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山谷箭雨（一）
阿虎点点头，他现在也明白是要放弓箭手们稍微休息一下，要不然如此连续快速开弓，所有人都不会射完箭囊中的箭矢。
这四千弓箭手大都是来自各个部落的控弦之士，就算没上过战场，但至少也经历过些战事，所以，他们不能说是新兵，至少，他们都见过血，知道战场上的凶险。
“怎么回事，为什么冲锋到半路速度就慢下来了。”羯族首领有点抓狂，就那五六十步的距离而已，自己麾下骁勇的骑兵竟然大都在那个位置减速，就算有少数骑兵继续冲了出去，可也无一例外的全都倒下，也不见有箭矢射中他们。
敌军由远及近，是一个从分散到密集的过程，六十步之外虽然有不少陷马坑，但骑兵在奔跑的过程中也渐渐践踏的差不多了，而且，已经有那么多骑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他们和战马的尸体已经将不少陷马坑给掩埋起来。
羯族骑兵并没有给公孙续这边过多的机会，当看到山谷前有七千多士兵在列阵的时候，这些羯族骑兵都兴奋了。
羯族骑兵的冲锋很快就开始了，这一次，他们总共出动了八千多骑兵，剩下的人留守营地，八千剽悍的羯族骑兵与七千敌军野战，羯族骑兵都找不到失败的理由，更何况对面只有三千骑兵，其余四千人还都是弓箭手而已。
可是，很快羯族首领就发现了点不对，第一个千人队冲到了距离对方六十多步的地方就只剩下三百多人了，这三百骑兵竟然再也无法上前。
“握紧手中的弓箭，都不要害怕。”阿虎扯着嗓子吼道：“敌军不超过万人，只要你们能射出手中的箭矢，他们就不可能靠近我们二十步范围之内……”
只是，唯有这最后一道关卡是他们冲不过去的，除非所有战马都是钢铁马蹄，能够踏碎铁蒺藜，否则，他们就只能踩着前方骑兵的尸体冲锋了。
但优点也有，首先就是射程远，接着就是能射长箭，威力大。
四千弓箭手前方六十步的范围内，全都是这种铁蒺藜，由于表面上有一层薄薄积雪，离的远的话还真看不清，可当靠近了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中招了。
这不仅是因为对面那四千弓箭手在不断放箭，地上的陷马坑折断了不少战马的马蹄，越来越多的骑兵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倒下，大部分没有被摔死，不过，很快就有箭矢来招呼他们。
平均下来，现在每人都拉断了一张弓，射出了三根箭矢。公孙续派人制造的这种弓有三大缺点，第一，不耐用，能拉开五次算是上品，第二，消耗力气大，第三，准头不够高。
没有人来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发现问题的骑兵都在前方遭到弓箭手的优惠照顾，现在，阿虎指挥着四千弓箭手集中射击最靠前的骑兵，八十步之外的敌军，他们基本不看。
“一百九十步……”阿虎盯着前方策马奔来的敌军，同时又关注着事先做好的距离标志，羯族骑兵每前进二十步，他就吼一次。
羯族骑兵渐渐靠前，等到双方还有两百多步的时候，羯族骑兵停了下来，从前方望去，羯族骑兵大约有上万人，不过，他们不可能不留下人手看守营寨，所以，这里的羯族骑兵应该也就八九千人而已。
“不要停，继续射击。”铁獒发现弓箭手们射箭的速度有点下降的趋势，他知道弓箭手们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
骑兵的冲锋讲究的是速度，只有把速度提升起来，那才是势不可挡，可这样做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再冲锋的过程中遇到问题的时候，除去少数骑术相当高超的骑兵之外，其余人基本躲闪不开。
为了发现问题，羯族首领又派出一千骑兵冲锋，同时，他率领剩下的三千人将阵地往前推移，反正现在对面的弓箭手没空管他们，他们正好可以推进到前方一百步的位置。
“这一战靠步兵。”公孙续笑道：“以后的战斗还是依靠骑兵，铁甲车造价太高，我们浪费不起那么多钢铁啊，只能用铁蒺藜了……”
最前方的三百多羯族骑兵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传回去的时候，第二波千人队就已经赶上来了，紧接着，又是一千多根箭矢朝他们飞来，然后将他们所有人都死死的钉在地上。
