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正的敌人
迷雾笼罩的杀人夜,在晨曦降临之时,暴露了杀手的足迹、动机 和凶器的形状,
真相一点点的从迷雾黑夜之中挣脱而出,回到它原本的熙和之中。
也许生活的漫长本身是一种很明确的指引,就像你不会在干涸的池塘里钓鱼,不会在
沙漠里种田一样,那些错误的方向最后只会指向一个唯一的真相,一个让我为此而活的真相。
尧时高士许由洗耳于颍水之滨,牧耕之地,得名许昌。
先圣洗耳牧耕,以一片赤诚开万世之繁荣,如基石般支撑那高耸的青黑色城墙。
它的名号的仿佛在询问每一个到来的人
澄澈先圣德颍水是否也能洗清你的一片迷茫? 你是否能找到牧耕未来的方向?
编号零七一六没有答案,因为他早就放弃这些疑问了。
青面獠牙的巨大隐鬼驱使着三万影卫不眠不休的赶往许昌,越是距离那高大的城楼越近,编号零七一六越是感觉自己被镇压的渺小。
他莫名的畏惧那高悬着“许昌”字号的城楼,三万人太过顺利的到达许昌,夏侯惇那样的
人绝对不可能无视张扬的鬼气而不做任何的安排;
影卫的本能让他判断远处在阳光耸立的城墙,是一个没有掩饰的陷阱;
绝对不会错的,编号零七一六有心改变路线,可他抬头看那青面的隐鬼冰冷的面容时,
他知道他还一样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他相信大部分的影卫都能够有这样的判断,
但是他们都一样,只能被裹挟着朝着陷阱走去。
在编号零七一六看来,不管夏侯惇在影卫前行的路线上设下哪种埋伏,他都信心从中洞悉到夏侯惇真正隐藏的策略,可是此人竟然完全不设防,让他们一路通行,才是最可怕之处,
许昌是曹操的关键所在,若是被夺下,曹操就再无取胜的可能,夏侯惇如此任由影卫来犯,只能说明,他制定的策略无懈可击。
编号零七一六被隐鬼裹挟着一步步的朝着陷阱走着,如今只能是依赖神器赋予的隐身的能力,但愿如夺飞沙关一样,能够无声无息夺得许昌。
编号零七一六只能寄希望于这样的侥幸了,他每前行一步,恐惧就加身,他一抬起脚就怀疑落地之时,四面楚歌袭来,
他已经近乎一个完美的影卫了,他捕捉刺杀过很多实力非凡,神兵在手的人,他以为自己已经冰冷决绝到不知恐惧为何为何物,可是此刻却是不由自主的颤栗着。
“怎么会呢,我不是早就打算作为一个影卫安安分分的死去吗,我还有什么好恐惧的呢”
他心里默念着,这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尤其表现在这个问题出现逃离到那个村庄
之后,真相已经暴露出太多的痕迹了,
残留的足迹、杀人的动机、凶器的形状都暴漏在眼前了
只是,他没有勇气说出真相,他畏惧袁绍的天命,畏惧夏侯惇的坦荡,畏惧那座城楼的名号!
