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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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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逸徵走后,钟姨立马进了书房,白逸徵走时脸色很不好,她担心夫妻二人之间闹了别扭。

    “家主,主君这是……?”钟姨迟疑地开口询问。

    行千鹭将刚刚发生的事简略复述了下,叹息道:“岚湘是赵家下一任家主,赵家在朝堂历经百年,向来不偏不倚,只对帝皇忠心耿耿,陛下对这个统领人选肯定满意,只是羽林军统领这个位置过于敏感,我不愿岚湘这样的性子,去趟这个浑水。”

    钟姨安慰道:“但若赵小姐两不相帮,无论是二皇女还是三皇女,都不会主动动她,这样也算安稳。”

    行千鹭轻轻抿了抿唇,她正担心这一点,白逸徵不是普通的皇子,他觊觎着皇位,但身为男子他不可能走圣旨那条路,唯有逼宫,逼宫一事,羽林军是重中之重,但是这样一来,岚湘,就要和赵家一起,卷入这场风波。

    钟姨看行千鹭依然面色不好,接着说道:“这件事家主做得有欠妥当,主君毕竟是皇子殿下,又是行家人,不值当为了一个赵小姐而得罪主君。再说了,说不定主君是真心为了赵小姐考虑,家主这样说,主君该多伤心?”

    真心吗?行千鹭嘲讽一笑,皇家的真心,只能在利益中找到丁点。她平淡地说道:“我知道,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本想顺手拉赵家一把,没想到殿下会如此生气,他在哪?我去与他道歉。”

    “主君大抵是回房了。”

    行千鹭点点头,向白逸徵院中走去。

    白逸徵确实是已经回到房中,他强压着怒气,什么也做不下去。

    他承认,赵岚湘是赵家下一代家主,他确实有拉拢她的想法,但她是行千鹭的好友,又是宁蕴辰的妻主,他又不会做什么伤害赵岚湘的事。

    统领一职,人选众多,他手下也有不少势力投靠,又不是非赵岚湘不可,严格来讲,赵家并不符合他的标准,还不是想到赵岚湘的心愿,也想帮她一把,却被妻主这般怀疑。

    白逸徵猛灌一杯茶,内心火气却没丝毫减少,他重重地放下茶杯,愈发委屈起来。他是工于心计,但当权者哪个不是如此?他将自己仅有的真心都交给了妻主,妻主却不信他。

    这时,门开了,行千鹭走了进来。

    白逸徵看着她冷漠地道:“你来做什么?”

    行千鹭轻柔地说道:“来跟殿下道歉,刚刚的事,是我的错,惹恼了殿下。”

    白逸徵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妻主还有错?妻主哪错了?”

    行千鹭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道:“我不应当怀疑殿下的用心。”

    看着行千鹭那张苍白的面容,再对上行千鹭柔和的视线,不自觉的,白逸徵的火气就消了大半,他别扭地把行千鹭抱到怀里:“那妻主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对我。”

    “以后不会了。”行千鹭双手环上白逸徵的腰,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以示安抚。

    行千鹭轻柔的动作却将白逸徵撩拨得心猿意马,他轻轻抬起行千鹭的下巴,就吻了上去,两唇相接的一刹,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烟消云散,从心底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与愉悦。

    行千鹭半阖上眼帘,顺从地应承他的吻,良久,两人才分开。

    看着行千鹭那苍白的唇因他的动作而染上颜色,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白逸徵紧紧搂住行千鹭,蹭蹭头发,蹭蹭脸,蹭蹭肩,又恢复了那黏黏乎乎的样子。

    还算好哄,行千鹭默默地想。

    白逸徵将手指插进行千鹭的指缝中,两人十指相扣,然后他别别扭扭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去询问赵岚湘的意思,妻主也别生我气了。”

    行千鹭闻言一愣,然后又莞尔一笑:“我没有生殿下的气。”

    行千鹭不知道白逸徵与赵岚湘之间做了什么交易,最终的结果是,赵岚湘依然成为了新任羽林军统领,行千鹭就也不再插手此事。

    时间飞速流转,转眼两人成亲已有半载有余,祭月节也即将到来。因灵气最早便诞生于祭月节,因此祭月节是周朝十分盛大的节日,民间举办庙会,宫中也会摆上宴席。

    早在半月前,行千鹭便询问过白逸徵:“祭月节之际,按照惯例,出嫁的皇子可要回宫?”

    白逸徵想了想答道:“看皇子个人意愿,或者说看他的妻主是否需要这样的场合拓宽人脉。”

    行千鹭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问道:“那殿下想要回宫吗?”

