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小插曲（二）
风小雨觉得平南燕娇羞可爱，可是此刻没有心情说笑，见村长等人向一个小院走去，迅速拉了平南燕一把：“快点，要是他们看见肖月青就麻烦了，如果发生什么情况你立即避一避。”
“话虽如此，一旦离婚家里的兄弟姐妹难免受牵连，虽然我不时寄点钱回去，经济宽裕了一点，可老家还是村长有权。”肖月青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好长时间没回去了，不知我娘的身体怎样。”
不用打听，小院门口一块大牌子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雨霜食品厂。村长还没到院门边，刘全刘毅兄弟两就迎了出来：“啊呀，这不是村长吗，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屋里坐。”
“以后打算怎么办？”风小雨盯着肖月青，目光复杂。
“你要和他们拼命？”平南燕看风小雨一脸凝重的神情，目光凌厉，不由得有点担心：“他们人多。”
一群人爬上面包车，村长回首说道：“风小雨，我们现在就回家，不麻烦你了，你也上车吧，顺便送你回饭店。”
“看看再说。”风小雨快步走过去，语气干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肖月青神情微微一变，讪讪笑道：“听宝儿姑娘说是你让王三来报信的。”
“什么怎么办？”肖月青一时没有弄懂风小雨话中的含义，疑惑地仰着脸回望过来。
风小雨和平南燕同时顺着村长的目光望过去，一个腰有点驼的男子映入眼帘，五官挤在一起形象猥琐，让人第一眼就觉得十分不舒服。
身后传来一阵笑声，刚才那姑娘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风小雨说道：“你真可以，在哪找个大美女来演戏？”
“要是我让你考虑呢？”风小雨语气紧迫，身体前倾，目光中流露出期待。
“我出来一年多也一直没有时间回去看看。”肖月青的话勾起了风小雨的思乡之情：“抽空还是要回去一趟。”
“你急什么急。”一个又粗又嘶哑的刺耳声音叫道：“我们给你钱，就得听我们的。”
刘全又看了看走过来的风小雨，愣了一下，满脸惊讶：“你是风小雨吧，几年不见长高了，和村长一起来的吗？”
“不用了。”风小雨摆了摆手，拉着平南燕的手：“我们想散散步。”
女子下巴微微上扬，这哪是让刘全招待老乡，简直就是逐客令。风小雨憋着笑，大声说道：“既然你们很忙，我们就不打扰了。”
“小桐，少说两句。”村长厉声说道：“没出息的玩意，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管不着。”嘶哑的声音继续叫道：“你只管开车就是了。”
“我还没准备好，你们就来了。”方宝儿指了指一间厢房：“只好把她藏在里面，我亲自上阵。”
“肖月青到哪去了？”风小雨关切地问。
村长可是喜上眉梢，身边的人也神情紧张，摩拳擦掌，似乎是一群猎人等待着猎物进入伏击圈，随时进行致命的一击。
“我们的厂长就是这个名字，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看看不就知道了。”刘全的回答让风小雨吓了一跳，他看了一下一向沉不住气的刘毅，但刘毅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不过这种情形保持不了十几分钟，面包车沿运河堆拐了一个弯，前进几百米，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车门刚打开，平南燕第一个冲下去，扶着一棵树，弯着腰，胸中一阵呕心，风小雨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习惯吧，乡下人都这样，汗味烟味，一般城里人肯定受不了。”
“我们一直在这里打工。”刘全笑道，“已经一年多了。”
村长挥了挥手，头缩进车里，嘴里嘀咕着：“我要有这样的儿子多么省心，少活几年也高兴。”
初恋永远是美好的，让人刻骨铭心，几乎影响着人的一生，但那份美好只是停留在遥远的心灵深处，一旦有了瑕疵，再想弥补往往力不从心。肖月青何尝不想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但是，她经历过婚姻的挫折，心中有了阴影，同时她也看出风小雨对她的感情一部分是对过去的留恋，一部分是同情，而一个家庭凭同情是无法组建的。
风小雨也放声大笑起来，拉着平南燕做了个介绍，那女孩也拉了拉平南燕的手：“我叫方宝儿，认识你很高兴。”
乡下人再怎么打扮，身上散发出的汗味和烟味都让平南燕反感，她只好蜷缩在风小雨身边，风小雨几乎是抱着她，在别人眼里看来更加亲密，不时投过来几道暧昧的目光。
十几个人，又加上风小雨和平南燕，面包车有点拥挤，风小雨让平南燕留下，平南燕拒绝了，好奇心促使她想见一见那个叫肖月青的姑娘。
村长所说的张东子就是传话回去的老乡，风小雨暗暗咒骂王三，老乡见面说什么不好，偏偏提起肖月青，还把地址说出去。现在如果不去食品厂，村长绝对不会死心，无法阻拦唯有见机行事，风小雨立即朗声笑道：“反正我有时间，就陪你们看看，我熟悉附近的路。”
“这有什么关系。”风小雨抱了抱小雨霜：“我两岁才会说话，不是挺聪明。”
