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变异
“正是如此。男子汉确实不宜涉足俗世凡尘，片刻的市井漫步便已令人疲态尽显，不如早早归巢修养灵元。”林之低声自语，顺手将手中的灵石收入怀中，朝着街角附近的传送阵缓步而去。
此刻已是午后时光，乘坐了一个多时辰的遁光飞舟后，他抵达目的地，夜幕已然降临。
月隐星河，灵光初绽。暮色中透出一丝昏黄，两侧街道上的修炼灯笼悄然点亮。结束一天修炼的修士们驾驭着法宝飞舟，如同繁复的星辰轨迹般穿梭在这座繁华都市的各条灵脉之中。
此刻，林之亦带着一身沉甸甸的疲惫，满面倦容地朝自己那位于市井一隅的修行静室行去。
那是一栋坐落在城市边缘，专供修士租赁的修炼楼阁，地理位置尚算优越，交通便捷。林之居住于六层，拥有一间约莫二三十平方大小的独立修炼室。
每月只需支付七八枚下品灵石作为租金与生活费用，价格相当低廉。之所以如此实惠，无外乎此楼阁紧邻熙攘的坊市，且毗邻酒肆练功场。此处环境如何，不言而喻，几乎全天候未曾有过片刻宁静。
然而，对于林之而言，这些年来他所居住之处大多如此嘈杂喧嚣，早已习以为常。无论周围多么喧闹，他都能安然入定，修炼不辍。
用过附近的斋铺提供的速食法餐后，林之拖着沉重的步伐登上六层，返回了自己的修炼静室。狭小的空间内仅摆放着一张修炼榻，在角落搁置着简陋的修行行囊，使得整个屋子显得有些空旷。
刚一踏入室内，林之便直扑修炼榻躺下。
“嘟嘟嘟……”
忽然，他怀中的通讯符震动起来，林之一摸，瞥见传讯者的标识，顿时打了个机灵，忙翻身坐起，触动符箓接通了通讯。
“娘亲，是我！”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令林之心头涌上阵阵暖意，同时也交织着几许紧张不安。
“孩儿一切都好……”
“知晓了，知晓了，我已经备足了温灵草，不会受凉的……”
“修行之事……修行之事一切如常，日前宗门长老还赞扬了我的修为进展呢……”
短短数息之间，通话便告一段落，林之静静地凝视着黯然失色的通讯符界面，心潮起伏不定，良久无法平息。
亲情的关怀令林之倍感温馨，然而鉴于国人含蓄内敛的本性，他克制住情感流露，未敢向家人表白内心的感激之情，只是默默地祝愿双亲身体健康，平安顺遂。
为了让家中长辈安心，林之选择了隐瞒失去宗门职务一事。但他明白，此事隐瞒一时，终难掩饰一世，早晚家人会得知真相。因此当下之急，仍是亟需另寻一处修行之地。
“明日便前去查探一番……”
思绪及此，林之脑海中闪过那位前辈引荐的修炼洞府信息。随后他简单地沐浴更衣，再度躺回修炼榻上，随手取过一本半旧的《青玉器鉴》，悠然翻阅起来。
书页间的文字渐渐模糊，林之也随之沉入了梦境之中。
一夜寂静无声，次日黎明，林之便早早醒来，例行修炼完毕后，他来到楼下行礼用过仙膳，并换上一套整洁的修真弟子服饰，随后驾驭灵兽飞驰而出。
不多时，林之依照老者所指，来到了一处幽静之地。此处乃是一家装潢古朴典雅的店铺，一块巨大的牌匾高悬于店门之上，其上书写的“集玄古阁”四个字犹如龙蛇起舞，字迹苍劲有力，意境深远，显然是出自哪位丹青宗师之手。
不过，林之察觉到，这家集玄古阁坐落在一处颇为偏僻之地，远离喧嚣市井，平日里极少有人能留意到这里。
但他深知，修行界的古宝行当有云：千年不开光，开光即通天。一件真正的古宝，不论何时何地，皆可引来修士的竞相追捧，岂会被眼前这份冷寂的外表所迷惑？
“敢问阁中有修士在否？”林之立于集玄古阁大门之外，客气发问，此举既是出于礼仪，也是为了提醒店内的修士他的到来，以便彼此有所准备。
片刻之后，店中传来一道深沉的回答声：
“敬请进入！”
林之心中了然，毫不犹豫地推开古朴大门步入其中。一眼望去，只见店内琳琅满目的玉器法宝陈设其间，各式各样的杯盏碟盘、瓶壶法器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架列之上，在柔和的灵光照射之下，闪烁着犹如瑰宝般的璀璨光芒，美轮美奂，令人目不暇接。
刹那间，林之略感眩目，但他迅速收敛心神，目光流转间，一名身着灰黑道袍的中年修士正于柜案前打量着他。
林之立刻迈步向前，面带微笑，直截了当地问道：“尊驾好，敢问此处是否正是钱老前辈提及的需聘修士之处？”
