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立场
容华微微一笑，“你有没有和沈家三爷说？”
将薛亦双送出家门，礼乐也跟着轿车渐渐走远，等到薛明英、薛明哲两个压妆回来，容华吩咐厨房开宴。
皇太后这是明着提醒她皇上心中属意的是九皇子，要让薛家拿出立场来。
容华撩开幔帐进去，看到了床榻上的皇太后。
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就去歇着，众人就聚去了薛夫人屋里。
容华点点头随着内侍进了暖阁。
这次她从宫中回去，若是薛明睿没有任何表示，薛家很有可能就此失去皇上的信任。
容华的手放在腰上，她这段时日都是数着日子过，月份大了身子越来越沉重，饭吃不下去不说，晚上睡觉也觉得憋闷，肚子里的小家伙动得欢，到了半夜还经常吓她一跳，弄得薛明睿每晚睡觉前都要训子。
从轿子里出来，容华一眼看到在宫外等候的薛明睿。
石传一退出去，容华去老夫人房里说话，不一会儿功夫钱氏带着润哥、亦娟、亦静，三老爷、三太太带着明英、明达、明泰几个，四太太带着明哲相继到了。
三老爷将上坟祭祖的物件都准备好，等着薛明睿回府之后一起去祭扫。
容华重新坐下来。
皇太后不置可否，“你将为人母，时时刻刻都要护着你的儿子，”说着挥挥手，“你身子重，就回去吧！”
一会儿功夫喜娘来道：“王爷来了。”众人忙给薛亦双遮上盖头。
三太太说起任家的事，“任大奶奶寻死没成，跟着去了尚阳堡，这一路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何苦来的，若是我一根绳上死透了好过再受二遍罪。”
薛明睿也皱起眉头，“若不然明日我向皇上告罪。”
容华抬起头来看薛明睿，薛老夫人肯定是不能进宫去，内侍会来薛家递牌子是皇太后要见她。
应该不能，否则内侍就会直接说请薛夫人进宫，既然提的是内命妇，相当于点名要她过去。
小内侍上前给薛明睿行了礼，“皇太后病重，请各位内命妇轮流进宫侍疾，皇太后特意交代不要劳动长公主。”
木槿让小丫鬟搭起了屏风，石传一躬身站在屏风后。
石传一道：“生出不少芽苗，只是……”说着微微一顿，“小的想着今年天寒是不是晚几日，沈三爷虽然懂农事，毕竟不是终日和泥土打交道，现在土地是化了霜，可还冷着，好不容易发出的芽苗……”
“你月份大了，应该在府里歇着，外面的事由我来安排。”
薛明睿漱了口去见了宫中来的内侍。
瑶华是被弘哥的话激得撞了墙，谁知不吃不喝了一天没有力气，撞得血肉模糊却没能死。也许是老天还要留着她赎罪。
亦双成亲的日子大家好好热闹了一番，亦双出嫁又做了郡王妃算是喜上加喜，安郡王请了几位宗亲一起叫门，薛老夫人也笑着道：“还是亦双有福气。”
清明节，薛家上下都带了柳条，锦秀将柳条绣在荷包上，容华看着新奇，“春尧嫁出去之后，你的手艺又长进了不少。”
皇太后摇摇手，“你坐下吧，哀家有话跟你说。”
容华脸色大变就要跪下来。
一大群宫人立在院子里，慈宁宫却比往日更加安静，内侍迎出正殿向容华行礼，“乡君进去吧，皇太后正等着呢。”
宴席吃到一半，门房匆匆来禀告，“宫中来人了。”
薛夫人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替容华去。”
容华回道：“不大好，尤其头疼得厉害，起不得身。”
三太太也上上下下打量着容华，“你要忙亦双的婚事，也别忘了顾着自己。”
石传一道：“小的说了，只是沈三爷就想试这个时令。”
少夫人的法子好，石传一脸上露出笑容。
容华点点头。
宫人端了茶上来，内侍便将所有人都领了下去。
皇太后靠在迎枕上，面目苍白憔悴。
容华点点头，“种子够不够用？”
容华微微一笑，“有喜娘旁边提醒，过门之后朝廷定会有封赏，你只要跟着郡王爷后面，郡王爷能护着你周全。”
皇太后抬手阻止，目光却阴冷锐利，“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们要好自为之，这世上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锦秀这丫头做事越来越周全，将来她一定舍不得放出去。
