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长夜尽头
人生是一出没有尽头的长夜,你到头来还是会化作一团烈火。
那些无法拒绝的东西,在被接受之后,变为成为一种压抑,原本向外爆发的便会迎来更为剧烈的爆发。
学会拒绝是一件很难得事情,人总要在食遍恶果之后才能学会拒绝。
玉玺加身又坐拥天下四州之地的袁绍,从小就比家族同龄得孩子要灵光许多,他总是很擅长迎合家族里有名望得长辈,那些长辈们希望看到家族的下一代是什么样子,他就会是什么样子。
那些相形见拙的孩子们会骂他
“血脉里带着贱婢的奴性”
他从不反驳,如同他一脸虔诚的接受长辈的训导一般,同样虔诚的接受这件事,
接受无数被安排在他身上的东西,接受家主之位,接受传国玉玺,接受家族的使命。
每一次接受的前提就是他会面临放弃,接受的东西是这个世界要给他的,放弃的是他自己东西,
他放弃了自由的天性,放弃了深处的温情,放弃对生命应有的诚意;
没有人会嘲讽他放弃的这些东西,人群只会看到他的高高在上,他也只会去看那些仰视的卑微的目光。
他相信自己从来都不在意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他像是群居动物之中最聪明的那只幼兽,
从出生起开始模仿着成年动物的虚伪冷漠,放肆争夺。
他是最擅长在人群里生存的人,他是人群之王
人群相信者他的冷漠,他如同耸立其中一座石像,代表着冰冷的规则和不能被质疑的权威
典韦从来都是一只独兽。
他很少被人理解,也很难被人接受;
典韦选择追随曹操是因为曹操能够理解他,他相信一个能够做到理解他的人一定是他一样的人;
他独行的原因是保持着对自己的热忱!
他从来不会怀疑曹操,哪怕曹操并不是他期待的那种人;
曹操是一个很有眼光的聪明人,他知道像典韦这样人需要什么。
巨大的石像挥舞着擎天之臂在战场上咆哮着,那些不自量力的蝼蚁抛过来的火流星彻底的激怒了高台的贵公子,他不能允许有人试探挑战他的天命,他不能允许有这么多人挑战他的天命。
他深谙人群的法则,反抗者哪怕是踏碎火苗里的一点火星,只要稍不留意就会燃起。扑天大火,他必须要彻底踏熄这仅存的火星!
不能被理解于是不能被接受的典韦,如今被交战的双方毫无保留的信任着;
肆虐的石像会将所有人像蝼蚁一样碾死,他们想要活着,他们在临死之前终于明白醒悟,
活着就是为了活着,不是为了什么功名事业,家族荣耀,
他们拥有了和典韦一样的热忱,于是便将仅存的希望都赋予这样的热忱。
典韦周身爆发炙热的红色血气,他斜着身子踩在火流星的正面,火流星的巨大力量
推着他的身体向前飞去,他全身的肌肉在力量的挤压下隐约绷现了远古图腾一般的纹路。
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都沉睡着神明,在那一刻典韦身体里的神明觉醒了
他抵住了火流星,向下猛的压低身子,图腾似得肌肉纹路清晰显现,
火流星开始向着巨兵首领砸去,典韦将身体的力量压抑运转到了极致,
在火流星落地之前瞬间爆发,他的身体破开迎面而来的强风跃到了巨兵首领正上方。
巨兵首领只是注意到了飞驰到来的最后一枚火流星,蝼蚁们的可笑手段让他彻底不耐烦了
小山一般大小的巨兵首领摆动着石柱一般手臂,横扫而过,竟是直接将桌面大小,飞驰而来火流星打的炸裂开来。
“轰”的一声如大地崩塌
典韦跃到最高点之后,手中的战斧汇聚战地之上的血气,却不似刚刚迎击巨兵首领
那时如同一道燃烧的金光,反倒是显现出本真的黑色晶石状态,只是边缘隐约仿佛有一线红光。
“神明在上,惩罚世上汇聚的冷漠“
觉醒的神明低语着
“神罚之斩“
典韦一声怒吼,由上瞬间斩下的天照战斧,在巨兵首领的胸膛划破一道炙热的红光,
似是虚空裂缝一般分裂着巨兵首领小山一般的身体。
远处控制巨兵首领的袁绍同样在胸口处炸裂出一道红光,那颗石像之心只是伪装的冰冷坚硬罢了,痛苦唤起被他遗忘的柔软,他的母亲依然温柔的望着他,望着他举起神斧劈向石山。
“不,不,不,不是这样着,这些东西我才不需要呢,我是袁氏一族的家主,我有三十万雄兵,天命在我“
胸口的重创让他跪倒在高台之上,他以为自己已经是足够冷漠的人群之王了,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还那些他眼里蝼蚁保持着一样的软弱。
闪烁着红光虚空裂缝还在不停的攻击着巨兵首领的石头身体,失去袁绍控制的巨兵首领陷入狂暴之中,舞动着石柱般的手臂,疯狂的砸击着地面。
被反复蹂躏的大地承受不住,以巨人砸击得地点为中心,向着四周崩塌,漆黑得裂缝开始吞噬那些士兵,他们在奔跑哀嚎中坠入裂缝下的深渊。
劈出神罚之斩的典韦落地之后,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周遭的山崩地裂都不能动他分毫。
他屏息凝神,周身图腾般肌肉纹理泛着红光,手中的天照在他控制之下,开始燃得通红,
只见他双目紧闭,眉宇间似有怒气涌动,而通红的石斧也随之闪烁金光。
就在此时,巨兵首领砸出的一道裂缝,瞬间到达他的身前,
典韦在被大地裂缝吞噬的前一瞬消失不见,
下一瞬,他似凭空显现一般出现在巨兵首领胸前的半空之上,
此时他手里的天照又恢复金辉流转的状态。
典韦几个凌厉的闪身在巨兵首领砸落的手臂缝隙中挪移着,在转瞬即逝的空挡出现之时,
猛补向前,将手中的金辉流转的天照顺着那道红色的虚空裂缝劈了进去。
金色的战斧嵌入青黑的顽石,少年怒吼着,身体里似是爆发着无尽的力量,
战斧被一点点压了进去,石像的青黑的顽石胸膛开始出现一点点的裂缝,
并开始快速向四周蔓延;
随着裂缝的不断蔓延,战斧的斧身完全嵌入了石像的身体里,并随着少年随之而来的一声泣血的怒轰中,战斧在石像身体里碧落了下来,一道金光破开了石像的身体。
小山一般大小的巨兵首领瞬间四分五裂,碎裂成一大摊的山石。
全力一击之后精疲力竭的典韦满身血污的倒在山石的碎片上,深邃的眼睛流转着骄傲的神光。
象征着王的权威和冷漠的石像倒塌了,六万的先行兵们活下的不足半数,
他们没有继续按照王的命令,继续向着敌军方向发起进击,也没有退守驻地,
他们丢掉了兵器和盔甲,向着家乡的方向奔逃着,玉玺的力量不再庇护他们,
连日行军的疲惫、饥饿瞬间袭来,
他们像重新活过来一般,贪婪的咀嚼着口袋里干粮,闭着眼睛享受着食物咀嚼出的充实味道,他们喝着山上流下的泉水,感受干枯的身体被水分滋润的惬意。
他们没有赢得这场战斗,他们告别了这场战斗,没有人可以阻拦他们好好的活着。
放弃自己珍视的东西是一种背叛,对生命的背叛,会有神明惩罚我的。
by 张飞的青春期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