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备战（三）
风小雨语气飘忽，淡如秋风：“我却知道你一定会来。”
“你不用解释。”风小雨挥手打断蓝盈盈的话：“我和你的合作纯粹为了烹调艺术。”
古书上的手法看起来不适用，练习起来却十分舒服，手掌在空中弧形运动，如行云流水，没有固定的轨迹，随心所欲，不断变化，舞到兴奋之处，抬脚踢起一朵月季花，花瓣散开在空中四处洒落。风小雨弧形运动的手掌居然一路碰到四五个花瓣。风小雨心中一动，如果一刀劈出去不用收回来，直接奔向另一个目标，那样不仅不会停顿，就像疾驰的汽车速度反而越来越快。
梳妆台上放着一张相片，是个少女，眉目如画，端庄文雅，微微的笑容透露出贵气，这应该不是风小雨的女朋友，风小雨略带粗野的性格和相片中的女孩一点也不般配，属于两个世界的人。
风小雨说的是你们，除了自己还有谁？蓝盈盈无暇思考，她忽然觉得自己和风小雨的距离变得遥远，昨天刚刚来临的那种温馨不复存在，风小雨趴在自己胸口酣睡的甜蜜感觉可能永远不会再回来。
“可以开始了吗？”乔春林走过来，一脸夸张的笑容：“我是听从风小雨的吩咐，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蓝师姐海涵。”
风小雨深知蓝盈盈需要鼓励，必须去除她心中的所有顾虑，包刮两人心灵的距离，风小雨不愿把自己陷入到不可企及的感情之中，却不能拒绝蓝盈盈的一番柔情，况且只是朋友而已。
“什么意思？”蓝盈盈忍不住转脸面对风小雨。风小雨语气冷静得让她有点不适应。
风小雨呵呵一笑，吹着口哨慢慢离开。蓝盈盈低头批干丝，第一刀下去竟然差点碰破手指，她立即停下刀稳定心神，自己今天怎么魂不守舍，这种伤到手指的低级错误只有在小时候犯过。
“字不用写了，画图就行。”风小雨干脆地说道：“时间不多，下午还要上课。”
王晓梅向旁边噘噘嘴，风小雨才发现蓝盈盈正坐在案板前专心致志地批着方干，轻轻走过去拍了一下案板：“蓝姑娘，早。”
蓝盈盈脸色缓和一点：“你训练什么？”
“为什么？”蓝盈盈疑惑地问。
理解不需要太多的言语，蓝盈盈心潮涌动，话语中带着歉意：“对不起，今天上午我不应该发脾气，而且说你们……”
“今天我没有时间，他配合你训练。”风小雨指了指正在和王晓梅说话的乔春林：“无论他干什么你只要保持心境沉着就行。”
“我知道了。”蓝盈盈微微停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失望，淡淡说道：“你还在生气。”
蓝盈盈声音很低，如同一个小孩想要糖果又怕大人质怪。风小雨不是木头，哪里能听不出来蓝盈盈的一丝留恋之意，小声说道：“你别多心，我自己还要训练。”
“我差点忘了。”王晓梅拿起笔快速画起来，嘴里同时说道：“下午是李夏奋老师的营养学课程，可不能耽误了。”
最后，乔春林不喊不叫了，温顺地看着，王晓梅正庆幸终于安静了，忽然“呯嗙”两声巨响，蓝盈盈吓得一刀把一块方干切成两半，慌忙抬头观看，一时哭笑不得，乔春林竟然在放两个响亮的鞭炮；“二踢脚”。
风小雨一遍一遍用花瓣实验，沉浸在近乎艺术的刀法之中，他越来越明白创造这种毫无实用价值劈空刀法的人是为了一种精神享受，一种藐视天下的豪放。
推开卧室的门，王晓梅又是一怔，房间内粉红色墙壁，碎花窗帘，梳妆台古朴温馨，这绝对不是风小雨的房间，而是属于一个女孩子，会是谁呢？
李凤阳的刀法肯定有错误，那么古书上的刀法又怎样呢？没有一刀一刀劈的动作，如何运用？风小雨有点泄气，反正虚空劈荸荠也没有多少实用价值，不学也罢，连蓝盈盈都取消和自己的合作了，何须白费脑经去应付西门豪。
小桥弯弯曲曲浮在水面，晚霞映照下瑰丽多姿，小桥尽头的凉亭如同海中仙岛流光溢彩，蓝盈盈沿着小桥走过去，她喜欢凉亭里的那份安静，喜欢夕阳下独自品尝甜蜜和忧伤。
风小雨不知疲倦地练习着，王小梅的手腕却写得有点酸痛，她起身活动一下，信步登上二楼，楼上布置温馨典雅，光着脚踩在地摊上，柔软舒适。
他心中豁然开朗，原来空中劈物不是一刀一刀利落分明，而是如同一支利箭，勇往直前一气呵成，不同的是运行的轨迹是随着手腕扭转，呈不规则曲线。
凉亭里静寂无声，一条身影笔直站立着，面对艳红的夕阳，是风小雨。蓝盈盈心中一阵温暖，走到风小雨身边，并肩望着远方，轻声说道：“我没想到你还会来这里。”
上午，蓝盈盈到进修班门前转过几次，最后下定决心拉下面子再和风小雨说一次，可是风小雨根本没有回来，下午再来的时候，风小雨下课就没有了踪影。蓝盈盈失望了，风小雨一定在躲着自己，对付西门豪和风小雨毕竟没有多大关系，他何必趟这趟浑水。
蓝盈盈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攥住的只是一缕春风，张开嘴想挽留却找不到理由，呆呆地看着风小雨越走越远，渐渐隐没在花草丛中。
