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狂暴之路
人很容易陷入生命的孤寂之中,得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回应,虚无的真理、破碎的信念,断裂的羁绊;都成为了道路上的疯狂。
我时常渴望这个世界回应我,像貂蝉回应吕布那般,或是长安对我打开城门,或是众生都仰视着我;可它总是一片静寂,于是我便会经常陷入一一落空的寂寞之中。
袁绍并不在意那几万先锋军的死活,那点伤亡对于实力雄厚的他不会有太大影响,
可是首战失利,关羽斩杀颜良的那一刀将他陷入不义之地,都让他无比愤怒。
他和那些他口中的低贱的冒犯之人一样没有了退路,此战若是不能大胜立威,他和他家族将会其他割据的势力以公义之名讨伐蚕食,他哪怕是再自大也还是会相信,那些屈服再在他霸道的力量之下的人,会为此殊死相斗,届时他便不占时势了。
他口中的天命被一刀斩落了,哪怕他日日虔诚祈求,也还是一一落空了。
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地位低微的婢女,他儿时无数次因此被嘲讽戏弄。
他每一次都会在被羞辱之后偷偷的跑去他的生母,那个永远一脸卑怯的女人总是用无限的怜惜的眼神望着他;
让他不要气馁,并每一次都会对将怀他的时候梦入金龙,他是天命的高贵之人。
他那时也会怀疑那只是一个母亲充满爱意的谎言,是她在痛惜受伤的孩子;
可那时他觉得就算是谎言又怎么样呢,他那时很满足,只在母亲的爱意里做世上最高贵
的孩子。
他在少年时就立志要凭自己的努力让他的生母获得这个世界的尊重,他相信书中二郎舅母的故事,他兴奋故事里的真理,所谓尊卑有序不过是人心里充满成见的大山,他相信自己也可以如传说中那样,手执神斧,将那山劈的粉碎。
儿时的经历迫使他比起同辈的族兄族族弟要早熟很多,他很擅长迎合族中长辈,又擅长为自己造声势,总是能让族中长辈在不经意间看他的不凡之处,真如她梦中的金龙一般。
未央宫的大殿,董卓欲掌控朝堂,他敏锐的洞悉到那些朝臣的不满,
举剑怒斥,一时间声望高涨,世人皆言其为袁氏一族新一代的翘楚,他不动声色将自己抬到的袁家继承人的有利位置;族中不停有人传言他可以再续袁氏一族的荣光。
他被族人从朝堂唤了回去,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实现少年的志愿,让他的生母凭子而贵。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高堂之上是他的主母一脸阴森的同他讲
“袁家不会让一个贱婢的儿子继承家主的位置,你只能认一个母亲,自己选吧”
他们本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他寻边家中各地也没有发现他生母的一点痕迹,她的生母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一样,所有的族人都说他是主母的儿子。
那一刻,他愣在了大堂上,选择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权力,他信奉的真理此时像是一个可笑的谎言,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他母亲那样充满怜惜的看着他了;
身后的族人簇拥着裹挟着他,他没有任何退路和选择,
他和他的天命陷入了一片孤寂之中,这个世界冷漠到不会回应任何人、任何事,
他不得不继续朝前奔跑,崩塌的一切他陷入癫狂,他像个叫嚣天命的疯子独自一人朝前奔跑着。
“去告诉文丑,要将那些妄图偷袭我的骑兵全部歼灭,一个不留,冒犯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过往的思绪中止在金根车那一片肃杀之气的脸上
“可是主公,当务之急是迅速进军白马县,好让大军顺利过河,夺得许昌,万不可被一小伙骑兵拖延。“
随行的谋士劝告袁绍不能贻误战机。
“按我说的做”
他向着他们咆哮着,在不可被冒犯的天命里,他的理智早就在那条狂暴之路上消散殆尽了。
“小渊,你得再跑快些,不然那些野狼就要追上了你了,哈哈哈“
身着皮甲,披着蓝袍伏在黑马上全力奔跑的夏侯渊,想起了那是和他同族的兄长曹操在夜晚被遭遇的狼群追赶的时候,一如此时情景,身后跟着数不清的虎狼追兵。
他儿时就把哥哥曹操当作心里的英雄,他最喜欢和他的哥哥一起纵马满世界的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后一次在许昌曹操杀了一个欺凌妇女的贵族,他主动认罪,替其受过,后来又被曹操从牢狱中解救了出来,救他出来的那一天,曹操对他
“我们是一家兄弟,往后出手行事一定要保持绝对冷静,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家族“
那是两个犯错少年迈向成长的过程,后来曹操游历朝堂,夏侯渊也从来没有忘记他说的话,他日夜苦习弓马,等待这有一日建功立业,让曾经因自己的过错波及的家族重获荣光。
他在黑马之上坚定而清醒的朝着前奔驰着,他的家族在他身后支持着他,在他前方指引着他,那是让少年由懵懂变得理智的羁绊。
人生最美妙的轮回是,少年离家远行,少年向家奔驰。
让我保持理智的是我来的地方,我害怕真的有一日陷入疯狂,就再也不能回去!
by张飞的青春期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