    白逸徵闻言心中一暖,他的妻主,果然最关心他的意愿,白逸徵把额头轻轻抵上行千鹭的,满眼笑意:“我听妻主的。”

    行千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殿下这次就别回宫了。”

    白逸徵闻言心中一阵激荡,祭月节会举办大型的庙会,年轻男女们也会趁此机会在庙会上定情,算得上是第二个七夕,妻主这么说,难不成是与他另有安排?

    白逸徵就这么怀揣着期待与忐忑的心情等到了祭月节当天,他特意选了一袭红袍,以玉石串成腰带,底部镶以金托,长发如墨用金冠束起,衬得面容更加精致艳丽。

    见到行千鹭时,发现行千鹭仍是一身素白,不施粉黛,头发也仅用一根木簪挽起,两人站在一起,一方灰白淡漠,一方浓墨重彩,风格迥异,甚是不搭。

    行千鹭看到白逸徵的打扮,微微错愕了下:“殿下今日要出门?”

    白逸徵有些不自在地回答道:“没有,”随后还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行千鹭,“今日我没有安排。”

    “那这祭月节,殿下同千鹭一起过吧。”

    白逸徵等得就是她这句话,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故作矜持地说道:“好吧。”

    用过早膳后,行千鹭便带着白逸徵来到行府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是……”白逸徵惊讶地看着眼前的院子。

    “这是行家的祠堂,”行千鹭解释道,“祭月节对行家来说十分特殊,因此行家是在祭月节的时候祭祖,祠堂一年也只会开这三天,昨日到明日。”

    白逸徵闻言停住了脚步:“祠堂……男子不能进吧?”

    “我行家的祠堂可以,”行千鹭看着白逸徵说道,“不仅能进,历代家主主君的牌位也在里面。”

    白逸徵很是震惊,他从未听过哪个世家的祠堂允许男子进入,更别提供奉男子的牌位了,这行家,果然非同凡响。

    他先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又看了看身上的装扮,有些迟疑地开口:“那我也得先回去换套衣服吧?”说着就要转身回院子。

    行千鹭拉住他,认真地说道:“为什么要换?很好看啊。行家先祖都是有趣的人,只要赏心悦目,不会在意这些的。”

    白逸徵听到行千鹭夸他好看,心下一喜,脑中瞬间没了别的想法,乖巧地跟行千鹭进入了祠堂。

    入目的首先是行家先祖的牌位,由高到低摆放了不少,最上面便是行家第一代家主,也是开国大将军行无妄的牌位,旁边立的是她的主君,房间里左右两侧还摆放着许多卷轴和书籍,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行家祠堂每年开三天,第一天是下人打扫,第二天是族人祭拜,第三天就要重新锁上了,这是行无妄先辈定下的规矩。”行千鹭将点燃的三柱香递给白逸徵。

    两人在跪在蒲团上,磕了四个头,然后将香插入香炉中。

    “其实这样仪式就算走完了,但我们大多会在祠堂里呆上一天。”

    白逸徵此时忍不住了,不解地问道:“祠堂为什么在这么偏僻荒凉的位置?”

    行千鹭微微一笑,视线向最上方的牌位望去:“也是行无妄先祖的意思,她说,人都死了,子孙就别拿糟心事烦她了,让她在最偏僻的地方好好享享清福,因此行府无论是翻修还是搬迁,祠堂都在最偏僻的角落。”

    白逸徵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行家的先辈,性格真是有趣。”

    行千鹭的视线扫过每一个牌位,开口道:“行家的每一代家主,性格都十分独特,好似是随着行这个姓一起传承下来的,就连我的母亲,也是如此。”

    她垂下视线,手在供桌上轻轻抚过:“只有我,从小养在祖父膝下,祖父性格严肃,再加上我自幼身体不好,不能大喜大悲,祖父便不让我在人或物上投入太多情感,才养成了我这样古板无趣的性格。”

    白逸徵想抱她,但在祠堂中不好如此亲昵,便只得轻轻拉住她的手:“妻主的性格很好,我很喜欢。”

    行千鹭微微一笑,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拉着白逸徵走到书卷旁边道:“殿下还记得我之前提到的行家家主的笔录吗?当时跟殿下说,殿下若是有兴趣,待祭祖之日,可予殿下一观。”

    白逸徵想了想,有些印象:“是去鬼门之前的谈话?”

    “是的,行家先辈的笔录都在这祠堂之中,殿下感兴趣可以看一看,里面不仅记载了先祖的所见所闻,甚至还有所遇之人,包括与历代主君的相遇,我小的时候,一个人在这祠堂之中,就是这些笔录陪我渡过的,看了这么些年,也终于看了个七七八八。”

    听到行千鹭小时候都是一个人在祠堂,白逸徵不由得心中一疼,他的脑海中浮现小行千鹭跪坐在蒲团上,一个人孤零零抬头望着祖宗牌位的场景,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攥紧了行千鹭的手,反应过来之后才赶忙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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