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昌黎第四战（二）

    没有轮子的几门火炮，需要抬着走。火炮发射后，炮管很烫，直接绕上绳子抬的结果，就是摔了一门炮。

    好不容易搞掉了云梯，等候着的乡兵连忙补上木排，但建虏的云梯也马上靠了过来。加上战时往上补的木排都比较匆忙，不能安心的绑，木排就没法再像原来一样固定。

    民夫一时找不到其他包裹的东西，就直接解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往炮管上一裹，然后再绕上绳子就抬。

    这些火炮最大的劣势是射程短，但现在用来防守城墙的话，这个劣势其实就体现的不明显。

    城头抛滚木礌石的乡兵渐渐地力气不再够用，有的马上被换下去歇息，有的还在坚持。

    云梯差不多成四十五角斜在城墙上，滚木礌石是用抛的方式，落到云梯上的时候，有大半的力会被斜向下卸掉，因此，没有多少云梯被砸坏。

    这些霰弹的威力非血肉之躯能抵挡，哪怕是举着盾牌都没有用。鞑子看着炮口下面大片大片的死伤，心胆俱裂，纷纷避开这段城墙，往别处攻去了。

    而蒙古各部首领也有一定伤亡得心里准备，此时也还沉得住气，只是之前谈笑风声地自如已经没有了，纷纷关注着战局的发展。

    罗霄一看大家都扔到了几丈远的城墙下，鞑子是砸到了，但没砸到城根下的鞑子，连忙大喊道：“不是以前的砸法，是要用抛的，大家砸云梯啊！”

    原来炮管烫细了绳子，然后又因为火炮本身很重，所以没抬几步就断了。

    他们再也按捺不住，敖汉部的首领首先向代善说道：“贝勒，您看我们儿郎用于攻城的云梯折损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也已无用，是不是先鸣金收兵？”

    城头上防御的乡兵头领看光靠弓箭火枪不行，忙直着嗓子喊道：“砸，往云梯处砸。”

    蒙古鞑子的装备简陋，没有几个是穿钢盔铁甲，戴在头上的都是毡帽，被礌石一砸，人马上矮了一节，连声惨叫都没发出，就下十八层地狱去了。

    这些火炮现在发射的都是霰弹，有的霰弹是数升铅铁小丸组成，但有的则是小碎石组成，没办法，物资不足，只能用现有材料来做。不管是什么材料，都表现出了巨大的杀伤。

    中间几个云梯上的鞑子爬到云梯一半之上时，重力通过云梯传递到城头上的木排上，压的木排“吱吱”直响，甚至有的木排被压得摇摇欲坠。

    代善也不管他们，吩咐亲卫领着蒙古首领的人去交接云梯。他就是要他们持续不断的攻城，看昌黎城能耗到什么时候！

    早就在边上蓄势待发的身强力壮之士纷纷抱起城墙上的滚木礌石，用力往城下砸下去。

    偶尔有乡兵被城下鞑子的神箭手射中，倒在城墙下。马上就被后面专门等候的民夫救了下去，替补的乡兵随后补上防守的位置。

    蒙古诸部首领相对无语，有的首领甚至开始后悔眼红昌黎城中的财物了。

    喊杀声响彻在昌黎城的东南西北，不时有衙役把情况汇报到左应选这里，城墙上被破坏的木排越来越多。左应选心里暗暗焦急，看看天色，攻城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次的鞑子怎么不顾伤亡的进攻，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还没退。

    代善没回答他们的话，只是用马鞭指着昌黎城头给他们看：“你们看，那边，那边，还有那边，城头上的明军防御力量明显减弱了，他们快撑不住了。你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攻进去了。至于云梯么，我帮你们准备了一些，可以借你们用用。”

    登城的鞑子不停得被砸落，或者被火枪打下去，但又有鞑子不停的继续往上爬。

    抬到一处城墙后，就重新摆炮，装填，发射，如此循环。

    但不是每个被砸中的鞑子都有这么好命的，很多都是被砸中肩膀或者脚之类的部位，疼得叽里呱啦的叫成一片，一下盖过了局部地区鞑子的喊杀声，无形中减弱了他们的士气。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过去，城下的滚木礌石越来越多，而城头上的就减少了好多。

    而另外一方面，伤亡也慢慢地超过了蒙古诸部首领的预期。有的首领想鸣金收兵，却被代善制止了，他诱惑这些动摇了的首领：“你们看，有好多处木排已经被打掉了，现在昌黎城上的明军只是在做垂死挣扎，再坚持下就能攻进去了。”

    他嘴里在喊着，手脚没停，抱起一根滚木，用力往上抛，刚好抛过木排后成一个抛物线往下砸去。把登到云梯上部的鞑子砸得像个滚地葫芦，往下滚，连带着云梯上后面的鞑子一起往下滚。云梯虽然没有断，却空无一人了。

    因此，这些木排又成了鞑子和乡兵斗争的焦点。云梯上的鞑子使劲用长兵器顶这些木排，加上自身的重量，往往让城头上的乡兵疲于应付。

    这些首领看看城墙上的战况，觉得代善说的也有道理，就再忍一下，期待着下一刻时间就攻上城头。

    有几处城墙上的木排最终没有抗住云梯的长时间重压，垮了下去，暴露出了城头上防守的乡兵。

    奈曼、巴林、扎鲁特等部落的首领一起附和敖汉部的提议，攻城战没云梯没法打，这是基本常识来的。

    左应选站得高，看到的地方就多，马上发现了这个情况。赶紧让衙役去传令，让城中的民夫往城墙上送滚木礌石。

    城头上所有的火炮，其实也就六门而已。其中的四门还是土炮而已，昌黎城自己铸造的，都开始一起怒吼了。

    底下的箭支“嗖嗖”的往上飞，不时有乡兵被射中抬了下去。

    石国柱看看自己面前的城墙已很安全，就指挥民夫帮着炮手或推或抬这些炮，换城墙再轰。

    虽然这些火炮的发射速度很慢，但因为集中在一起，效果可观。几次炮击之后，城墙前面成扇形的地面就扑了一大片鞑子尸体，还没断气的就撕心裂肺的喊爹喊妈喊长生天。

    乡兵头领一见，连忙让弓箭手和火枪手掩护，另有乡兵去推或者砸云梯。

    城外的蒙古部落首领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等到有部落攻上城头，加上成昌黎城头的火炮改为霰弹，每一声炮响都震动他们的心。

    代善看着没有一处城墙被攻破，也不慌，反正死得不是大金勇士。

    随着时间的流逝，城头防御的形势越来越严峻。

    刚才差点被鞑子攻上城头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紧接着后续的鞑子又开始登梯，攻击持续不断。

    虽然火炮杀伤了很多鞑子，但鞑子实在太多，杀不胜杀。很快火炮就因为发射次数太多，无法再发射，需要冷却和清理炮膛。

    罗霄砸出去的一块礌石越过木排，砸了下去，刚好砸到一个站在云梯前方等待登云梯的鞑子脑袋瓜子上。

    其他乡兵或者听到了罗霄的喊声，或者自行领悟过来，纷纷把扔改为抛，砸向云梯。

    这次的攻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久，昌黎城里的滚木礌石快不够用了。情况反馈到左应选这里，他马上命令拆城里的建筑，砖、木头等都拆出来稍加处理，就运到城头去。

    城下的鞑子弓箭手看到这情况，纷纷集中到这几段城墙，集中往这些地方射箭，压制上面乡兵的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