三万影卫走过一片干涸的河床,那是许昌的护城河,即使是个傻子也该知道前方的凶险,
可是操纵隐鬼的袁绍太自信于魔器之力;竟真的如此招摇的走到许昌城楼。
只是,影卫足足有三万人,虽然仰仗魔器之力隐藏身形,却并非真的消失于无形,
三万人的队伍哪怕是隐身前行,也会暴露出足够多的痕迹,足以让这三万人被轻易捕捉,
况且影卫本身就是以隐藏奇袭为主要手段,配置的都是妖锋冷刃,若是分散渗透,尚有取胜之可能,直接攻城既无攻城器械,也不能发挥奇袭的优势。
可是那位高高在上贵公子却是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在最后一个影卫踏入龟裂的河床之时,一阵沉闷的号角声像是天空中连续的闷雷,
随即便是如暴雨倾盆击打大地的密集战鼓声。
颍河之水如千军万马奔腾而来,顺着干涸的河道席卷而来,还未来得及走出河床的数千影卫瞬间被滔天巨浪席卷而去;
澄澈先圣的颍河之水开始冲刷那些深陷浊音的影卫了,在圣河中翻滚的人们开始去向耕牧的未来了。
颍河之水彻底封绝了三万影卫的后路,号角声响起之时,编号零七一六就知道他们已经被牢牢捕捉了,号角声只是让他们彻底死心,连侥幸都没有的昭示。
高耸的城墙开始洒落遮天箭雨,城楼之下的影卫没有任何遮挡,即使隐于无形,
他们此时的境地,敌军哪怕是闭着眼睛放箭也不会失手。
无数影卫被箭雨扑杀倒地,他们的尸体在鲜红的血液中一点点显现,那是一张张彻底绝望的脸。
编号零七一六凭借敏捷的身法竟是在扑天箭雨中游刃有余,他知道只能寄希望于那只巨大的隐鬼了,
他抬头望向隐鬼,下一瞬一片空白的呆住在原地,任由箭雨在他的周身划过。
他看到那种巨大隐鬼没作任何的反击,撇下箭雨下的几万影卫,径直向着许昌城内飘去。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终于明白为何像袁绍这样擅长算计的人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一步步的踏入这么明显的陷阱;
三万影卫只不过他的诱饵,用来牵制夏候惇;
他真正的目的是利用隐鬼捕杀许昌城的天子,天子一死,玉玺的血约重新缔结,他就能真正的掌握天命。
他自知曹操郭嘉凶险狡诈,许昌必定是重兵防御,奇袭胜算极小,只是对于他而言三万影卫而已,就算失败也不算太大损失。
在那一刻,袁绍的伪善的面具在编号零七一六面前完全被揭开,他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是所有人的天命,他只是他自己的天命,他只为了他自己,三万人,三十万人在他眼里都是草芥。
编号零七一六从出生就遵守的东西彻底崩塌了,他原本以为只要它安安分分的种田,安安分分的杀人,他就能安稳的活下去,可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连其如此卑微如此渺小的祈求都不愿意回应。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
编号零七一六癫狂似的大笑着,他甚至去控制魔器之力,他的身形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周身散布着崩坏的魔器之力显现的绿色闪电。
城墙上的箭雨停了,随即而来是重甲落地的轰鸣,惊雷骤起。
城墙两侧身着重甲,高驻盾墙的赤凰军一步一步的踏来,盾墙矛尖闪烁着金光,如同早晨的太阳在驱逐黑夜一般。
剩余的不到半数的影卫在隐鬼离去之后都丧失战意,如此境遇就算他们可以隐藏身形也无济于事,他们很快就会被铁甲的赤凰军彻底镇压,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夏侯惇的策略当真是无懈可击。
编号零七一六看着一个个影卫被铁足长矛钉杀在地,他们绝望到接受了即将到来死亡,一声不吭的被钉杀,
他们沉默的安分了一辈子,此时的死亡也只能安分的接受!
被压榨的像是没有一点水分的干柴,编号零七一六被一股莫名的怒火彻底点燃了。
“凭什么你们就能光明磊落的活着,我们就理所当然被当作垃圾一样随意舍去,
被当作牲口一样随意宰杀,我们只是出身低微而已,我们有什么错,我们连不为什么而活着都快可以接受,只是想活着,都不被允许,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魔鬼,魔鬼,老子就要活着,要比你们活得更好“
沉默许久的爆发是积蓄力量的不受控制迸发,安分了一辈子的编号零七一六终于对这个世界有了回应,终于对他自己有了回应,他的眼睛如同入魔般闪烁着红光,紧束的长发炸裂开了。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发狂的影卫,没有人可以用任何的理想、正义或是勇气去质疑他,
没有人有资格去指责他不安分。
一个人最大的安分就是为自己活着。
那个少年在战场上歇斯底里的大喝着
“去你妈的零七一六,我叫高览,
是的,少年的名字是“高览“,和他的名字一样,他只是想在这个世界四处看看,他什么都觉得新鲜,他什么都想看看!
他大声的说出真相了,他充满勇气,他找到挡在他面前的,阻止他洗耳颍河,耕牧未来的那个,真正的敌人
高览骄傲的站在许昌的城楼,两千前先圣遗留在这片土体的神魂赦免了他谋杀自己的的罪行。
为了找的真相活着,应当如是,自当如是,必当如是!
by张飞的青春期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