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新开始
巨大的仓储超市里人头攒动，很多人在挑选心仪的商品，在这里面购物，只需要记住需要商品的序号，最后输入到超市的网上端口，从超市出来回到家的这段时间，商品就会准时出现在家门口。
为了方便居民生活，很多服务站点也开设在这里，餐饮、休闲，各种店面都可以在这里找到。
在去往外设旗舰店的路上，k和小泠路过了一家理发店。
小泠停下脚步，回头看着k。
“你真不打算把自己收拾一下？”
“我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就好，不用收拾。”
“起码把头发剪一剪，把胡子刮一下吧，这样我看着也不难受。”小泠苦笑道。
k转头看向那家理发店，透过玻璃，他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完全就是一个黑影，隐藏在黑色夹克和黑色鸭舌帽之下，不愿意将面容暴露在其他人面前。
是一个可以完美融入阴暗角落的存在。
理发店里的员工小姐有说有笑地给客人服务着，不时看向镜子，眼眉弯成月牙儿。
k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动了。
点了点头说：“去剪个头发也行。”
“好哦。”小泠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这么容易就说动了他，她立刻在后面推着k俩人走进了理发店。
理发店的老板在柜台后面理账，他看见k进来，不仅没有露出鄙视的表情，反倒是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副模样的人，绝对是大客户。
“欢迎光临，两位是要做美发吗？小店为客人提供预约服务，您可以挑选心仪的理发师打理您的头发。”老板从柜台后面起身，微笑着说道，“没有预约也没关系，本店现在人手空闲，您可以随意挑选理发师。”
“挑理发师……”k犯了难，放眼看去，两侧的镜子面前都有理发师在忙，而周围也看不见有空闲的人。
“就她吧。”k的手指落在刚才在外面看到的理发师小姐身上。
老板欣然一笑。
“朱莉老师，请给这位客人服务一下。”老板喊着她的名字，理发师转过头看见k，微微一笑。
“请客人稍等10分钟左右。”她的声音也很好听。
泠微微点头，为了让高大的k引起注意，她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先去那边逛逛，等你剪完给我发信息，我回来找你。”
“好。”
………………
“这位先生，想留个什么发型。”
脱掉外套坐在座位上，k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模样邋遢又狼狈，头发在鸭舌帽的常年压迫之下，服服帖帖地贴在头皮上，很长，而且很丑。
自己脸上的胡子虽然不至于蓄成胡须，但黑压压一片看着也不像个好人。
“我本来也不是个好人。”k耸了耸肩。
“嗯？”
“啊，两边打薄中间不动。”k随口说道。
“您也可以试试其他的发型。”理发师说着，将一块全息面板移动到k的面前，上面显示着各种发型，随便点进去一个，面前的镜子就会显现出这种发型出现在自己脑袋上的样子。
k左右倾身，那头发也跟着动，虽然有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延迟。
“啊……容我看看吧。”
“当然，您可以慢慢选。”
k的手指在屏幕上翻动，一连换了五六种发型，都不太合心意。
k索性关掉了面板。
“帮我剃光吧。”他说道。
“剃，剃光？”理发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嗯，剃光，重新开始。”k没有多想，随口一说。
这一句话可给理发师整的有点感动，他看着镜子里男人清澈的双眼。
“这个男人，肯定经历过什么，要不然不会说重新开始，他刚从监狱里出来？或者刚刚白手起家，从下城区上来，给女儿好的生活？”
理发师心中思绪万千，猜测着面前男人悲情的经历，和多舛的命运。
“呃……您好？”k看理发师拿着剪子迟迟不动，于是挥了挥手。
k只是随口一说，他的意思是，把头发剃光，让头发重新长，并没有其他的含义。
“好，我这就开始。”理发师回过神来，先用一个密封的机器放在k的头发上，紧接着机器注水和洗发水，短短几秒就把k的头发清理干净，留下一盆黑黄色的污水。
