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彷徨和骄蛮
法克进一看额尔登布这么给他交心，这和以前印象中斤斤计较的为人不同，看来是赚多了，心气也高了。于是，也回道：“呵呵，差不多，大家都差不多。”
两个建虏一边做着美梦，一边直达山海关。
很快，建虏探马和大明山海关派出的夜不收遭遇了。
皇太极驱马带着大小贝勒并各类喽啰视察起火炮队伍，而白养粹在一边积极地替新主子介绍起来。火炮队伍多为原有明军，也打着精神应付着建虏。
皇太极这次掠走很多人口，粮食就成为其头疼的事情。金银珠宝反而没有多大用处，加之又不是自己辛苦赚来的。他就大方地给范永斗几倍于市价的带血钱财去帮他搜罗粮草了。
共计有仿制红夷大炮三门，吕宋大铜炮三门，大将军铁炮十一门。皇太极看着这些炮，听着白养粹夸张的介绍，想着山海关在大金隆隆炮声中易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只是好巧不巧地，面前拉车的牛尾巴一掀，“稀里哗啦”地拉出了一顿稀屎，臭气迷茫开来，堵住了皇太极的笑声。
皇太极很是扫兴，不再察看炮车部队，挥马离开，然后下令部队开拔。
皇太极解散军事会议之后，只留下其余七大贝勒商议一些攻打山海关的细节问题。
说到这里，额尔登布偷偷看看附近的人，发现没其他人注意他俩说话，就朝法克进这边侧身过去，压低声音道：“咱已让咱家那包衣押着一些汉狗回去了，满载而归啊，而且咱跟你说，抓到的汉狗都是壮年劳力，回去一个顶以前的两个奴才用。”
额尔登布把嘴巴往前一努，然后道：“你当前面的这些都是摆设啊，咱们也有了大炮，还怕打不下山海关？”
额尔登布呵呵一声，然后略带埋怨地道：“你当咱没脑子啊，这还用你说。不过，破关之后，得快点往里冲，要不，捞到的好处就少了。”
于海静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内心的一丝幻想，但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和义妹，以及建虏对自己的羞辱，又有点不甘心眼下的处境。
第二天，天刚一亮，永平城就喧哗起来了。投降建虏的明军早早被赶起来，开始搬运永平城头的各类火炮。
于是，他就向于海静挥了挥手：“下去吧，回去想下有什么法子能帮到大金。”
这一次，为了能一鼓作气打下山海关，皇太极把各旗精锐调集起来，共计六万余人，已在城外集合待命。
“是的，大汗。”于海静连忙回答，希望能断了皇太极的侥幸心理。山海关是军管的防御性关卡，里面的官兵，武将都是有经验的人，怎么可能随便就能让人里应外合呢。
他站在城楼上左思右想，不停地做思想斗争。过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不再去想，活一日算一日罢了。
法克进看看这个邻村的额尔登布，平时关系没好到无话不聊的份上，就敷衍道：“还行，比以前强。”
好像是刚聊完前面投降明军的熊样，然后额尔登布又对法克进道：“兄弟，这次出来，收获如何？”
于海静仿佛看见，在底下的街道上，站着那不知名的汉子和明卒刘武，对着他指指点点。先是不屑，而后转为愤怒，像似在控诉他的所作所为。
走在运载火炮的车队后面，是建虏的正红旗。里面有两名建虏，一个叫额尔登布，一个叫法克进，两人边走边聊。此时不同关外，没人管这事。
想了想又不可能，那刘兴祚好歹曾经还是金国副将，自己只是范永斗手下的一条狗。还有，遵化，永平两城陷入，都和自己有关，甚至如果不是自己在城内出力，金国都有可能攻不下来。这事要让朝廷知道了，岂会罢休！
突然，于海静的左侧后背一疼，然后听到“当”的酒杯落地之声。还没等他回头察看，就听到一个年轻而傲慢的声音骂过来：“你这汉狗，以为我们大汗是你们明国官员，能随便被你欺瞒。不用心做事，信不信我劈了你？”
