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昌黎第四战（四）

    钟进卫听了何可纲一席话受益匪浅，想到一些有关骑军的问题，就再次向他求教，何可纲一一细心地做了解答。

    钟进卫把鹿饼凑到鼻子边闻闻，还真有一股肉香。然后，他又拿着另外一疙瘩去闻。

    何可纲敬佩钟进卫的为人，进一步给他传授经验：“围城打援是建虏的拿手好戏，以前他们在关外的时候经常这么干。就连这次入关，也使用了一次。他们打遵化和三屯营，迫使赵大帅星夜驰援，以致中了他们围城打援之策。”

    “那为什么建虏不再继续使用这招呢？”钟进卫感觉到这招的威力，却没再听到建虏在关内继续使用，就有点奇怪。

    关宁铁骑纷纷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给马和自己吃。

    城里的铁匠一样在忙碌，一口口被射穿的用于倒金汁的铁锅堆满了铁匠铺的四周。铁匠们正在忙着补这些铁锅，给他们打下手的却不是原来的徒弟，而是一些半大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他们原本的徒弟，都已经征召到乡兵里面去了。

    这时，何可纲已来到钟进卫的身边，因为大军发出的马蹄声汇聚起来太响，所以他大声地向钟进卫禀告他命令的用意：“监军，此地离昌黎城还有一半的距离。前面有四五万鞑子，为防鞑子的埋伏，必须慢行了。等前方撒出去的夜不收有回报后，再看情况定夺。”

    钟进卫和东厂番役根本没想到会随大军出征，因此并没有带干粮，一时之间颇有点尴尬。

    何可纲一见，才想起钟进卫以前不是军中之人，没吃过这东西，连忙带着歉意道：“监军，稍作休息就得赶路，没法生火烧水……”

    左应选的眉头皱了起来，鞑子难道是要重点突破那一段城墙么？应该是这样的，那段城墙因为没有木排的防护，城头的乡兵被压制得很厉害。

    此时，昌黎城的攻防战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昌黎城头的乡兵因为体力的限制已经轮换过两次，特别是抛滚木礌石的乡兵更是换了三四次，战斗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毕竟力气是没那么容易就恢复过来的。

    钟进卫有点不解，兵贵神速，救人如救火，怎么速度反而减下来了。

    忽然，骑军指挥何可纲下令骑军由疾驰改为小跑。

    而城下的鞑子，虽然人多，不存在气力不续的问题。但由于一直攻不上城头，眼睁睁地看着攻城的同伴或者受伤或者惨死，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情绪，显得士气不佳。

    城外的鞑子其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声东击西的计谋正在生效，巨大的破城危机随即降临到了昌黎城。

    昌黎城头已经有好多段城墙的木排被破坏掉了，甚至其中几段没有木排的地方已经连了起来。鞑子对这几段城墙的攻击尤其猛烈，大部分昌黎城里的后备队都被拨过去支援这些地段。

    “其实围城打援也要出其不意才可以。如果赵大帅知道围遵化和三屯营的建虏有十万之众，也不会只带四千骑军就前去救援，更不会不派夜不收就一头扎过去了。”何可纲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一丝鄙视钟进卫在军事上的浅薄知识，认真地给他解释道。

    “那是皱饭，就是米糊。另外几样是杂饼，油麻丸。”何可纲见钟进卫想搞清楚手中的干粮，就一股脑的都解释了一遍。

    钟进卫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没关系，救昌黎要紧。我也不饿，随便吃点就行了。”

    没想何可纲却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如果要围城打援的话，就要围必救之城才有把握来援军。要不是监军，昌黎县城救不救都是一个问题，建虏不会大费周折地去围一个不大的军事目标，而后去等可能不存在的援军。”

    忽然，他发现鞑子有军令从后方传到了前线，不知道那军令是什么，明显提高了鞑子的士气。

    没过多久，刚休息不久的大军就得继续赶路了。

    太咸，不好吃，钟进卫下了个评语。但当他抬起头看周围时，却发现关宁军的士卒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只有护卫自己的八个东厂番役和自己一个表情。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何可纲看看目前所到的地方以及时辰，下令全军休息并用餐，同时派出警戒部队。

    钟进卫肚子饿，却又不得不吃点东西，此时，他无比的思念后世的压缩饼干和鱼罐头。对了，怎么没鱼呢，大海中那么多鱼，取之不尽，都可以做成干粮，改善下伙食。对了，还可以运到西北灾区去救急。这个要好好想想，钟进卫一边继续啃着难以下咽的干粮一边在心里思考着。

    五千骑军的急行军，蹄声如雷，声势浩大。所幸现在是战时，路上并没有行人，所以不存在什么扰民之举。

    顾百川等东厂番役护着钟进卫在骑军中军，随着大军行进。

    “哦，你是说鞑子会围城打援么？”钟进卫看过好多小说，也看过许多电影电视剧，因此，何可纲一说，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了围城打援这个词。

    可能是鞑子的攻击也到了强弩之末，其他有木排防护的地段，或者只有一小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都已没有鞑子攻城了。只有弓箭手还在不要钱一样的往城墙上射箭，鞑子的云梯都被挪到那几处攻击激烈的地方去了。

    夜不收是最累的，大军休息之时，他们一波波的返回汇报前方军情，然后又一拨拨的重新撒出去。

    那些没有云梯攻城地段的乡兵，特别是抛滚木礌石的乡兵，很多都坐到了地上，靠着城墙缓一口气，只有乡兵中的弓箭手还在向外还击。

    钟进卫看他走了，就不再吃那皱饭疙瘩，咬了一小口鹿饼，慢慢地嚼着。

    钟进卫听得连连点头，不愧是久经战阵的人，分析得精辟入理。

    换到城中休息的乡兵在抓紧时间吃饭，而箭楼上的左应选却没有一点食欲，衙役送上来的吃食放在一边，他根本就没有去看一眼，一直盯着城墙内外。

    幸好何可纲的亲卫马上分了干粮过来，而且也帮着喂他们的马。

    大部分的乡兵一边歇口气，一边注视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祈祷着那边的兄弟能顶住，不要让鞑子攻上来。

    鞑子的攻击更倾向那长长的一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放弃了只有一小段一小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

    钟进卫听了不再犹豫，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肚子也饿了，就拿起那黑疙瘩米糊咬了一口。顿时，他的脸就皱成了一团。这东西又冷又硬，真心难吃。

    钟进卫看着手中的干粮，正在研究中。何可纲看到了，就笑着给钟进卫解释道：“监军，您手中拿着棋子块状的是鹿饼，就是把鹿肉切碎了煮熟晒干而成的。”

    这样的监军真是少见，何可纲为钟进卫的好说话暗自感激，然后他向钟进卫告个罪，就自个去处理军中之事。

    火炮实在太少了点，四面城墙都有不短的没有木排防护的地方，六门火炮根本不够分。剩下的一些城墙段就只能集中火枪土枪去反击鞑子的弓箭手了。

    原本的火炮还击，还好一点，但炮手被射伤了好多个，已经没有后备的了，现在都是剩下的炮手带着一点不懂的新手在操作。炮击的间隔时间比之前延长了好多，大大减弱了城头上对鞑子弓箭手的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