“刘全，你就好好招待一下。”那个自称肖月青的女孩皱着眉头看了刘全一眼：“不过下午还有几箱糕点必须做好，蓝天宾馆急着要货，耽误了你们这个月工资就别拿了。”
“这孩子笨。”肖月青温和地看着小孩：“一岁多了才会说话。”
风小雨一激灵，蓝盈盈怎么找到这里，他可不想肖月青的事搞得众人皆知，要是想公开秘密，今天就不用找平南燕这个陌生人扮演女朋友了，直接找蓝盈盈岂不更合适。
“你别逼我。”肖月青幽幽叹息一声：“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母女两相依为命就很知足，有你帮我一把我对老天爷就感激涕零了，不敢奢求太多。”
“我知道你的意思。”肖月青低下头，淡淡说道：“我还不想考虑那些，先把雨霜带大一点，再说食品厂才刚刚起步，我也没有时间考虑其他事情。”
“替我看看家里的情况。”肖月青露出点微笑：“如果哪个兄弟或是妹妹想打工，麻烦你顺便带过来。”
“不用，不用。”村长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连忙摆手：“我们只是听说刘全兄弟在这里打工顺便过来坐坐，不用麻烦肖厂长。”
“洗什么尘。”村长的儿子气急败坏地叫道：“回去，回去，张东子那小子害得老子白欢喜一场，回家再收拾他。”
“正式离婚好。”风小雨点了点头：“没了夫妻名份，他们就不敢再纠缠你。”
“来了，来了。”一阵高跟鞋敲击路面的脆响，一位年轻女子走了出来，衣着高雅，神情端庄，面部带着微微的笑，瞄了一眼村长等人，伸出几个手指和村长礼貌性地握了一下：“我就是这儿的厂长肖月青，各位请到里面用茶。”
“方宝儿说王三没出息，软骨头，如果被村长一吓唬，说不定全招了，让他去瘦西湖游玩了，不到天晚不准回来。”
“但是……”风小雨还想争辩，门外响起方宝儿的叫声：“风小雨，蓝盈盈姑娘找你。”
但是蓝盈盈竟然来了，来得突然，偏偏风小雨又在肖月青的房间窃窃私语。
“不错，但是我以为他们明天到，没想到是包车，太快了。”风小雨把小雨霜重新放到床上，拿过一个小玩具塞到他手中，接着说道：“王三怎么没回去，害得我一路提心吊胆。”
“我是说你离婚以后。”风小雨语气忽然生涩起来：“青春年少，你总得要再找个归宿。”
推开门，肖月青正在看书，并不见怎么慌张，小雨霜坐在床边，嘴里塞着糕点悠闲地晃着脚，肖月青还没有开口，小雨霜先脆生生叫了一句：“叔叔。”
“谢谢你。”风小雨说了一声，立即向那间厢房跑去，神色焦急，方宝儿看着他的身影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要是你们在这一个月难道我也要等。”驾驶员嚷嚷道：“早知道你们来抓人我还不来了呢，可是犯法的。”
“刘全刘毅。”村长也是一愣：“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好方法。”风小雨看着肖月青，认真地说道：“食品厂越办越大，你的影响也就越大，村长找到你也就是迟早的事。”
“你是刘全。”风小雨亲热地抱了刘全一下：“我就在附近上班，有空过去玩玩。”
面包车摇摇晃晃爬上运河堆，拐了一个弯不见踪影，风小雨依旧不放心地眺望着，平南燕一把推开风小雨的手，笑道：“人都走了，还拉着我的手干什么？”
“那就快点上车。”驾驶员有点着急，在一边喊道：“如果不是要找的人就早点回去，别耽误我明天拉客。”
刘全说话的样子让风小雨放下心来，看来方宝儿一定做了安排，不然刘全就是老年痴呆也不会认不得风小雨。
“雨霜乖。”风小雨拍了拍小雨霜的小脸：“会叫叔叔了。”
风小雨苦笑了一下，他无法向一个开放的城里人解释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为何嫁给一个丑陋的人，地位权势金钱在一个乡村足够让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理直气壮地发生，肖月青贫穷的家世，多病的母亲，等待救济的几个兄弟姐妹。这一切迫使她毫无选择地嫁入村长家，至于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又为何不像一般乡下妇女那样逆来顺受，却离家出走，这还是一个谜，不过光看村长儿子的长相，也有情可原。
“刘全，你们厂里有个叫肖月青的吗？”村长直奔主题，都是老乡，用不着拐弯抹角。
说完，风小雨转过身：“村长，您还是到饭店坐坐，今晚我办桌好酒席为您接风洗尘。”
刘全转身向院内喊道：“肖厂长，外面有人找。”
风小雨心中一机灵，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王三确实是个风吹两面倒的墙头草，不能重用。暗暗赞叹方宝儿的心思缜密，联想起她刚才在村长等人面前演得活灵活现，沉着老道，小小年纪就成为一家大饭店的主管，果然并非浪得虚名。
“你怎么就没有那种怪味道。”平南燕话音一落，自己立即觉得此话不妥，脸颊飞起两片红霞。
“这地方小了点，我打算换个大一点的地方，正在物色。”肖月青分析着说道：“有时间我会请个律师，作为代理回老家提起离婚诉讼。”
“村长说他家的儿媳妇肖月青在这里。”风小雨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没有听说过，可能是别人看错了，他偏要来看看，没有吧。”
平南燕转过脸凑到风小雨耳边：“看这人的模样，我都替肖姑娘难过，不知她当初为什么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