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荣禄的进攻
可是就这样看着也不行啊,他都在秦皇岛修开港口了,可想而知那是要准备长住了,他现在一万八千人是少点,可是要再运来一个师,三万六千人那朝廷这三镇新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挡住他的,那时候估计就该是他主动来见驾的时候了。
慈禧也有些意动,这些天载振和一帮宗室的少壮派天天鲜衣怒马地在她面前晃悠。一个个看着煞是威武,尤其是昨天还亲自去检阅了一下第三镇,那万枪齐发,大炮轰鸣。刺刀如林的场面就她一个女人都生出一股豪情。看着骑在马上的博迪苏都仿佛看到了当年僧王的雄姿,既然这样那倒不妨试一试。
他正在那里听着炮声顾盼自雄呢!忽然间天空中传来一片怪异的呼啸,,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身旁那名他爹高薪挖来的聂士成旧部脸色立刻就变了,猛然伸手一把将他拽下来紧接着一翻身压在他背上,几乎同时载振就看见眼前火光一闪然后太阳瞬间消失了。
不过她还是保持了一丝理智。就这个问题先咨询了一下荣禄,荣禄是清醒的,他手下除了第一镇凑合着能打,其他都是一帮花架子。如果让他们凭滦河固守,或许还有点希望,这要过去主动进攻那跟自杀也什么区别,他赶紧回电报不同意,可他不同意手下那帮人不干了。
史贝格耸耸肩,可能觉得这些家伙真是不可思议,他是在牙山战场上参观过的,日军成片倒在机枪枪口下的场景让他永生难忘,那就像是一场纯粹的屠杀,那些挂在铁丝网上进退不得,只能眼睁睁等待死亡的日军士兵绝望的眼神,甚至让他有种恍如地狱的感觉,而北岸的阵地上铁丝网更密,机枪掩体的间隔更小,可以想象强攻这样的阵地会遭到多么恐怖的屠杀,当然这些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只是一个受雇佣的教官兼顾问而已,他们自己愿意送死那只好随他们了。
“老佛爷,要不然咱们趁其立足未定让荣中堂杀过滦河去,集三镇之力再加上巡警队怎么着也有个四万人了,老臣就不信那杨逆手下都是三头六臂,两倍多的兵力还没法把他撵下海。”奕劻恶狠狠地说道,他这段时间被载振吹牛皮吹得都已经踌躇满志起来,忘了他那个宝贝儿子是什么货色了。
英国退役少校史贝格耸耸肩说道:“大人,杨先生是现在这套机枪,战壕,铁丝网阵地防御体系的设计者,聂士成将军的旧式军队以少敌众,仍然把日军精锐杀得血流成河,欧洲各国至今没有找到有效的破解之术,现在换成杨先生亲自指挥的军队,您觉得我们主动进攻的结果会怎么样?”
当然他还多少保持了点理智,没学博迪苏亲自指挥冲锋,而是躲在后面体验运筹帷幄的感觉。
“寿山,你看该如何?”他问袁寿山,现在能给他提供有价值意见的也就还这一个了。
既然他不知道朝廷旨意,那手下人就爱怎么玩怎么玩了,别说骚扰一下地方,就是跑北京城里来骚扰也顶多是个御下不严,总之是无论如何没法把谋反这个帽子给他扣上的。
“快来人,救命啊!”蓦然间载振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彻滦河两岸。
这些新军炮兵根本就不知道隐蔽自己,还沿用直瞄时代的战术把大炮放在几乎最显眼的位置,对岸那些隐藏在环形炮位内的博福斯七五小姐,哪怕不用炮队镜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掉,更何况现在还有各种高科技观瞄设备,而且双方最大射程差了快三公里,这样的炮战根本就是给他们送菜的,不但是载振这边的,就连袁寿山和博迪苏那里的都同时遭了秧,刚开始炮击还不到两分钟就被对岸的炮弹把三处炮兵阵地全给端了,这一幕看得远处观战的荣禄整个心都碎了。
荣禄下令进攻的消息,让二三两镇一片欢腾,尤其是那些勋贵子弟们,一个个就差摆酒庆祝了,说实话这些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们,哪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平日里打个群架都得奴才们上,划破点皮都能搅得阖府鸡飞狗跳,尸山血海在他们印象中不过是说书艺人的一句唱词而已。
“好,就这么炸!”身上穿着新军军服外面套黄马褂的载振骑在一匹高价购买的西洋马上,马鞭斜指对岸兴奋地喊叫着,这货今年才刚二十岁,正是一往无前的年纪,因为是庆王世子,平日里被一帮狐朋狗友吹嘘得早就忘乎所以了,自从谋到这个新军统制位置,那更是自我感觉恍如孙武再世,抓耳挠腮地盼着有横刀跃马,纵横沙场的一天,如今终于得偿所愿那简直浑身血都燃烧起来。
他回去一说慈禧也没招,大家也都是千年狐狸级别的,自然明白杨丰的用意,只要朝廷这边的旨意到不了他手里,那么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不知道,至于手下当兵的干了什么,想来朝廷诸公都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好意思跟一帮字都不认识的粗坯计较吗?
