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临终遗言（上）
奶奶早上去请安，夫人也只是应付了一下，提了提明年圆房的事也就罢了。也就奶奶这样的性子，换做旁人哪里还能忍。
弘哥抽噎了两声，冷静下来，“昨晚我一直在祖母屋里陪着，祖母睡的多，醒了之后将我当作父亲跟我说以前的事。我觉得不好了让人去找郎中过来，郎中诊了脉也看不出什么。半夜里就不能说话了，今天早晨似是缓过气来，府里的老嬷嬷却说不好了，让父亲通知族里。我急忙过来找姐姐，姐姐快回去瞧瞧，祖母正找你呢。”
翡翠道：“过世的大奶奶在府里有善名，对下人也好，难免有婆子不服气乱说话，等到奶奶和世子圆了房接管了院子，看她们还敢说三道四。”
春尧笑起来，“少夫人做的侯爷必定喜欢吃。”
话是这样说，毕竟要一年的时间。
瑶华淡淡地吩咐湘竹、翡翠，“你们多和府里的婆子走动，尤其是分到我们院里的婆子，打赏不可少了。再去挑件玩物，我要去看看四小姐。”
任四小姐将手里的扇子丢在地上，青穹忙要上去劝慰，话还没说出口，外面的丫鬟进来道：“新奶奶来看小姐了。”
春尧道：“我让厨娘过来回话，看看备些什么饭菜好。”
湘竹边想着边去找陪嫁的那条大毛的毯子。别说是娶来的奶奶，现在的情形就连借住打秋风的都不如。任府里下人不敢当着她们的面说闲话，可也难免有一句半句传到耳朵里来。说的尽是难听，说什么要做一年假凤虚凰的夫妻，什么新奶奶与世子早就相识，就算大费周章还是要随着礼数。
容华去禀了老夫人，忙去薛夫人屋里将事说了一遍。
等到任延凤走了，瑶华吃了药躺在榻上歇息，闭了会儿眼睛她怎么也睡不着。这个院子是她嫁过来之前才收拾出来的，原本是空了好多年，又在院落里的背阴处，屋子里怎么住怎么觉得潮。昨天睡了一晚，到了半夜只觉得浑身的骨节又凉又疼，锦裀上如同阴了一层的水。她在陶家住的地方是祖母、母亲特意选出来的，冬日都有温泉水流淌，平日里多住惯了那里，换到这样的地方，难以适应。
春尧用袖子擦了眼睛急忙下去安排。
正说着话，雁翎进屋低声道：“亲家少爷来了。”
容华拉着亦双在侧室里坐下，“去公主府里做客的人不少，听说驸马在前院也请了人。你要小心些，不论去哪里不要落了单，多带几个丫鬟一起过去，我屋里的锦秀是个伶俐的，你带着她。”
按理说府里娶了新的大奶奶，管事的妈妈和下人都该来回事，任家是摆明了拿着没圆房做借口，许多事都不做得周到，任家也是勋贵之家，什么珍贵的东西不是齐全的，银霜炭几千斤也是有的，怎么就直接回了她“没有”，分明是不想去找出来。
……
容华强压着眼泪问道：“你怎么出来了？现在怎么样了？”
容华看看春尧，“一会儿你去找苏长久家的，让苏长久挑选几个下人，从今天开始晚上多在院子里走几趟。”
看似平常的宴会，里面必定不那么简单。
春尧应了下去。
容华看春尧在花斛里插花，这两天的花开得格外好，容华道：“就将花斛放在矮桌上吧！”
任四小姐正在房里发脾气，几颗东珠看来看去总觉得成色不好，“我及笄礼时收的东珠都比这些好，花了不少银子，办事却不尽心，将来我拿出来用还不让人笑话。”
薛夫人柔声道：“你们过去说吧！”
荣川道：“三哥放心吧！”说着去咬那笑靥儿，浓浓的眉毛顿时皱起来，“这也太甜了。”抬起头看薛明睿，薛明睿已经将一块笑靥儿吃了下去。
她不能就这样坐等一年之后。
薛明睿默默听着，转头安慰容华，“管事的徐妈妈原是族里过来的老人，经过这些事，一会儿让徐妈妈陪着你先回陶家，我去衙里看看也过去。”
容华笑着道：“亦双出门少，一会儿我过去帮帮忙。”
“庄静公主那边……”
容华目光一闪。
薛明睿道：“不要太张扬，能达到目的即可。”
薛亦双拉紧容华的手，“我知道了。”
容华点点头。
下了衙和定南伯世子一起回来，也就是要她预备些酒菜了？
看着瑶华翻来覆去睡不着，湘竹忙打发丫鬟去找银霜炭来使，谁知道现在是夏天，炭也不那么容易找出来，只拿了两个香炉放了两星沉速来醺，也醺不出潮气。
薛明睿伸手拉起容华的手，“别急，问问再说。”
薛明睿和荣川喝了几杯酒，荣川就笑着去挑桌子上的糕点吃，“从庄亲王眼皮底下抢东西那才叫痛快，兵权是他给的，差事也是他派的，他这是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二哥这次可以出头了。”