理发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把k的头发稍微擦干些，开始动刀。
小泠这边，她当做散步一样在超市里面闲逛，她要找的外设很快就找到了。
“显示器也要换，买个全息投影吧……还有显卡，显卡可能要贵一点……别买到矿卡了。”泠胡思乱想着，不经意间就来到了男装区域。
泠本来也想多买几件衣服，但忽然到了这边。
“要不给大叔也买几件衣服吧？”
这样想着，小泠叫住了刚刚路过的机器人导购。
“请问现在比较流行的男装是……”
“这边，请您跟我来。”机器人立刻伸手指向前方，将小泠带到了一处装潢豪华的店面。
“cyberclub”小泠当然认识这家牌子，这可是目前市面上最流行的款式，他们家买的赛博风格机能服，可以在外面投影出自己想要的任何画面，一些上城区的居民都很喜欢这样的衣服。
当然，真正的富豪，还是选择纯天然原材料的衣物，这就不是现阶段小泠能考虑的范围了。
“您好，欢迎光临。”机器人离开了，店员走出来，露出营业微笑。
“请问模特身上这件衣服是多少金？”
“15000金。”
贵，但是小泠买得起。
“这件是不接受私人定制的概念服装，另外一种可以自己定制的概念服装这里没有展出，要更贵一些。”
店员看着小泠的穿着打扮，没有太上心。
“那种要多少？”
“25000金。”
直接贵了一万。
但小泠还是买得起。
她现在看见这些标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有现货吗？”
“有，在上城区的专柜，加2的运输和手续费，立刻就能送到。”店员继续说，她已经不想费口舌跟这个小姑娘说太多没有意义的话。
她又不会买。
“嗯，有女款的吗？有的话男女各一件，呃，裤子也要，各一套吧。”小泠摸了摸衣服的材质，有点硬，但内里非常柔软。
“现在吗？”店员睡醒了，双手习惯性地放在腹前。
“对呀。”小泠歪着头看向店员，“要两套哦，还有，你们家的女装在哪一层？”
“楼下，楼下就是，我带您去。”店员笑了起来，带着小泠下了楼。
再出来的时候，小泠已经拿着一套男装出来，朝着理发店的方向走去。
“先生要做一下头皮护理吗？”
“我们还有长期保养计划，很实惠的，价格亲民。”
“先生您的发质其实很不错呢。”
理发师声音甜美，反复推销也不会引起客户的反感，理发店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不需要了，谢谢。”k也有礼貌地回应着。
叮铃——
理发店门被人打开，k从反光中看到是小泠拎着一个纸袋回来了。
“剪完了吗？”泠凑过来看着镜子，她看见k现在的模样，眼前一亮。
理发师正在用手工刮刀一点一点刮着k的胡子，聚精会神，将每一寸肌肤都刮干净。
“快了。”理发师说道，“等刮完胡子，再给您清洗一下，您会觉得呀，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那可不，我现在已经认不出来了。”小泠在一旁附和着，“你理完发跟我去那边换个衣服，看看这衣服合不合适。”
“你给我买衣服了？”k有点意外。
“嗯哼。”泠点点头，到沙发上坐下休息。
又过了片刻，k从座位上站起来，弯着腰凑近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面容，理发师执意要留的寸头，估计比光头的效果要好，不然自己顶着个大灯泡，也要适应一段时间。
胡子全刮干净了。
k左看看右看看，总算有了点年轻人的模样。
“先生您不考虑办张卡吗？办卡之后终身会员，充值返利，每月还有免费试用产品的机会。”
“不用……”k已经被问了一遍了。
“用！”小泠冷不丁地说道，“办卡，办最贵的！”
“你干嘛，不至于……”
“你头发长了就来剪，你不来我拽着你来。”小泠气冲冲地看着他，“我可不想再看见那位大叔了。”
“好吧。”
老板和理发师欢送两人离开，小泠拽着k去试衣间换上衣服，天色已晚，两人准备在中城区找地方吃个晚餐，然后打道回府。
“这衣服还挺新奇的。”k看着身上类似反光涂层面料的一套衣服，一直在研究，通过控制面板就可以调整衣服外层的显示内容，如果想，甚至可以在这上面打广告。
k将衣服调整到最适应的黑色工装，这样穿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区别，只不过质感好一点。
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那顶鸭舌帽。
“谢谢你的衣服。”k看向小泠，微笑着说道。
