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无力回天（下）

    在庶女面前不好示弱，容华心里一笑，看着大太太并不先开口，只等着大太太艰涩地道：“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你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今日搭台看戏，明日……扮戏的就是你自己，帮着……夫家……算计娘家……你是这家里头一份……”

    研华道：“女儿也是担心母亲，这才让人注意的。”

    陈妈妈嗓子一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谁都免不了会有过失……”

    陶家竟有一天要落在被他们害死的庶女手里。

    大太太让陈妈妈来找她，想必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请她来帮忙了。

    大太太握着的拳头瑟瑟发抖，研华的话还没有说完，“母亲现在看清楚舅舅一家还不晚，母亲这些年给静妃用的银子都应有账目，反正现在静妃已经成事，这些银子也应该加倍还给母亲才是，有了这些银钱想要堵住族里长辈的嘴那是绰绰有余的，只要银子用到了，还怕这件事遮不过去？都说日久见人心，能早些看清楚人也是好事。”研华越劝越起劲，在夫家听说的话一股脑都说了出来，大太太这些年管家没少从陶家拿银子，不然那么多名门闺秀进了宫都没得宠，偏偏静妃得了宠。大太太一力帮衬娘家，给她们这些女儿准备的陪嫁却少得可怜，她嫁去孟家的时候，压箱的银子不过一百两，容华虽然是武穆侯夫人，压箱的银子不过一二千两。

    瑶华总说静妃靠不上，今日果然就灵验了。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吃了闷亏，一是便宜了舅舅一家，二是万一没有对策，大太太真的被父亲休了，她们这些女儿从小在大太太身边长大，脸面上不好看，父亲再娶继室她就更加靠不上娘家。劝说大太太将账本拿出来，舅舅一家碍于脸面会将银子还了大半，那些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到时候大太太若是能资助春之一些，她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得多。这时候不抢在别人前面在大太太面前出主意，要等到何时？

    听到这话，研华紧张得乱跳不停的心终于轻微舒缓，表情也跟着放松，抬起下颌刚要接着说话，谁知道眼前一花，她下意识地躲闪，鼻子仍旧被手指扫到，顿时又酸又疼，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情形，另一边脸着着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大太太眼睛顿时湿润起来，毕竟是自己生养的女儿，一心一意向着自己。

    “这些话都是你打听到的？”

    大太太敛目微微颌首，让人看不清表情，“你在孟家学得好，有了长进。”

    研华急道：“是真的，二姐让人去孟家找我，让我想办法，不管用多少银子都要保全母亲。”

    研华眼见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哭着委屈，“女儿是一心想帮母亲解围，您就是不信女儿总信二姐……二姐也说宁可多花些银子。说舅舅那些话的都是族里的人，并不是女儿啊。”

    容华目光清澈，表情安宁、静谧，不论怎么仔细地看，都看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研华眼睛一睁，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大太太指向自己的青白手指，两膝一软瘫在地上，“母亲，您是冤枉女儿了。”

    大太太闭上眼睛，“除了瑶华，这个家没有人能让我相信，可怜瑶华现如今又是和我一样的境地。”

    陈妈妈不停地给研华使眼色，研华看了一眼这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大太太皱起眉头，“你二姐刚……嫁去常宁伯……府，哪有办法……说许多话……给你……”

    大太太咬牙，目光直直地看向研华，将挡住研华的陈妈妈挥手赶过去，“别挡着，让她把话说完。”

    研华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太太，半晌才道：“母亲这是为什么？”

    研华走了，大太太将陈妈妈叫来，“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你说要怎么办？”

    “谁……又跟你说……我花了……大把……银子供静妃娘娘？”

    陈妈妈急匆匆地找到容华，“太太请八姑奶奶过去呢。”

    瑶华只有在陶正安和大太太面前做一个孝顺的女儿，陶正安、大太太才会想尽法子保下这个女儿。

    陈妈妈急忙上前给大太太顺气。

    研华从大太太院子里出来的时候一边的脸颊红着，见到她尴尬地躲闪生怕她看出什么来。她早就知道研华必定会在大太太面前将所有事都说出来，研华用为大太太着想为借口想要换得大太太的欢心得些好处，殊不知研华想来不懂得轻重，必定将听来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大太太听。

