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下第一菜（二）
倒霉的总是自己，张艳红不推辞，把切好的竹笋蘑菇木耳西红柿放进炖好的汤中，调好味，分几碗装好。取一些晒干的锅巴，掰成一个个小块。开油锅，等油面不再翻泡，平静下来，约七成油温，沿锅边推入锅巴，转眼炸得酥脆。
吴浩声音淡淡地说：“有什么值得高兴，那道菜本来就不错，只是你找到诀窍而已。”
评价的结果被跑堂的服务生传到后面，上完最后一道菜，除了风小雨，张艳红垂着头在厨房间闷闷不乐，其余的人一起跑到前厅，期待大师的评语，要是被大师看好了，就是招牌菜，做菜的师傅当然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厨。
一番寒暄过后，刘旭吩咐上菜。
方宝儿又到后堂叫了一次，见风小雨和张艳红推辞，忙问怎么回事。
大厅里响起一阵咂嘴的声音，却无人叫好。荷花暗暗叹息，一个赞赏的人都没有，风小雨这道普通的菜真要永远被餐桌淘汰了。
不用刘旭吩咐，荷花早已一溜烟跑进后堂，还没到近前就大声喊道：“艳红姐，你们做的菜专家说太棒了，要见见厨师。”
风小雨看着吴浩阴死不阳的样子就生气，撇着嘴说道：“你说得轻巧，功劳还不是你的。”
张艳红一时忘情，风小雨却受不了，大庭广众被一个少女抱着可不是滋味，当然没人的时候另当别论。风小雨连忙喊道：“艳红姐快放手。”
张艳红急忙放开风小雨红着脸低头切竹笋。风小雨支支吾吾地说道：“宝儿姑娘，不是这样的，你别乱说。”
方宝儿瞪着眼：“这可是你说的，我贴身就带了一点，马上取给你。”
方宝儿一把推开风小雨：“这是桂花香，你管得着吗。”
风小雨欣喜若狂，周宇飞一定也在做文思豆腐，真是天助我也。风小雨也不客气，说了声后会有期，撒腿就跑。
方宝儿气恼地说：“现在就有，就是不告诉你。”
几个服务员一手端着炸好的一盘锅巴，另一手端着一小碗汤，锅巴放在桌上，汤汁向锅巴上一浇，一阵吱吱声过后，一股清香飘逸开来。
推来推去，决定让张艳红的菜先上，反正那道炸锅巴一般饭店都不用了，得不到认可是顺理成章的事。
方宝儿不相信地看着风小雨，张大桃花眼：“风小雨，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中午，顺昌集团扬州餐饮部副经理刘旭亲自带着几桌人来到大厅，这次对旗下的饭店进行评价，顺昌集团煞费苦心，专门请了两位全省有名的大师来品尝，不好的立即改进，出色的乘机宣传一下，提高知名度，到场的还有扬州生活报的记者。
菜一道接着一道上来。议论声此起彼伏，这道菜松脆，那道菜滑嫩，这道菜爽口，那道菜清淡……
风小雨舀一勺子尝了尝，摇摇头，又过一会，他尝了尝，还是摇头，总觉得差那么一点点，可就是想不出来，难道周宇飞买的东西比例错了，不可能，周宇飞对美食的痴迷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钱海钱参吃完饭，大伙一起围拢过来。钱海清了清嗓子：“诸位，今天的菜肴都不错，家常菜吗，有思乡的感觉。有一道菜给我印象深刻，大伙可能也有同感，一道菜肴好在哪里大伙都能说出来，唯独这道菜普普通通却很难说出那种感觉，清香松脆鲜美结合在一起，让人荡气回肠，一道素菜做成这样，我只有在大明寺空心大师那里吃过。这道菜让我欣慰，烹饪界后继有人，不愧为天下第一菜，以后可以作为招牌菜推广。”
张艳红对方宝儿说道：“宝儿姑娘，你说我能一个人居功吗？”
周宇飞奇怪地说道：“买什么菜，怎么空手？”
风小雨猴急道：“你能搞点桂花来吗，我急用。”
风小雨泄气地说：“我想做豆腐菜，没想到野生的蘑菇和鸡腿菇都买不到。”
方宝儿没有入座，和萧雅整理月底报表，她也偷偷关注，没想到如此结果，心中骂道：“风小雨，浪费了我的桂花不说，还被他轻薄了一会，我一定要……”
几乎一致赞成，尤其是那两个记者，围着刘旭：“刘经理，快点请出来吧。”
“我是亲眼所见。”方宝儿嬉笑道，忽然退后一步，惊慌起来：“风小雨，你要干什么？”
方宝儿闻到厨房间的香气，过来看一看，恰好瞧见风小雨和张艳红抱在一起，吃吃笑道：“你们挺浪漫的吗，做菜还抱一抱。”
这可是露脸的机会，一举成名，张艳红羞涩地笑了笑：“这道菜凭的就是汤，汤是小雨做的，小雨去。”
“我的本事多着呢。”风小雨故作轻松地说道：“只是你没见过罢了。”
吴浩目光凌厉，全身居然散发著一股逼人的疯狂。
周宇飞笑着把手中的一个大方便袋塞到风小雨手中：“算你走运，今天一早到现在我才收集这么多，够你吃几天的，全拿去吧。”
方宝儿脸红到耳朵根，原来刚才风小雨急着找桂花，在方宝儿的腰部摸了摸不大紧，他的虎爪还在方宝儿胸前摸了几下，衣服本来腰部就紧，胸部挤进一只手，更加贴身。方宝儿第一次让男孩如词轻薄，恼怒之下居然有一点兴奋，怎么不害臊。她偷眼看了看吴浩，吴浩没有抬头，一本正经地看报纸，张艳红也低头切菜，好像没注意这边，正庆幸没人看见风小雨在她胸前乱摸，张艳红忽然抬起头狡黠地笑了笑，方宝儿拉下羊毛衫下摆，羞得低下头跑了出去。
