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美人如花花似梦（八）
风小雨转过脸，同桌的两对男女正和自己打着招呼，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双方好像都是小人物，这样也好，不拘束。林秀秀和韩正峰等人陪着胡云坐在紧邻的桌子上，显然是胡云的意思，他今天的心思就放在柳如烟身上。
“我喜欢。”荷花白了李夏奋一眼。
靠近舞台的都是政要和厨王一类的人，风小雨瞄了一眼，萧雅好像和林华等人坐在一起，正说笑着。
原来荷花出了家常菜馆心中就有点胆怯，仔细询问了李夏奋具体宴会流程，估计要到夜幕降临方可开席，她死活不肯提前去，在沿街的每个商场不停转悠，李夏奋只好陪着。荷花对什么东西都比较好奇，街边的每一道零食她都尝一尝，不时提一些奇怪地问题，有的很幼稚，李夏奋笑着一一回答，荷花崇拜地盯着李夏奋：“你真厉害，什么都懂。”
风小雨没想到韩正峰有身份有地位，相貌堂堂，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简直有点无耻。他歪着头对韩正峰说道：“你说得有道理，只要不结婚，谁能保证女朋友不变心，说不定你身边这位美丽的林秀秀小姐背地也做几件让你意外的事。”
“荷花。”方宝儿见秦天柱围在这边，也过来看看，见到荷花很意外，脱口叫了一声。
“你能把我怎么样。”风小雨连胡云都敢得罪。没有谁是他惧怕的：“要不我们酒桌上较量较量。”
田雪扬了扬下巴，露出一截玉颈和一根黄灿灿的项链。
成双成对在许多场合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当然柳如烟和风小雨在这个聚会上身份无足轻重，柳如烟和风小雨结伴，更多的是躲避胡云虎狼似的目光。
冷菜已经摆好，中间是一个大的什景拼盘：富贵花开，十几种原料摆成一朵盛开的牡丹花，里面用嫩黄的鸡蛋皮切成细丝代替花蕊，黄瓜切上蓑衣花刀摆成翠绿的花叶围在四周。
“快收起来。”李夏奋笑道：“这不值钱。”
“谁说我没买东西。”荷花从颈部拽出一条水晶项链：“这不是一条项链吗？”
“你怎么帮着他说话。”田雪气恼地对那个女孩说道。
“你笑什么？”田雪狐疑地问，同时低头观察自己的衣衫有什么不妥。
风小雨见田雪咄咄逼人，怒气上涌。忽然上下打量着田雪，嬉笑起来。
见风小雨夸自己漂亮，女为悦己者容，田雪立即眉开眼笑：“还是你有眼光。”
论油嘴滑舌，两位女孩岂是风小雨的对手，邱淑云嘴角泛起一股坚定的神情：“你别逞口舌之能，有机会我会让你后悔。”
李夏奋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低声对荷花说：“别理她，我以后也买根好项链给你。”
柳如烟正身不由己，篮运的高声宣布把她救了回来：“各位，宴席开始，请到二楼大厅就坐。”
“她叫荷花，家常菜馆的领班，乡下丫头。”似乎为了证明田雪的推断，秦天柱走了过来，插上了一句。
二楼大厅，二十几桌宴席分左右摆开，粉红色的椅子，洁白的台布，显得清新典雅。走道尽头一个小舞台，淡蓝色背景，两边挂着几盏灯笼，前上方一条横幅：扬州市餐饮年会。
荷花的清纯可爱让李夏奋倍感轻松，他渐渐觉得那个宴会不那么重要，任由荷花拖延着时间。直到饥肠辘辘，两人才奔向蓝天宾馆。
“较量就较量，谁怕你。”邱淑云一屁股在风小雨对面坐下，拿过一瓶白酒，冷冷地注视着风小雨。
风小雨呵呵笑了几声，淫邪地瞄了林秀秀一眼，林秀秀还是那样从容，可风小雨从她目光中捕捉到一丝渴望，从心灵深处流露出的疯狂。
“我们就坐在这里吧。”风小雨拉着柳如烟在靠近窗口的一个位置坐下，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街道上来来去去的行人。
“李老师，充门面也找个高雅一点的。”韩正峰微笑着说：“就是一个人来大伙也不会笑话你，不就是田雪被白从善夺走了吗，我们理解，白从善毕竟十分优秀。”
田雪的目光同时瞥了瞥风小雨，意思很明显，风小雨也不是什么贵客，一并赶走最好。这里的人多数有请柬，而且都是有点身份的人，要是荷花和李夏奋并无什么关系，上规矩可以把荷花请出去，不过一般人不会这么做，毕竟碍着李夏奋的面子，可胡云这伙人不一样，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荷花，你在外面浪费时间，不会是怕羞吧。”风小雨故意夸张地瞪大双眼，调侃起来。
风小雨这时想起了萧雅，她好象进门就没有和风小雨在一起，风小雨自嘲地笑了笑：“我是混进来的，一个人吃饭不是挺好。”
