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鸟铳
“走，带我去看看火器。”钟进卫说道。
阎应元因为没有官职，在这正式场合就自称草民。
他演示的比较慢，所以不用担心钟进卫看不清楚。
卢象升一见，连忙挡住钟进卫的去路，对他说道：“监军，这事和本兵并无多大关系。”
钟进卫按照以前用枪瞄准地姿势玩了一下鸟铳，然后问在旁边的人说：“谁会玩这东西，演示给我看看。”
阎应元把手中的鸟铳放到地上，握着铳头说道：“第一，火绳点燃发射，在夜间容易暴露目标。当年的萨尔浒之战就是吃了这个亏。”
火器是归阎应元管的，因此他听钟进卫问，就回答道：“都堆在营帐中。”
卢象升作为营地主人，不得不开口说道：“监军，火炮训练没得看。”
营帐中的光线不是很好，钟进卫就让顾百川他们过去帮忙，把火器都搬到了外面，然后拿起一枝鸟铳看了起来。
卢象升和阎应元对望一下，然后由卢象升回答道：“监军，如果还是这种质量的鸟铳，下官宁可用弓弩也不用这鸟铳。但如果是精铁所造鸟铳，则用鸟铳。”
“什么？难道孙大人没拨火炮火枪给你们练？”钟进卫一听，惊讶地问道。他明明记得，孙承宗是答应自己拨火枪火炮给卢象升的。
阎应元见钟进卫知道，就省了这个口水，拿出火绳，固定到火绳夹上，这时再说道：“如果需要射击，此时就需要点燃火绳了，这引药锅盖是关着的，所以不用担心火绳的火星引燃引药造成意外。”
钟进卫打断他道：“这个我知道，要捣实，你不用说，继续。”
他想了下，然后说道：“那我现在总结下，这鸟铳的缺点是不是以下几种？第一，操作太复杂，战时容易出错。”
他在后世，除了军训的时候，摸过真枪外，就再也没有接触过。因此，钟进卫细细地打量这枝鸟铳。
“第二，鸟铳的有效射程并不远，大约只有八十来步。”
“第二，下雨天不能用，或者雾气太大也不能用。”
钟进卫点点头道：“好，然后呢？”
“哦，那为什么说火炮训练没得看了？”钟进卫听了卢象升的解释，就不明白他之前所说之话为何意了。
阎应元把刚才找到的一种火药倒入引药锅，并合上引药锅盖，同时介绍道：“火药也分几种，有引药，发射药，其他还有爆炸药，其配方比各不相同，刚才草民用的就是引药。”
这时卢象升忽然插话说道：“监军，下官以为，最大的缺点还是容易炸膛。”
做完了这步后，他又拿出另外一袋火药，然后放下火铳，铳口朝上，用袋里的一个小容器掏了一平勺火药，接着倒入铳管中，同时继续介绍道：“这是发射药，固定容量，约为一钱二左右。倒入后再塞入铅弹。”
钟进卫看着阎应元一边说一边做，不由得说道：“这步骤好多好复杂，打一枪要花不少时间吧？”
这时，阎应元又介绍道：“为了避免火药灼伤眼睛以及火光耀眼，在射击最后关头，眼睛要闭上。”
钟进卫看到火绳落下的同时，引药锅盖打开。可以想象到火绳头点燃引药然后再点燃发射药，弹丸就发射出去了。
卢象升和阎应元一听钟进卫提火炮训练的事，两人就停住了脚步，互相看看，颇有点无奈的样子。
在示范之前，阎应元一边指着鸟铳的相关部件，一边对钟进卫说道：“战场上用火枪，第一步要先清理引火孔和引药锅，就是这里。因为火药残渣会阻塞引火孔，这是鸟铳最常出现的问题。现在是第一次用铳，所以这步操作就省了。”
“监军误会了，孙大人给下官是有拨火器的，共有仿制佛郎机一门，灭虏炮一门，鸟铳十枝。”卢象升一见钟进卫误会了，就连忙解释道。