中年修士微愕，旋即仿佛记起了什么，轻轻点头：“不错，我这里确实在招募同道中人。”
“那真是太好了。”林之不失时机地接口道，面上笑意更浓：“不知贵宝地招收录徒有何要求？在下或许尚有一技之长，还望尊驾赐予一个试炼的机会。”
然而，中年修士面上并未流露出丝毫笑意，他目光如炬，淡漠地瞥了一眼林之，继而说道：“既是钱老前辈引荐而来，自当给予你试炼的机会。但能否抓住这个机会，终究要看你自己是否具备足够的慧眼与修为。”
言罢，中年修士随手从柜案内取出五只瓷碗，一一置于台面之上，含蓄地道：“你说说看，这其中哪一只瓷碗最为珍贵。”
林之一愣，当他看到店内展示的那些熠熠生辉的法宝瓷器后，瞬间明白昨日的钱老为何询问他对古宝的认知。原来，这五只瓷碗之中必然隐藏着一件古老的法宝。
此刻，林之心头暗自发狠：“看来，要想在这修行世界立足，还需另寻途径提升自身实践能力啊。”
当然，面对此境，林之亦不会轻易言弃，内心深处仍抱有一丝期望，试图借此逆天改命，试炼自身机缘。
纵然最终未能如愿，但至少他曾付诸全力，不至于日后留下太多悔恨。毕竟，在修真之道上，唯有全力以赴，方有可能踏破难关，成就大道；若只是空想而不行动，则永无踏上仙途的可能。
万千思绪瞬息间在林之脑海中流转而过，犹如电光火石，他迅速收摄心神，凝眸注视台上摆放的五只玉瓷灵碗。
这些碗状法宝虽尺寸稍逊于常人用餐之物，且胎体轻盈如蝉翼，看似毫无重力。而在林之眼中，这五只灵碗无论形制大小，釉色纹理，乃至碗身绘制的符纹阵图，竟皆一模一样，难以分辨其中奥妙。
单靠凡人肉眼，自是无法窥探其玄机，故林之开口询问：“敢问能否借我亲手一探？”
“可行。”中年修士冷漠地点点头，旋即坐下翻开一份仙道报章浏览，再未理睬林之。
见此情景，林之唇角泛起一抹苦笑，心中已明了这位中年人实则对自己并无好感，不过是承那位钱老的情面，给其一次入门试炼的机会。
尽管机会已在眼前，却需经历试炼才能踏入门槛。倘若林之未能过关，则一切后果皆由己承担。对此，林之早已司空见惯，人间世俗便是如此，实力至上，有修为者备受尊崇，反之则遭人轻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换作别处，林之或许会怀揣傲骨，誓要证明自我。然而对于古宝鉴识之道，他却并未抱太大信心。
林之心念一转，低声自语：“罢了，姑且视此为契机，权当我碰碰运气罢。”说着，他轻轻拿起一只玉瓷灵碗，手腕一翻，碗口向下，只见底部空空如也，并无任何刻印或法诀痕迹。
连最基本的辨识标志都未留下，显然对方有意为之，欲以此考验他的眼力。林之轻摇首颅，举起灵碗，迎向灵光，仔细端详。只见那碗壁釉色润泽，胎体质地似碧玉般通透晶莹。
常人或许以为如此光鲜亮丽之物绝非古宝，然而林之深知，古代修士所炼制之瓷器，历经千年流传至今，仍完好无损、品质卓越者比比皆是。不可仅以表象新旧定论器物之真伪。
如此一番细细观察，林之心中仍未得出定论，遂放下手中之碗，取另一只接着查看。又过片刻，他对比两只灵碗，依然察觉不出有何显著差异。
随后，林之又拿起第三只碗，聚精会神地审视，依然未曾有所斩获。此刻，林之彻底心灰意冷。
正当他打算凭借直觉猜测之时，突感掌心传来一股奇异波动，一股微妙的气流在体内悄然运转，疾速环绕周身，终汇入双目之中。
“咝……”
刹那之间，林之感到双眼一阵酥麻，仿佛有尘埃蒙蔽，伴随着微酸微痛之感令他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眼角甚至渗出几点泪珠。
好在，这股不适感如同来时一般，转瞬即逝……
林之缓缓睁开眼睛，只觉一股清灵之气洗涤着眼眸，他的视力似已痊愈。他本能地望向四周，却赫然发现一道幽幽白光悄然映入眼中。
那光芒源自他手中的一只古朴瓷碗，林之凝神细观，发现这白光并非寻常光源反射，而是瓷碗自身所散发而出，犹如一轮微型日轮，静静地辐射出神秘光辉。这一异变令林之大惊失色，思维瞬间停滞，他呆立原地，手中托举着那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瓷碗，不敢稍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