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晚年
“没错,还请您鉴定。”
微胖的中年人迅速打开木盒,只见内里一长一短,放着两卷轴。
“小余,我说过了,若是鉴木头,我这把老骨头没白活,定能辨别真假。”杨老摇头道:“但现在你让我鉴画,这不在我专长之内,可能会有偏差。”
“杨老您又过谦了。”
中年人笑道:“不是有句话叫触类旁通吗?那些电视上的收藏家都说,文物领域是相通的,既然您能看出古家具的时代,肯定也能判断画作的新旧。”
说着,中年人已取出一卷轴,解开绑绳,准备展开
就在这一刻,杨老伸出枯瘦的手制止,问道:“小余,说实话,这两样宝物,是否曾请他人品鉴过?”
“没有。”
微胖的中年人一愣,不自觉地摇头道:“刚得到它们,我就直接来找杨老您了。”
“那我就不看了,[你先收起来,让其他人先过目,再来找我吧。”杨老闻言,果断地婉拒了。
“为何如此呢?”
别说中年人一脸困惑,连旁边的林之与余飞白也是一头雾水。
“小余,你怎么不明白,我这么做是为了你的利益。”
杨老耐心解释:“我对这些符画之道并不精通,若鉴定有误,最多只是招来些笑柄。但你若先入为主,听不进他人意见,岂不是误了你自己?”
“杨老,我……”
中年人此刻有些动容,但神色显得有些古怪。
林之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一转,便明白了。这中年人或许已请他人看过,却又不放心,这才又请杨老指点。然而他说过未请人看过,此刻自然不便改口,因此陷入了两难。
与此同时,林之觉得这是个良机,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心情笑道:“这位大叔,可否让我们也鉴赏一下您的宝物?”
“你们……”
微胖中年人转头瞥了一眼,立刻露出了犹豫之色。林之和余飞白太年轻,显然不易令人信服。
“小余,切勿以貌取人。”杨老见状,立刻皱眉道:“这位小兄弟,眼光独到,就在你未到之时,他已经捡到了漏,仅花五百枚金币,购得了一串沉香念珠。”
“什么?是真的吗,杨老你不会骗我吧。”
微胖中年人惊讶不已,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东西就在这儿。”杨老伸手一指,微笑道:“无缘无故,我何必骗你。”
林之懂得分寸,将沉香念珠递给中年人,笑道:“大叔,既然我们都是珍宝爱好者,相互交流一下总无妨吧。”
“当然没问题。”
对方如此慷慨,微胖中年人自然不能小家子气,也将手中的画卷摆在林之面前。然而,他显然仍对自己的宝物心存忧虑,一边漫不经心地玩弄沉香念珠,一边频繁抬头观察林之的动作。
林之展示出专业的素养,早早就准备好白手套、放大镜等工具。现在将这些摆上桌面,让中年人稍稍安心了一些。
“我先来……”
每当有机会鉴赏古董,余飞白从不甘人后。他慎重地戴上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画卷,平铺在桌面上,缓缓展开。
片刻后,一幅色彩斑斓的画卷立即呈现在众人眼前……
林之在旁凝神细观,察觉这画卷需横览方能领悟其奥秘。画面中,一隅花海草甸,一朵璀璨的奇葩引得一只流光溢彩的幻蝶翩然环绕。同时,隐于丛中,一只有着丰腴身躯的灵猫慵懒匍匐,看似恬静,却流露出一种超然的灵动气质。
画卷上空,题跋延展,繁复古字以行云流水般的行书挥洒,显现出非同寻常的韵味。
俞飞白沉浸片刻,随即诵读起来:“此‘魅猫翔蝶卷’,乃内江张家夫子曾氏友贞亲笔……”
“岂是曾友贞的妙龄之绘?”
闻言,杨老竟难以自抑,疾步上前,凑近细瞧。
“杨老,这位曾友贞究竟是何许人也?”林之疑惑问道,面对题跋的长篇论述,他并无耐心一一辨识,便直接请教。
“夫人生平擅长丹青,晚年将秘传悉数授予子嗣善孖、大千……”
杨老没有卖关子,指向题跋的一段,诵读后笑道:“你们不会没听说过张大千吧?”
“张大千!”
林之与俞飞白齐声惊呼。
这个名字,在近世画界,可谓如雷贯耳。凡是对国画有所涉猎者,无不仰其大名。
“正是如此。”
此时,那位中年男子略带得意地解释:“曾友贞,即张善孖、张大千的母亲。而画卷上的题跋,乃是昔年蜀中老翰林、知名藏画大家傅增湘先生亲笔撰写,有署名与印鉴为证。”
“癸亥九月,江安傅增湘于藏园长春室识。”
众人视线落在题跋末尾,果然见到了傅先生的篆刻。同时,题跋内容详述了傅先生与曾友贞夫君,亦即张大千的父亲,交情匪浅。
据此推断,这幅画卷应为张大千之母曾友贞亲笔之作。
可惜,世间有物名为赝品,尤其是名家之作,伪造之风盛行。当年,张大千便是以仿制清代四大名僧之一石涛的画作而名声大噪。
诚然,曾友贞在画坛并不显赫,但她身为张大千的母亲,这光环使得她的画作一旦面世,价值必然飙升。
因此,有些仿画者未能成功仿制张大千的画,转而另辟蹊径,尝试利用这个空子。
毕竟,张大千声名在外,书画鉴定专家对其作品必定研究透彻,寻常伪作难以遁形。然而,对于曾友贞,她的画作流传甚少,专家知之不详,假若仿造得细腻些,或许能够瞒天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