柳如烟听出风小雨声音中的落寂，安慰道：“我们两一起吧。”
“你认识我？”田雪眼角微挑：“李夏奋只能拿便宜货混混小女孩，你看白从善买给我的项链，24k又粗又大。”
柳如烟拉了拉风小雨：“别探头探脑。”
围碟八个：水晶肴肉，口水鸡，琥珀花生，蒜泥黄瓜，葱油海蜇，盐水肫肝，醉虾，糯米莲藕。
“这可是你说的。”风小雨笑着对女孩说道：“咱两的眼光一样。”
“吆，这项链多漂亮。”一个女人在旁边夸张地叫道：“李夏奋，这可比你买给我的金项链好看啊。”
“这大可放心。”韩正峰自信地笑道：“秀秀端庄文雅岂是那种人。”
“不会是在哪拐角里拉来凑数的吧。”经韩正峰一提醒，田雪对荷花的身份怀疑起来，紧紧盯着荷花，荷花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更加增强了田雪推断，这个女孩肯定是拿来垫背的冒牌货。
田雪和另外一个长发女孩出现在荷花的身后，一脸鄙视。
荷花在一家东海水晶专卖店见项链清澈光亮，十分喜爱，左右观看，价钱倒也不贵，李夏奋就顺手买下挂在荷花的脖子里，没想到荷花拿出来炫耀，作为礼物未免太寒碜。
“荷花在商场里瞎转悠了好长时间。”李夏奋温和地看着荷花：“也没买什么东西。”
“或许她是看上我了。”风小雨假装沉思的样子：“我要慎重考虑一下。”
“好，好。你喜欢。”李夏奋文雅地说道：“先收起来，下次再买几条。”
有几个人和李夏奋打招呼，荷花慌忙低下头，眼角一瞄看见风小雨，她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跑过来。
“你果然是个小领班。”方宝儿那种意外的惊呼证实了秦天柱的说法，田雪得意地笑着：“我看，是不是向篮运叔叔反映一下把不相干的人赶走。”
那推车的女子偶尔抬起头，擦一擦脸颊上的汗水，竟然是肖月青，风小雨心中一愣，忽然有点愧疚，肖月青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碌，他们赚的钱还有风小雨一份，风小雨却好久没有去看他们了。
风小雨松开柳如烟，抬手擦了擦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柳如烟捋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两人相视一眼，忽然感到尴尬，柳如烟老练一点，岔开话题：“你和谁一起来的，宴席上还是坐一起。”
“小雨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看风小雨也知道是荷花，他把目光从菜肴上收回来：“荷花，怎么到现在才露面？”
“怎么，李老师这么快就找到新朋友了。”韩正峰和白从善一起走过来，他嘴里称李老师，话中的意思却并不恭敬。林秀秀陪在身边，见是风小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风小雨低头仔细琢磨，从冷碟的形与色上可见蓝天宾馆的手艺非同寻常，刀工精细，拼摆手法细腻，荤素搭配得体，翠绿色的黄瓜，淡红色的肴肉，琥珀色花生，洁白的莲藕，薄而透明的海蜇，油亮的口水鸡，微微还有点活动的青虾。各具特色，造型别致，看上去就食欲大增。
夜幕已经降临，昏黄的路灯下，一辆机动三轮车好像出了故障，一男一女在用力推拉着艰难前进，北风呼啸吹乱了女子的一头长发。此情此景和大厅里的春意融融形成鲜明的对比，风小雨想起了那首老歌：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
“可惜什么？”田雪立即追问。
“可惜……”风小雨忽然摇头，欲言又止。
“是你。”荷花回头，吃惊地叫了一声。
“可惜了这条项链。”风小雨满脸调笑快速说道：“戴在你身上，好像那个什么插在什么上。”田雪身边的长辫子女孩脱口而出：“鲜花插在牛粪上。”
“邱淑云？”风小雨点头：“我会考虑的。”
“但愿不是。”风小雨讥讽道：“要是落到我手里，我就……”
“哼。”田雪不屑地说道：“你那点工资，买得起吗。”
“漂亮，确实漂亮。”风小雨咂着嘴。
“她会看上你？”田雪撇了撇嘴：“你知道她是谁，湘海宾馆总经理的女儿邱淑云。”
“你……”女孩愤怒得说不出话来，她眼睛不大但很迷人，发怒的时候依然看不出丝毫凌厉，倒有几分楚楚可怜。
“我没有。”女孩急得满脸通红，她只是顺口说出来。等到发觉不妥已经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