不止。
风慕紫轻轻拉下女孩掩面的双手,正想温言安慰,却猛地发现这女童正面目狰狞的冲她冷笑。
风慕紫情知中计,立即挥掌击向她的头顶,不料女童一张口喷出一股紫色的烟雾,一阵似兰似麝的幽香过后,风慕紫登时头晕目眩,站立不稳,而此刻女童已经欺身上前,将她架住。
待到风慕紫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脚尖踮地,双手已经被两根铁链高高吊起。
“你是什么人,官府还是正派修士?”珠清玉冷的声音在牢门外响起,随后一个唇红齿白的男子走了进来,他身着华丽女子服饰,雨鬓风鬟,举手投足之间妖媚竟甚于女子。
“我是太和山真武教弟子,今天便是你们这群歪魔邪道的死期。”风慕紫盯着眼前男子冷冷说道。
听到风慕紫的话,男子竟仰天大笑起来,他一手捏住风慕紫的下巴说道:“当真是报应不爽,三十年前张老道刺了我左胸一剑,今日他的女弟子便落入我的掌中”。
“你说三十年前?你到底是谁?”风慕紫疑惑地问道,因为风慕紫看眼前男子最多不过二十多岁,还有偷袭自己的女童和他到底什么关系,一时之间风慕紫的心里满是疑窦。
“我叫花非花,是窃香阁的阁主,因为我的独门功法能够缩骨易筋,返老还童,所以时间过了这么久,我仍然能维持现在这个样子”花非花转过头去说道。
“你为了维持自己的容颜,竟伤害了那么多无辜女子,当真是可恶之极。”风慕紫轻咬银牙,愤愤地说。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当年我因为心脏偏右才没死在张老道的剑下。你倒是想想看今天我会怎么对付你?”说着他拔出一柄森寒的匕首,在风慕紫的手臂、脖项、腰腹等处不断的比量。
“你当真以为凭你这些下三滥的伎俩,就能制得住我?”风慕紫轻蔑地望着他。
“哦,你什么意思?”花非花玩味地看着风慕紫,面露不屑之色。
“若不是害怕不能将你们一网打尽,你早就死在我的手里了。我在等我的师兄,你呢?”风慕紫艳丽的眸子闪过一丝凉意,冷声地说。
风慕紫话音未毕,已经有三人攻进阁来,为首一人外表儒雅谦和,手上的无双连拳却刚猛霸道无坚不摧,正是大师兄李贺年。第二个灰布长衫,目若朗星,腰身笔挺如戈,乃是一剑封喉的二师兄卫长青。最后那个玉冠束发,左手持书负于身后,右手持剑轻舞飞扬,当然是诗剑双绝的五师兄钟离舟。
真武七子随便一个便能纵横江湖,更何况三子联手,窃香阁虽人多势众,但大多数都是一些偷香窃玉的淫贼,如今被三子堵住门口一通好杀,不一会儿便尽数伏诛。
花非花正在惊愕之际,风慕紫的双手已经从镣铐中滑出,她一掌挥出,花非花便大口呕血,踉跄着后退。原来风慕紫的缩骨柔功也颇为了得,虽然做不到花非花这般能够缩骨扮成婴儿,但从手铐中滑出却也不难。
花非花见情况对自己大为不利,便遁出牢门想要施展轻功逃跑,谁知竟迎面撞上了卫长青。花非花双脚刚刚腾空,便见卫长青目光炯炯,一声暴喝将长剑掷出,直接将花非花钉在墙楼之上。
一会儿,风慕紫悠悠地走出,她看了一眼花非花说道:“这次你怕是再也不能活转了”。
李贺年、钟离舟此时也走了过来,他们关切地询问风慕紫有没有受伤,见到众师兄关心,风慕紫急忙俏皮地微笑以示回应,哪有半点高冷仙子的模样。
原来风慕紫追剿飞蝗到此之时,师兄们就在此地不远给百姓治疗瘟疫,在天明之时风慕紫已经飞雁传书,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了众位师兄,因为她身上携带着楚天舒为她特制的凤髓香囊,其幽香淡雅如兰却持久弥新,这样真武三子便能根据清香轻易地找到窃香阁老巢。
“好久没见三师兄四师兄了,咱们去郢都瞧瞧他们怎么样?”风慕紫向大家征求意见。
“嗯,注意是个好主意,只不过咱们到底是去看三师兄四师兄,还是去看小天舒呢?”钟离舟左手持书,打趣地问。
“小舟说的对,这行云和颜卿下山已经有几年了,也没见咱们家小阿紫如此记挂,怎么小舒才下山三天,这某个姑娘就整天担惊受怕匆忙跟着下山了呢”卫长青接着补刀。
见心事被拆穿,风慕紫脸颊微微一红,不再说话。想不到这个睥睨天下、傲视风云的女子今天竟会被师兄拿到把柄,还被狠狠地“挤兑”了一番。
“都看,都看,三个师弟一起看,咱们马上动身”李贺年赶紧出来替小师妹解围。
因为李贺年平时对师兄弟甚是疼爱,所以他在师兄弟的心目中分量很重,甚至不亚于师父张太和。
风慕紫听了李贺年的话心里欢喜,她得意得白了卫长青,钟离舟二人一眼,便与三人稍作准备,开始向郢都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