    “你……算是什么东西？满嘴的下贱话……这些年……的礼教、孝贤……全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不是来给老太太尽孝的……你是来跟我要银子……”

    大太太道：“研华也……编不出……那么多话……”哥哥果然这样做，她这些年是真的白费了心思，到头来换到这样的结果。

    按理说真金白银地供出了静妃，舅舅一家应该还给大太太些银钱才是，没想到这一次大太太受了族里人责难，舅舅一家却将别人送来的礼品转拿来陶家，真是连一分钱都不想多花，经过这件事大太太应该看清楚舅舅一家人的嘴脸。

    窗子被一阵风吹开，大太太打了个冷战转头看向床边的容华。

    不过来点醒大太太，等到大太太自己明白过来，哪里还能有她的好处。研华来之前不但拿定了主意，还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容华。容华似是知道的并不多，又没有来劝说大太太的意思，她这才放了心。

    研华一连串将话说完，松了口气只等大太太开口。

    大老爷靠不上了，舅老爷也有自己的心思，只有几位姑奶奶……六姑奶奶一心想着要怎么从娘家得些好处，二姑奶奶自顾不暇，只有，“八姑奶奶那边试一试，兴许……”八姑奶奶虽然不大和大太太亲近，出嫁后对大太太也有防备，却总要顾及自己的面子。八姑奶奶总是记在大太太名下的，大太太被休了八姑奶奶没有任何的好处。

    大太太虽然病重了几日身上虚弱，拼了全力仍旧打得研华脸颊火辣辣地作痛。

    大太太“哼”了一声，寒意从鼻子里全冲了出来，乜了研华一眼，“你那些心思……别以为我不……知晓。我……就是……死了，也便宜不到你……”

    研华总是被人利用，这次不光是被孟家利用，还被瑶华利用，将瑶华担忧大太太的事说出来的人必定是研华。

    舅舅一家若是忘恩负义的中山狼，大太太从陶家拿来银钱补贴娘家的事就坐实了。大太太自然不肯承认，更不能在庶女面前丢脸面。

    大太太屋里一片沉静，容华在大太太床边坐下，大太太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憔悴。

    这一次，瑶华的愿望可能要落空了。

    容华点点头带着锦秀和陈妈妈去了大太太屋里。

    大太太静谧了良久，终于下了决心，“去将……容华……叫来吧！”

    研华又悲悲戚戚地表了心志，大太太累了这才让研华退下去。

    陈妈妈不敢逆着大太太只得站在一旁，研华上前邀功似的道：“要不是我多了个心眼，恐怕还听不到这些，族人都骂舅舅一家是白眼狼，母亲为了舅舅一家用了大把的银子，这次的事大半都是因此而起，舅舅却不帮忙，连使银钱都算得清楚，只将别人送去多余的礼物拿来滥竽充数……母亲有这样的娘家也是可怜。”

    研华脸上一僵哭着求饶，“母亲，母亲，女儿真的没有私心，女儿一心向着母亲。”

    最终的结果研华必定换来一个耳光。

    陈妈妈道：“我再去打听打听。”

    研华被问得一愣。

    大太太靠在迎枕上喘了一口气，眼睛中露出凶狠的目光看着研华动也不动，“谁……告诉你……我给了娘家银钱……是孟家人？”

    大太太冷笑，“你嫁人之后……老太太给你搭了多少银子？你还……好意思来我面前说三说四……你帮着孟家……来娘家骗高丽参……又有没有账目？拿给我看看……你拿了多少银子。”大太太看向陈妈妈，“去……将库里孟家送的高丽参……都拿出来给人看看……让六姑奶奶讲讲……这些高丽参的来历……我们家……花了多少银子……买回来的。”

    “谁……又是……白眼狼？”

    容华心里一笑。

    大太太睁大着眼睛看研华，研华的嘴张开一次，大太太胸口就如同被锤子重重地击打一下，听到最后大太太已经脸色铁青喘不过气来，研华仍未发觉接着说：“族里人说舅舅是故意的，送礼物也是侮辱陶家人，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娘家，母亲才会不顾及老太太。”

    这次的事也能看出来，八姑奶奶和六姑奶奶不同，不然八姑奶奶刚才就不会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