容华忙道：“薛家一心一意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绝不敢有二心。”
一时半刻大家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
容华微微一笑，“我觉得倒是好事，皇太后这时候能想起我，证明皇上、太后器重我们薛家，否则那么多内命妇皇太后怎么能见的完。”
“有，”锦秀道：“奴婢多做了几个，想着若是少夫人喜欢说不得要拿出送了人。”
……
皇太后道：“长公主的身子怎么样？”
皇太后不病到一定情形不会让内命妇轮流进宫，说是侍疾，实则是榻前聆讯。
众人顿时惊讶。
等着男人从京郊回来，大家吃了饭各自回去。
轿子抬得格外稳，一直到了慈宁宫门口才停下，容华正要躬身出来，已经有女官掀开轿帘上前搀扶。
“起来吧……”皇太后声音虚弱，“你身子重不要行礼。”
……
薛明睿回到屋子里，薛家众人都离了席围着老夫人坐了。
锦秀抿嘴笑道：“从前都依仗春尧姐，现在春尧姐出去了，我又不放心将夫人贴身的物件儿交给她们几个做。”
薛明睿弯腰将容华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暖炕上，“妾身还没有让丫鬟收拾明天的衣物。”
薛老夫人也想到这里，“容华这个月份怎么能劳动。”
老夫人眼中毫不掩饰对容华的赞许，“明日坐我的车辇去。”
薛明睿表情凝重，“恐怕是皇太后不好了，让明日起内命妇进宫。”
难得她只去想好的一面。
回到房中，薛明睿面容冷峻，眉心的沉重化也化不开似的。
皇太后抬起头仔细瞧着容华，“皇上有几次都要弃用薛家，是哀家从中游说，皇上才复了薛家爵位，哀家不止是看在和长公主的情分上，更是看重了武穆侯的忠勇，薛家若是有此忠心将来朝廷不但升迁武穆侯，你的儿子更能承继奉恩镇国公爵位，若是有二心，薛家谋反证据确凿，到时候没有长公主的情面，没有哀家从旁说情，薛家满门会落得什么境地？”
女官上前将容华搀扶到锦杌上坐了。
四太太笑着道：“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说点热闹的，咱们亦双眼看这几日就要嫁过去了。”
容华点头上了轿，内侍立即吩咐，“小心着些。”
容华上前要给皇太后行礼。
亦双听着外面的消息，拉着容华和亦宛又是忐忑又是害羞，容华笑着安慰，“一会儿蒙上盖头只要跟着喜娘走就是了。”
薛明睿伸手将容华的鬓角理平，“你歇着，我去说。”
“沈家三爷传话过来，清明过后就要试种薯蓣了。”
容华笑了，“太医说这段日子该多多走动，生产才能顺利。我们家到宫中又不远，皇太后做主封我乡君，就算为了心安理得，我也该去给皇太后请安。”
沈苒田是想试出最早什么时候种最好，可是现下皇上重看薯蓣，所有人的眼睛更是在这些试种田上，种苗要慎之又慎，沈苒田懂种子未必懂政事，这次万一薯蓣失败让人说出什么，日后试种薯蓣会更难，“你去和沈三爷说，我们家先少种些看情形，第一拨种好，第二拨隔半个月，第三拨再隔半个月，以此类推，等到天气正常暖起来，可以大批播种。”到时候即便第一拨没有长成，可以看第二拨的情形，第二拨没有了还有后面的，这样就能暂时堵住悠悠众口。
将二房、三房、四房送走，容华才直言不讳，“都到了这个时候，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若是侯爷去皇上面前告罪，倒显得我们为臣不恭，难免落人口实。”
明黄的幔帐放了下来，有两位御医在外间伺候。
容华将荷包戴好，“还有没有多余的？”
亦双道：“万一我哪点记错了礼数不周……”
亦双这才松口气点头。
容华坐着马车到了宫门，立即有人抬了暖轿过来，“太后交代要将乡君抬去慈宁宫。”
……
容华站起身向皇太后行了礼，刚要退出去，帷帐一动，九皇子亲手捧着汤药走过来。
薛明睿和容华上了车，马车开始慢慢前行。容华的手在薛明睿的掌心渐渐暖和，心里却依旧沉重，“皇太后是要侯爷保举九皇子为储君。”
容华站起身去接薛明睿手里的牌子，“太后娘娘应该不会留我在宫中太久。”
容华正想着，石传一进来回话。
皇太后咳嗽几声，容华忙上前去侍奉。
容华忙又低下头向九皇子请安。
容华让女官扶着出了慈宁宫，坐上暖轿一路到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