钟进卫后世就待在广东，因此对于阎应元说的一个字并不陌生，就是十分钟的意思。这么一算起来，熟练的射手也是一分钟二到三发而已。这速度在后世的钟进卫看来，实在太慢了。
阎应元想着这改进鸟铳不是兵仗局的事么，自己这妹夫怎么问起我们了。他试着问道：“监军是让我们自己来造鸟铳？”
这鸟铳的枪长一点五米左右，大概有七八斤重，枪管下有一铁条，无燧发装置，有准星、照门，是把火绳枪。
阎应元点点头道：“监军说的差不多。另外还有两个缺点。”
卢象升苦笑着做了解释，旁边的阎应元也是连连点头，他还差点被伤到了，那种突然之间炸膛的情景让他至今印象深刻。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自己来改进这鸟铳呢？”钟进卫忽然问出了一个出乎周围人意料外的问题。
钟进卫看了一会卢象升，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是给他开脱么，这火器明明是他答应我拨给你的。”
“哦，什么缺点？”钟进卫问道。
阎应元一听，就走近钟进卫，接过他手中的鸟铳，然后又去寻了配套的火药、铅弹、火绳，给钟进卫示范鸟铳的射击流程。
阎应元笑着回道：“戚大帅把这步骤分为十道工序，训练熟练后，一个字也不会超过三十发。”
钟进卫刚走几步，发现他俩没跟上来，就转过身问道：“怎么，我走错了么，你们的营地该你们走前面带路。”
“第三，闭着眼睛射击，应该也不准吧。”
钟进卫知道卢象升后面没说话的意思，他再看看手中的鸟铳，就丢给站边上的顾百川，然后问道：“那你们对待鸟铳的态度是什么？”
阎应元说完之后把铳拿了起来，做一个瞄准姿势，对着一处空地，扣动扳机。
阎应元说完后又找出铅弹，从铳口塞入。接着拔出枪管下的通条，开始插入铳管，一边捣实弹丸和发射药，一边又想开口说话。
“什么，这拨下来的火器质量这么差？不行，我找孙老头讲理去。”钟进卫一听大吃一惊，对孙承宗如此敷衍自己，感到有点生气，抬腿就准备往回走，去找孙承宗。
钟进卫伸手要过阎应元手中的鸟铳，一边看一边问卢象升道：“这鸟铳的质量，难道就不知道改进么？”
“监军，下官接受火器后的第二天，让士卒训练之时，灭虏炮就炸膛了，死了两个人。佛郎机也发生泻气问题，烧伤了一个，没几天伤重而亡。还有那火枪，也是炸裂了两枝，伤一个，死一个。因此，没人敢用了。”
“哦，我说的不是很明白。第一你们可以根据使用鸟铳的经验，要求兵仗局改进其缺点。第二，可以试着改进鸟铳的使用。而不是一味说这鸟铳不行，就改用弓弩了。”钟进卫说着说着又开始装大师了。
钟进卫听他这么一说，心道大明的火器质量看来是名不虚传。他有点好奇这质量差到什么地步，就问道：“剩下的火器呢？”
卢象升摇摇头，解释道：“监军想岔了，大明火器的质量向来就不行，时有炸膛之事发生。而且这些火器是本兵去找各部总兵，从中调挤出来的，别人不可能把手头质量最好的火器让给我们。另外也有下官营中士卒操作不当的原因。”
阎应元点点头，在前头带路，卢象升则陪着钟进卫走在后面，前往存放火器的营帐。
卢象升微微摇头，叹道：“还是钱的问题，在嘉靖年间的鸟铳，是用精铁所造，此种精铁要用十斤粗铁才能炼出一斤，因此用这样的精铁制成的铳管，坚固耐用，射击时不会炸裂。但现在的鸟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