这种东西体积小，造价低，更谈不上什么工艺，只需要将烧化的铁水倒入模具之中，等铁水凉却下来之后就成功了。
“勇士们，冲锋……”一名羯族骑兵千夫长率领麾下一千人迅速出击，他要抢在敌人还没有准备好之前动手。
最前方的三百骑兵已经全身插满箭矢，连同他们的坐骑在内全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当第二波千人队赶上来的时候，他们同样没能避开这种厄运。
可是，四千弓箭手早就位，他们的装备都穿在身上或是摆在手边，简单说，他们准备起来要比对面的羯族骑兵方便得多。
“怎么可能，一百二十步就射箭？”羯族首领惊呼道：“这是汉人的弓箭吗？怎么能射出这么远？”
“西凉铁骑，长枪大马，再加上他们多少也配备了点铁甲，所以，西凉铁骑冲锋起来有几分重骑兵的味道。”典韦分析道：“眼前的羯族骑兵嘛，呵呵，在装备上就差的远了，只有中军两千多人的装备还算好点，其余人的装备只能用垃圾两个字形容。这样密集的阵型，在冲锋的时候自然是有排山倒海之势，但是，一旦出现差错的话，也容易遭受大损失，当初与匈奴骑兵对阵的时候，匈奴骑兵大都是采用这种阵型与我们相抗。前期他们还算是发挥正常，可到后来我军列出铁甲车阵的时候，敌军的冲锋就不值一提了。如今我们虽然没有铁甲车，但主公早有准备，想来敌军要吃大苦头了。”
他们中有部分人经历了昨天的战事，对于攀爬山峰，攻打山谷，他们是心有余悸，现在谷内的敌军竟然放弃这大好的天然屏障，转而出来跟他们野战，他们都想来感谢公孙续了。
阿虎和铁獒很好的执行了公孙续的命令，他们指挥四千弓箭手就位之后就立马吆喝起来，虽然现在的情景跟前几天演习的时候有几分类似，但现在是实战，是真的玩命。
“射速放慢。”看着前方敌军很难前进一步，铁獒突然下令道：“各队放慢射速，听命行事。”
“一百五十步，第一队引弓，第二队准备……”其实三队弓箭手都有各自的指挥官，阿虎和铁獒的任务只要是统筹整个战局，只是，这第一轮箭矢，还必须得阿虎来下令，之后的事情就是交给那三名指挥官了。
羯族这边也注意到敌军两翼外围全是石块，根本不利于骑兵冲锋，战马本来就娇贵，尤其是在这种寒冷的天气中，所以这种容易伤到马蹄的碎石滩，骑兵一般都不会经过。
“你们能有多少根箭矢，恐怕射完这一轮就没有多少了吧。”羯族首领冷笑道：“如此奢侈，呵呵，完全是浪费，来人，第二个千人队，冲锋。”
这铁蒺藜其实造型很简单，一个铁蒺藜只有四根刺，所以不论怎么摆放，总有一个次朝上，为了使用和收起来的时候方便，所有铁蒺藜之间又用铁丝串起来。
为了能一举击破敌人，羯族首领接连下令四个千人队冲锋，如此波浪式的攻击不仅能有效避开敌人密集的箭矢，更能大量消耗对面弓箭手的箭矢和体力。
“无须指挥，自动列阵。”公孙续赞赏的点头说道：“草原骑兵都懂得在冲锋之前先自行列下密集的冲锋阵型，这一招，恐怕在草原上已经流传了数百年了。如果不是因为马蹄承受不住过多的重量，再加上草原骑兵没有本钱去装备大量铁甲，呵呵，要不然草原骑兵的冲锋阵型最适合重骑兵使用了。恶来，你觉得对方的阵型有什么优缺点吗？我们与草原骑兵大的交道不少，以前接触过的西凉铁骑也大都是如此，他们也都属于草原骑兵。”
后方的羯族骑兵离的远，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可最前方的三百羯族骑兵现在是头皮发麻了，他们前方全是密密麻麻的铁蒺藜，那一根根指向天空的锋利的铁锥，不论是刺到战马的马蹄还是扎进他们的身体，那绝对都是致命的。
不过，敌军只有一千人，一开始阵型还比较密集，可在奔跑的过程中，羯族骑兵渐渐散开，看来，他们对对手的弓箭也有点忌惮，所以在奔跑过程中尽量避开。
“第一队，放……”阿虎终于下令放箭，一千多根箭矢射向敌军，很快就是第二队，第三队……
不过，惊讶归惊讶，这羯族首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弓箭的射程远也没什么了不起，这样三轮箭矢下来也不过是让他这边倒下了三百多骑兵而已，也就是说，阿虎这边用四千跟箭矢也才射倒对方三百多人。
很快，第一支千人队已经前进到一百步的距离，不过，不少骑兵在奔跑的过程中被战马摔下马背，越往前跑，倒下的人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