“王晓梅。王晓梅。”楼下传来风小雨的叫声，王晓梅急忙跑下楼，高声答应。
蓝盈盈低着头在池塘边的石板路上信步游走，今天早上离开翠园桥菜场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听到方宝儿和风小雨的对话不知为什么满腔不愉快，按理说和自己毫无关系，心里却说不出的憋闷，忍不住拂袖而去，好不容易恳请风小雨和自己对付西门豪的挑战，转眼自己又否决了。回到学校，想了好半天，蓦然发现除了风小雨自己就是孤家寡人，别说谁能想个对策，就是愿意试着和西门豪决战一回的人都没有。
风小雨竟然真的到肉摊上帮助摊主卖肉，还不时吆喝几声。蓝盈盈料想风小雨一定有自己的用意，也就不过问。乔春林和王晓梅就更不用说，风小雨做什么事在他们两心目中都是对的，两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仅是风小雨头脑灵活，对于烹调有独特的创意，就是风小雨能把蓝盈盈指挥得服服帖帖，就足够让人刮目相看。
“快了，还有几幅，只是字难写一点。”王晓梅皱着眉头说道：“全是古字，笔画很多，又不认识，只好一笔一笔仿照。”
对于蓝盈盈莫名其妙的怒火风小雨已经不愿多想，她和方宝儿一样不是自己这样的普通人能够驾驭的，他不是妄自尊大的人，还是踏踏实实学习厨艺是本分。
“死蛤蟆。”蓝盈盈俏目流转，脸色红如桃花，娇嗔道：“谁愿意和你交朋友，说得像人家缠着你似的。”
“明天七点。翠园桥菜场。”风小雨说完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停留，美女谁都想要，不属于自己的风小雨却从不强求。
蓝盈盈忽然发现了风小雨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乔春林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正确的事依然婆婆妈妈地解释一通，风小雨却不一样，自己做得正确从来不多说，做了别人自然明白。
风小雨还在练习，脸都没有转过来，大声问：“那些图画好了吗？”
“我知道自己的地位，就像一碗豆腐，做的再好也上不了高档宴席的餐桌。”风小雨依然望着远方的天空，话语略显苍凉，和他的年龄毫不相衬：“你们就像燕窝鱼翅，天生就是宴席中的头等精品。”
第二天风小雨起得很早，在桃树林里训练一会套路，带着乔春林急急忙忙赶到翠园桥菜场。批方干的学生比昨天还要多，穿着一身淡红色休闲装的王晓梅站在案子边冲着两人微笑着。风小雨劈头就问：“蓝盈盈来了没有？”
“因为你不是轻言放弃的人。”风小雨嘴角露出淡淡微笑：“我也不是。”
关键是速度越快，回收的力量要求就越大，风小雨向空中扔几个花瓣，勉强劈中两三个，可能体力透支有点大，还不如几天前在桃树林中劈得多，不过那时是空手，现在多了一把刀，速度自然受点影响。但是按照如此练法，劈开三个快速下落的荸荠几乎是不可能的。
“卖猪肉。”风小雨诡秘地笑了笑，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趴在蓝盈盈面前的案板上，笑眯眯望着蓝盈盈明亮的双眸：“记住，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又是一个黄昏，夕阳斜照，学校操场上在进行篮球赛，学生们都被吸引过去，校园西侧的池塘边倒是空无一人，格外宁静。
风小雨没有说明如何对付西门豪，蓝盈盈只是隐约明白风小雨训练自己的目的，其他方法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她近乎绝望了。暗暗后悔今天上午的话说得太重。
“你来啦。”蓝盈盈抬起头，微微一笑，如同盛开的百合，清丽冷艳。
乔春林在一边干扰蓝盈盈情绪的方法比起风小雨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拍案板，敲铁盆，勒着脖子唱歌，有时还能学几声驴叫。听的王晓梅都心烦意乱。蓝盈盈开始也不适应，两天过后情况好转，无论乔春林怎样喊叫，蓝盈盈几乎不受一丝影响，每一块方干批得都不少于三十六片。
风小雨把李凤阳那本小册子上的套路反复演练，发觉和古书里的内容大同小异，不过古书里的手法一气呵成，没有停顿，李凤阳的手法却有明显的停留，就像一刀劈出去，再收回来的瞬间就有一个转折点，一刀一刀分得清清楚楚，比起古书里的手腕扭动更像刀劈的动作，只要够快就能瞬间劈中几个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