他们就知道自己穿着漂亮的新军军服,拿着晃眼的最新式武器,后面大炮成排,至于打仗那肯定就是长刀一指,无数士兵蜂拥而上,然后就可以像吹嘘他们祖上一样吹嘘自己的赫赫战功了。
对岸丝毫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炮弹爆炸的火光,甚至看不到一个敌人一挺机枪,就连旗帜都看不到一面,如果不是那些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都让人怀疑那根本就是一片无人的荒野。
可怜的世铎哪受过这种屈辱,回到荣禄的中军大帐内恢复了勇气后指着北方一阵破口大骂,害得荣禄又是酒宴又是戏子又是美女,才算把他那满腔的怒火给压下去,然后揣着一颗受伤的心灵返回北京交差去了,没办法,见不着人怎么传旨,实际上世铎这时候是偷着乐的,原本他是带着十万两银票准备过去看看实在不行就打点一下杨丰的,这下子十万两银子省下了。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整整持续了一刻钟,直到再也没有什么可炸的了才终于停止,那噩梦一样场景结束后,失魂落魄的载振才发现趴在自己身上的老兵半个脑袋都被弹片削去了,脑浆混着鲜血堆在他胸口,空洞洞的脑壳就像张开的大嘴,他立刻毫不犹豫地尖叫一声,忙不迭地想起身甩开这恐怖的画面,然而却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了,他那匹西洋骏马被炮弹开膛破肚的尸体正死死压在那名老兵身上。
滦河南岸,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分别属于三个镇的三处炮兵阵地上,一百多门克虏伯七五行营炮同时喷出火焰,炮弹的呼啸划破天空,紧接着对岸的忠勇军阵地就被爆炸的火光淹没了,就在同时两万名士兵在军官带领下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举着一面面大旗,排着密集的队形冲下了滦河的河岸,现在是冬季,滦河即便是最深处水深也不及腰直接就可以趟过去。
“你们没搞错吧?”他难以置信地问陈忠,荣禄居然敢主动进攻?难道他真以为手下那些练了几个月体操的八旗兵具备这种能力了。
荣禄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多谢您的指点,我想我们的士兵可以用勇气打破这个神话,我决定向北岸发起进攻,传我命令第二三两镇主攻,第一镇固守南岸。”
载振带着那些勋贵军官天天请战,北京城里一帮年轻王爷贝勒甚至给他起了个荣姥姥的外号,就连朝中一些王公大臣都在朝堂上抨击他怯战。搞得慈禧也迷糊了,直接给他下旨无论如何也要跟杨丰打一场,哪怕仅仅是检验一下战斗力也好,不要怕失败。失败也是经验。
“战则必败,但不战无以塞悠悠众口。”袁寿山说着话脸上显出一副诡异的笑容。
“千真万确,这时候都已经开始炮火准备了。”陈忠说道。
这下子荣禄也没招了。
荣禄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家伙犹豫了一下问他旁边的洋顾问:“史贝格先生,你认为如果我们主动向北岸发起进攻,结果会怎么样?”
这边的异常举动立刻就被对岸的观察哨发现了,紧接着报告到了杨丰那里,正在海边调戏一个渔家小萝莉的杨大总督被这个消息搞得整个人都茫然了。
巨大的爆炸声如同一记记重拳不停地砸在自己耳朵上,转瞬间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包括他自己那惊恐欲绝的尖叫声,隔着那名老兵的身体就感觉一件重物狠狠砸在他胸口,砸得他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再看他旁边的炮兵阵地,已经整个被爆炸的火光淹没,一门门大炮在火光中变成支离破碎的零件四散飞溅,一根炮管甚至呼啸着掠过他的头顶,这一幕让他毫不犹豫地尿裤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