“切。”方宝儿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说你胖你就喘起来了。”
风小雨和张艳红紧张地盯着汤罐。吴浩双腿不时交换姿势。难熬的一个小时过去，一股淡淡的香味从汤罐的盖子缝隙中透出来，闻起来心中说不出滋味的舒畅，吴浩忍不住站起来揭开盖子用力闻了几下，嘴角微翘，露出淡淡的笑，随后坐倒椅子上，打开报纸看那永远看不完的新闻。
张艳红把炉子引着，烧了一锅开水正等着风小雨，吴浩坐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报纸，他被客气地请出小厨房间，如今着急又要进来，做出好菜后留在这里便罢，要是搞砸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他暗暗后悔怎么能轻信风小雨的话，上次那道龙凤交融是风小雨生活积累还说得过去，今天要做出空心大师不传的绝活未免太玄。
钱参也站起身，高声说道：“我倒想见见这位手艺出众的师傅，大伙认为怎样。”
荷花解释：“这菜是风小雨调的味，张艳红几人还不知道谁做这个大厨呢。”
方宝儿略作思索：“张艳红你去，风小雨没名没份，领了这个功劳也没好处，白白浪费了机会。”
方宝儿为了增加桂花香水的味道，特意买了点桂花放在羊毛衫下面，她顺手向腰上指了指。风小雨觉得汤里再加点桂花就完美了，没想到其他，一把拉开方宝儿的羊毛衫下摆，手伸进去一顿乱摸，取出好几片桂花叶，转身放到水池中清洗。
风小雨记得春天翠园桥菜场有许多当地人采摘野生的蘑菇摆摊叫卖，不知现在有没有。他一路小跑赶到菜场门前，焦急地四处寻找，转了两圈，一无所获，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下完了，别说王三他们笑话，就是吴浩也要把风小雨骂死，还单独厨房间，丢死人了。
原来风小雨忽然拉住方宝儿，鼻子在她身上四处乱嗅。方宝儿又羞又怒。
风小雨满脸兴奋：“宝儿姑娘，你用的不是原来的香水，这是什么香味。”
风小雨冲着方宝儿一竖大姆子：“宝儿姑娘，这次我真心赞成你的决定。”
厨房间只剩下吴浩，他忽然把报纸仍在案板上，来回走动，脸上像开了花一样喜悦，挥舞着拳头自言自语：“风小雨，这小崽子有两下，我没看错人，你们等着，我吴浩终有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什么狗屁厨王，扬州城还并列四个，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厨王。”
风小雨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家中大扫除，一时着急买东西，来不及换服装。”
周宇飞不解地皱皱眉：“就是做个菜，用不着急成这样吧？”
分宾主落座，荷花等人早已摆好冷碟，红亮的麻辣肚丝，翠绿的菠菜松，洁白的姜汁鸡丝，还在微微跳动的醉虾，圆润香脆的酥球……酒水是国内一流的茅台。
厨房间为了谁上第一道菜出现分歧，第一个出场，就如那些体育比赛一样，很难给评委留下好印象，打不出高分。
风小雨陪着笑：“宝儿姑娘，只要你拿出来让我干什么都行。”
风小雨站在外围，脸上也是写满兴奋，张艳红的成功也是他的成功，他对自己的前程充满信心，不用师傅，我照样能行。
风小雨低头沉思，张艳红忍不住也舀了一勺汤泯了一口，一下子呆住了，那滋味直下心头，五脏六腑如熨斗熨过一般，只觉得舒服。她惊喜地一把抱住风小雨：“小雨，你真厉害。”
风小雨一下子跳起来：“吴师傅，你听到没有，那道菜成功了。”
风小雨把各种蘑菇倒在案板上，和竹笋一起切成片再和豆芽按比例和在一起，焯水后，用冷水清洗去除豆腥气和土腥气。最后把原料放进汤罐中小火慢慢炖着。
品菜的大师是兄弟两，油光满面。五十上下年纪，一个叫钱海，一个叫钱参，听名字也知道他们是家传。两人闻到那股清香悚然动容，迫不及待地伸筷品尝。
张艳红整理一下衣衫，和方宝儿一起走向大厅，大厅里立即传出热烈的掌声。张艳红羞怯地笑着，从地狱一下子升到天堂，她还不能适应，迷迷蒙蒙。
四周响起雷鸣搬的掌声，王连贵等人面面相觑，那道几人拣剩下的普通得饭店都很少上桌的锅巴居然独占鳌头，真让人匪夷所思。
吴浩放下报纸：“谁说我要出去见他们，我才不在乎这点小名利，你们去。”
风小雨没注意方宝儿的尴尬，一门心思调着汤的味道，放进几瓣桂花，味道终于可以了，他长吁一口气：“艳红姐，可以过关了。”
风小雨接连摆手：“艳红姐，万万不可，我只是个学徒，上不了台面。”
“风经理，你怎么穿成这样？”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风小雨一看，青年稳重大方。一脸真诚的笑，是周宇飞，他还是把风小雨当着林秀秀的副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