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对练

    作为主修剑术，辅修炼器的神锋一脉，其基础剑法名为《炎锋剑诀》，共有十三式剑招和三十六句口诀，剑招本身极为简单，甚至说有些地方和许闲时在原来的世界看到那些公园练剑的大爷大妈所练的十分相似，但是，一旦配以口诀催动体内灵力，则剑锋之上火光燃现，招式之间杀机显露，虽然是最为基础的剑法，离御剑之术还差十万八千里，但是对于来自文明社会的许闲时来说，总有种手持雷管的错觉。

    也正是这样一种感觉，让他出手时总留有余地，每每剑锋未及则火光已散，甚至连剑锋都下意识地移开一分，生怕真的戳中了朱清涧。

    而优等生朱清涧则不同，她自小在神炎山上修炼，这套基础剑法早已练得无比娴熟，虽然手中所持的是一根树枝，也不曾运用灵力，但是十三式剑招未练完一轮，许闲时身上就已经淤青了十二处。

    “第十三式！”朱清涧轻喝一声，欺身而上，剑招自上而下劈来。

    许闲时手中的树枝应声而断，而他本人更是被朱清涧紧接着的一个回身侧踹给踹出去，落地翻滚三周半后，像一只熟透的虾般弓着身躺在地上不能动弹。

    痛，肾好痛，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感到肾痛竟然是被人一脚爆肾，但是比肾更痛的是脸，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除了翻滚之中被地上砂石刮伤之外，他还觉得很羞耻，因为在被踹飞的那一刹那，他瞥见朱清涧秀气的脸上挂着“无聊”二字，眉眼之间有种鄙视的美。

    “唉，要不你用剑器吧。”让许闲时更加屈辱的是朱清涧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像是你的重庆朋友失望的对你说“鸳鸯锅吧”的感觉。

    许闲时在地上又滚了一周，竟是滚到了他砍下来的那些枝条边上，然后蹲起身来，将手中的短枝扔向了朱清涧，与此同时捡起另外一根他物色已久的树枝，紧随其后扑了上去。

    他自诩这一手绝对的出其不意，又自觉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手脚协调和身手反应都大大提升，如此偷袭，就算不能得手，也至少可以吓朱清涧一跳。

    然而许闲时明显是不了解炼气期和筑基期的差距，就像婴儿不能理解大人的力量一般，即使朱清涧也只是刚筑基成功，但是观察和反应的能力却已超出许多，只见她莞尔一笑，手中树枝轻轻一抬，便将飞至胸前的断枝格下，然后手腕一抖变格为刺，直取扑将上来的许闲时的胸膛。

    而已经跑了几步的许闲时才堪堪抬起树枝意欲砍下，便觉得朱清涧手上的树枝锋芒毕露，大有要将他一击穿心的凶相，心中已生动摇，一时间想要收手停步，却不想他虽然狼狈地停下来了，朱清涧的剑锋却破风而至，直取他要害。

    从许闲时起身到停步，不过三个呼吸之间，攻守之势已经交换，而且因为强行收力，他脚下一时不稳，竟是完全没有腾挪闪躲的机会，只能眼看那树枝袭来，他甚至都已经看不到那树枝之后的朱清涧，看不到她背后夕阳西下的红火，那一瞬间，他的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那根将要杀人的树枝和无尽的死意，之后就是无尽的黑暗，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没有穿心的疼痛，也没有失血的凉意，更加没有死亡的无力，许闲时只感觉一缕神炎山上少有的凉风掠过耳畔，还带着一点不知名的花香，还有夕阳那红艳而不热烈的光落在脸上的温暖。

    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被描上金边的发髻下一张清秀的小脸，背光下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就像昏暗中偷偷绽放的昙花，照亮了黑夜。

    那根杀人的树枝稳稳地架在许闲时的耳边，几乎贴在了他的耳朵上，但是许闲时却感觉自己耳朵连皮都没有破，原来朱清涧在许闲时惊得闭上眼睛的时候，手肘微微向上抬了一点，树枝便自下而上从许闲时耳边刺过，而她本身也无声息地停在许闲时的身前，得意地看着这个被吓傻的师弟闭上眼等死的模样。

    “哈哈哈，小样，还敢偷袭我，这下知道害怕了吧。”

    未等许闲时说什么，朱清涧先收了树枝，脚步一转，便从许闲时身前转到了身侧，还不忘嘲讽一下许闲时。

    “呵呵。”许闲时呆呆了傻笑了两声，他还没有完全完成从死亡到惊艳的情绪转变，连手中的树枝什么时候已经落地都不知道，眼中满是夕阳烙下的阴影，让他一时间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还愣着干嘛，快收拾东西回去吧！”

    身后，传来朱清涧清脆的呼唤声，随后还有树枝飞落脚边的敲击声，将许闲时从愣神之中唤醒，他眨了眨眼，然后才弯腰去捡那些树枝和木材，整整一抱，可是他一整天的成果，再回过头，树林里已经没有朱清涧的身影，她自然是像所有筑基期修士一样，御剑而去了。

    树林里又恢复了寂静，除了偶尔的一两声虫鸟的轻鸣外，万籁俱寂，许闲时抱着那些树枝和木材，缓缓走向不远处放置木材的小院子，这个时候树林里已经没人了，毕竟夜将至了，山上有规矩，入夜之后不得擅自在外边走动，像他这样的外门弟子，得在天完全黑之前回到院子。

    放置好木材走在回去的路上，许闲时还在不断地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刺，感觉虽然没有真的穿心而过，却是已经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扉，将他三十岁老处男的铜墙铁壁刺了个粉粉碎，还有那昙花一般的笑颜，在夕阳之下，染着一种超然的神秘色彩，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探索更多。

    但是，在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许闲时便已经清醒了许多，且不说两人之间实力差了那么多，他只是来神炎宗混一段日子的，到时候肯定要抽身离开，修仙世界那么大，光一个镜湖就像是海一般宽广，他无法想象日后彼此还能不能再见。

    所以像这种梦一般的情愫，最好还是尽快舍了，免得徒增悲伤与失落。许闲时如是着想，抬脚踏入院内，努力将今日的经历抛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