这火炮自从来了永平城后，就一直架在城头上，现在得找车，卸下来，装上去，还有配套的火药，弹丸等等，大概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整理完毕出场，让从来都是轻装出动的建虏等得极其不耐烦。
很自然地，皇太极又想起建虏一贯的拿手绝招，能否使用汉奸，再次内外夹攻，获取山海关的可能。但范永斗此时已不在永平，回张家口去了。
皇太极一听，一直不错的心情被打断，沉下脸道：“你可想仔细了，当真没有一丝机会？”
“也是，以后咱这脚底下就都是大金的天下了。”法克进看看前面的火炮，同意道。
“这次回去，就可以当个老爷，地里的活都让这些包衣汉狗干了。老爷我就躺着晒晒太阳，看看女人。哦，对了，这汉狗的女人可比咱们那的水灵多了，肤色白|嫩白|嫩的。”额尔登布一边想着自己将来的幸福生活一边感叹道。
于海静听了一怔，没想建虏的胃口这么大，赶紧回道：“大汗，这不可能。不要说现在是战时，就是开战之前混进山海关，也不可能有得手的机会来响应大金攻城。”
额尔登布听了法克进的回答，笑了，指着法克进道：“你啊，不实诚，这有什么可瞒的，这次入关，谁不赚个饱，加上交到旗里的财物再分一些下来，怎么都能顶以前多年的收入吧。”
他不敢再看，把视线转回城墙上。心里想起那日之后，辗转多次问到的刘兴祚的事迹。于海静心里不由得一动，要是自己洗心革面，脱离建虏，为大明效力，不知道会不会被饶恕？
“你说能打下来么？”法克进又有点担心了，他是以前打过山海关的人，心中对那雄关还是有一丝惧意。
明国左参议白养粹，已被皇太极升为大金永平府巡抚，此时，正带着一群一起投降的汉奸，围着皇太极，拍着各种马屁。
皇太极根据范永斗走之前所说，把他手下头目于海静传到议事大帐中，问他先一步潜伏山海关，里应外合的可能性。
就在他离开大帐的时候，隐约听到多铎对皇太极说道：“这汉狗，那日被我打了一顿，就又拿下了永平。这次不打，就不肯出力，真是贱骨头，大汗饶了他干啥。”
他转头看到下面那条通向城门的大街时，忽然记起那一日，皇太极进城时发生的几件事情。
建虏部队绕过阳山，过昌黎不打，沿着官道大摇大摆地前往山海关。探马都有散出去，再说好像还没有明军敢跟他们在野外打照面的，所以建虏走的很轻松，很大胆。
于海静一听这个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就知道是金国四小贝勒里面的多铎，也不回头，面向皇太极，立刻跪下道：“大汗，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于海静就站在其中一个城门楼上，看着建虏监督明军干活。心中回忆起昨日被建虏招过去询问的场景，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多谢大汗，小的一定尽心。”于海静磕了个头，然后缓缓退到门口，才转身离去。
法克进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觉得有必要提醒下，就侧身到额尔登布一侧，低声道：“回头打山海关，虽然大汗英明，明军无能，肯定守不住。但还是悠着点好，刀枪无眼，别没福气回去享受了。”
两人心灵一沟通，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听到笑声看过来，晓得他俩估计是赚得憋不住，在讨论战利品，就也会心地笑笑。
皇太极看看迎面向他的于海静，面色诚恳，不像是骗人的样子。加上他自己也是长于军事，知道像明国京师，山海关一样的地方，是不大可能用里应外合的方式，能攻打下来的。
范永斗之所以甘愿当建虏的奴才，也是因为大手大脚的建虏是其金主，能得别处几倍利润的缘故。他在临走之前，赏了于海静一大笔银子，并嘱咐手下头号干将于海静，好好地为大金效力，不得怠慢。
于海静心里暗恨，却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