“谢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钱。”
小泠在网上找的饭店在明烛塔外侧。
露天区域，可以看见真实的星空，和明烛塔上城夜景。
下城区的灰尘在力场隔绝下，不会飘上来，这里空气清新，柔风和煦。
“我说，我想在中城区租个房子住。”饭吃到一半，小泠换了个话题，“但毕竟是你的钱，有没有考虑换个环境。”
“啊，你想在哪儿住都行，那些积分给你就是给你了。”
“你这样说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小泠低头用叉子摆弄着新鲜的蔬菜，“如果你想继续一起住，咱们就搬出来，到中城区。”
“你不用顾虑我，我可能还会在下城区住一段时间。”k吃饱了，靠着椅子舒服地坐着，这些实实在在的饭菜比外卖好吃，也健康，看着上城区投射下来的夜景，心情也不错。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待在那种地方？”泠用手敲着桌板，用一种不可理喻的目光看着k。
“我……”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泠的目光有点不对，她抬起头，看向了自己身后，忽然，一只大手拍在了自己的肩上。
四个黑衣人将他和小泠团团围住。
“这么快就找上来了？”k心想，“确实不能掉以轻心。”
“交还积分，或者跟我们走一趟。”身后的黑衣人沉声说道，周围的客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纷纷走开。
“你们是谁？”泠眼中闪烁着惊慌。
“不要问。”黑衣人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拎起来，拉开餐桌。
“放开我！”泠在这些男人手里根本无法反抗，k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
“要多少积分？”k问道。
“你拿了多少，我们就要多少。”
“对不起啊，全花完了。”k略带挑衅地说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该怎么说。”黑衣人语气毫不客气。
另外的人抓着泠来到了平台边缘，这里的风逐渐变大。
“我是按照规则来的，这样强取豪夺，不太合法吧。”k苦笑道，“再说，你们就不能换个话术，比如开个价钱，给我一套上城区的房子，换我手里的积分，这样都好说吗。”
黑衣人叹了口气。
“行了，那个杀掉，这个带走。”
两个黑衣人，一人抓住泠的双腿，一人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放在了平台外面。
“不！放开我！救命！”泠惨叫着，她疯狂蹬着双腿，可在黑衣人的控制下，她的挣扎无济于事。
黑衣人松手了。
“这个带走……”
砰！
k用膝盖猛地顶起桌板，将面前的黑衣人顶翻，桌上的东西飞到空中，k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餐刀，看也不看，反手扎进了身后男人的喉咙里。
噗！
那黑衣人后退了两步，捂着脖子栽了下去。
面前的人已经站起来，等待他的却是k蓄满力气的一脚。
啪！
只听到一个诡异的声音，站在平台边缘的两个黑衣人只见一个足球大小的东西飞了过来，那是一颗头。
“妈呀！”两人吓得腿软，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人敢在黑夜游戏之外动手。
在黑夜游戏之外杀人，会永远失去游戏资格，且在游戏中死亡，永远无法复活。
k一脚将黑衣人的脑袋踢飞，连同一截血腥的脊椎，他继续向前冲去，临近那两人时一个飞扑，伸开双臂，两个臂弯分别架住一个，三个人一起翻下平台！
重力的感觉来得如此迅猛，泠看着远去的灯光，耳边只有风声而没了自己的哭声。
明烛塔并没有亮着红光，自己要死了，无法复活。
幼时被父母抛弃，长大了被社会抛弃，好不容易熬到成年，好不容易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被世界抛弃了。
泪水逆着她坠落的方向向上飞去，晶莹的泪水，倒映出明烛塔的光芒。
她的光芒熄灭了。
除非，有一个浑身闪着迪斯科灯光的男人从天而降，带着酷炫动感电子音乐，拯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