办事的婆子立在一旁不敢吭声。
话是这样说……都是甜食却不一样。薛明睿淡淡地道：“是你三嫂做的。”眉角一扬隐有笑意。
几百两一颗的珠子要是碾碎了敷脸，她在夫人面前怎么交代？办事的婆子吓得脸色煞白，想要说话却被旁边的青穹看了一眼。
荣川笑了，“别人的话都是其次，我就听三哥的，三哥不让我叫，我以后也不说了。”
新奶奶？任四小姐这才想起陶瑶华来，舒展了些眉头，“快请进来。”
不一会儿春尧来道：“庄静公主请了不少人，驸马爷在前院也开了宴，大多是勋贵家的夫人、公子、小姐。”
薛明睿进了府，容华这边的饭菜都已经准备妥当。
薛夫人道：“你快回去，别让陶老太太等急了。”
安亲王爷、庄亲王爷都动了手，就连英亲王都被请了出来，这一次侯爷不再是要韬光养晦，而是真正要试试锋芒了。
任四小姐道：“就这些成色还不如碾碎了敷脸。”
薛明睿抬起头看春尧，“去让人准备车马，拿府里的牌子叫御医过去陶家，将管事的徐妈妈叫来。”
青穹干脆将珍珠收起来送到那婆子手上，“让你去换你换来就是了。”
翡翠又道：“奶奶放心，以奶奶的容貌，这府里其他人是难及万一的。”
薛明睿道：“有母亲跟着去就行了，先顾祖母要紧。”
春尧将花斛摆好，薛明睿身边的小厮来回话，“侯爷说衙里有事恐要晚一些。”
薛明睿舒展了眉眼道：“不去，有你三嫂过去就行了。”
弘哥这时候来了，容华心里一颤。
荣川道：“难不成是祖母让人给做的？还记得三哥小时候爱吃甜食？现在人都这么大了，谁还爱吃这么甜的……”刚要将手里的笑靥儿放下。
湘竹拿了毯子进屋，看翡翠正在瑶华耳边说话。
第二天容华特意早早起来。
这件事过后，英亲王就不再是那个闲散王爷。
三哥是越来越相信三嫂了。
容华道：“我是嫂子，应该尽尽心。”
荣川又想起来，“庄静公主那边三哥去不去？”
她刚说要学学中馈，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容华看看坐在一旁也陪着红了眼睛的亦双，“还有一件事要跟亦双说。”
要想留住一个人，不止是要有容貌，更要有思量，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任家的立场，这样才能在任延凤面前说出一两句有用的话，让任延凤高看她一眼。
那婆子如蒙大赦般地握紧盒子退下去。
容华点点头，“这么说一定也请了侯爷。”只不过薛明睿一定不会过去凑热闹罢了。
容华站起身，“我左右也没事，就一起过去，上次试着做的笑靥儿，这次再做一次试试。”
任延凤好言劝慰，瑶华这才止住了眼泪。
弘哥进了屋，眼睛红红的，见到容华泣不成声。
春尧道：“庄亲王府、安亲王府、常宁伯府上都收了帖子。”
薛明睿看看荣川，“以后还是称呼他王爷，那些不过是小时候的情分。”
荣川一怔不情愿地又将手缩了回来，强忍着将笑靥儿吃了。
薛明睿穿好外褂，“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今天还要去宴席。”
容华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那小厮接着道：“侯爷还说晚上定南伯世子会来呢。”
瑶华起身去书桌前坐了，翡翠在旁边伺候着磨墨，“后院西边住的几个姨娘都是世子这几年纳来的妾室，没有什么出身，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伺候甄姨娘的丫鬟来问世子过去，世子只说不去呢。”
薛明睿和荣川进了小厅喝酒，容华就在小厅旁边的屋子坐下和锦秀下棋。
就像容华在薛家一样，经过几件事后让夫家不敢小视，不但得了皇上的恩赏，关键时刻又能让薛老夫人信任。
薛明睿微微蹙起眉头，“还有丫鬟呢。”
容华点点头，“我去和老夫人、夫人说一声就走。”
“世子昨晚直接去了大书房住了，没去后院的几个姨娘屋里，可见世子心里是有奶奶的，”翡翠说着扬起了眉角，“现在虽然不能圆房，世子还不是日日往奶奶屋里来，一年时间一晃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