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之劫
“这剧本不对啊,我拿的可是重生穿越异世界的本子,带着现代人的思想和技术魂穿到冷兵器时代,头顶着诸子百家各种思想学派的光环,手握着《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驰骋沙场。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含辛茹苦的把最废物的十六皇子一步步培养成帝王,怎么就该在病退归隐山林的后一天,就被新登基的皇上打上“反贼”的名号,集结了十八路诸侯共同讨伐我?我的剧本不应该是过着金丝软枕,燕窝漱口,招猫逗狗,勾栏听曲的日子么?怎么都希望我死呢?”张尘忍不住的胡思乱想道。穿越到蟠龙国已经三十余年,从最初的世家之子,一步步机关算尽,苦心经营终于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可最后落得了这么样得一个结果不甚让人唏嘘。
听着螭龙城外擂鼓镇镇,张尘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十八路诸侯已经兵临城下,将张尘所在的城池团团围住,纵使张尘空有一肚子的计谋,但此时发现也无人伴他左右。早在新皇登基的时候,张尘为了向新皇表明想要告老还乡的意愿,已经将手里的兵权转交了,因为张尘压根也没想到他都准备退隐了,准备离开这宫廷的旋涡中心,他的弟子,新皇却依旧希望他死。
果然废物终究是废物啊,就算穿上龙袍了也不像皇上,亲贤臣,远小人,是张尘从小教导他一字一句刻在心里的,可是登基之后新皇整个人就变了,可能帝王生性多疑吧,站在最高的位置总怕自己有一天会跌落下来。听信佞臣谗言,说张尘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还有大把的时光,保不齐有一天按捺不住寂寞,又想出山了呢?张尘能将他这个失势的废物皇子扶植成皇上,也一样能把他那些被削藩了的哥哥一样辅佐成皇上。这样一个经天纬地之才,怎么能够放心的让张尘活在这个世上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就是这样一句话动摇了新皇的内心。
“我张尘两世为人,终究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张尘暗自嘲讽了自己一句。他现在只想说“什么狗屁人之初,性本善,孟子给我开麦。”张尘他从小养成的废物皇子,教他君子六艺,教他擒拿武术,教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教他做一个纯粹的人,教他做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教他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可是新皇最后还是决定想要做一个没有人敢反驳他的人。这也是间接导致了张尘想要归隐的决心。
张尘悔啊,悔的是新帝杀他都没有什么心里障碍,易如反掌,那么对于天下的百姓与朝堂中的贤臣们,甚至对于整个帝国来说,都是一个十足的灾难。朝中大臣们哪怕平时与张尘不对付,甚至张尘提出卸甲归田,归隐山林的时候都觉得出了好大一口子的恶气,但是在整个帝国的大是大非面前,他们绝对的站在正确的一方。能让皇上一意孤行的集结各路诸侯,看来他们在朝堂之上也失势了吧。
张尘狠狠的摇了摇头,想要将满脑子杂乱无章的思绪全都甩出去,而后大大的吐了一口浊气,双手用力的揉搓着自己的面部,最后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强制自己振作起来,既然这个世界这么多人想要自己死,那么就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哪怕是死了,也要他们付出一定的代价。
城外的军鼓又不适宜的响了起来,张尘知道自己必须现身了,不然他们以为他真的怕了。
张尘大跨步的从自己的房间走到了宅子的中央,整个宅子的家丁和管家都站好了一排,手里握着家宅所能找到最尖锐的农具,仿佛他们已经是久经沙场的士兵一般等待着将军的检阅。
张尘看着他们,鼻子一酸,笑骂道:“你们不去干活站在这里干什么?当雕塑吗?”
老管家满脸怒气的走到张尘的面前,恨恨的说道:“老爷,你从后门快走,我们替你抵挡一阵,和他们拼了。”
所有的男丁挥舞着手里的农具,大声的呼喊着:“跟他们拼了,跟他们拼了。”
张尘内心不由得感觉一暖,却故作轻松的开口笑骂道:“拼拼拼,拼什么拼?你们拿什么和上过战场的士兵去拼?李二,就你,你连个锄头都拿不稳你拿什么去拼?”
“那也没有让家主死在我们前面的道理,老爷,你快跑吧,你从后门偷偷的溜走,人来了,我们这么多人,哪怕是砍他们一时半会也不能全把我们砍死,你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等着你给我们报仇!!”被张尘点名的李二愤愤的说道。
张尘的眼睛瞬间湿润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李二的面前,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李二那坚毅的脸心中一软,轻轻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说道:“我乃帝师,谁敢杀我?我若从后门跑了,那岂不是坐实了我是反贼了吗?那我这些年的清白那不是全毁了吗?”
张尘其实不是那么迂腐的人,清白对于他来说其实没有那么的重要,可是他却放心不下这府里的下人,这里有些是看着他长大的,有些是陪着他长大的,也有一些是他看着长大的,穿越来这个世界能够给他家的温暖的只有这张府上上下下一群人。
张尘知道如若坐实了他谋反,那么迎接他的必然是抄家,这张府上上下下百十来号人都不能幸免于难。整个张府是张尘心中不可碰触的逆鳞,自然也是张尘唯一的弱点。这或许就是教的徒弟太好了吧,攻张尘所必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别看城外集结了十八路诸侯,十万大军,把整个螭龙城围的水泄不通,城外擂鼓镇镇声势浩大,这不过是逼迫张尘的一种手段,外部佯装着要攻城,实则大军在城外连营地都没有驻扎,云梯,投石车等攻城的器械都没有架起来,甚至为了行军速度,整个诸侯各部大部分都是骑兵,只有离螭龙城稍近城池的部队,才能看见稀稀疏疏几个方阵的轻步兵。
张尘猛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朗声道:“今日起,张府彻底解散,由老管家将府内的银子都按劳分了吧,我张尘一世英名,切不可做实谋反的罪名,我张家乃是世家,亦不可因我一人而蒙尘,还望诸位成全。”
话罢,张尘大步的向外走去,只留下张府众人不甘的叹息与小声的哭泣。
张尘走出张府,回头望了望挂在大门上金光闪闪的张府的牌匾,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大步的向城外走去。“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沿街的小贩与百姓默默的站在道路两旁,目送着张尘向城门走去。他们知道螭龙城有现在的规模与发展,这和张尘的付出是分不开的。
螭龙城原本就是一个小城镇,是张家失势之后唯一剩下的地盘,张尘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十四岁父亲病逝,便接过城主一职,也早早的展现出了他的经商与政治才能。利用他在现代学来的知识,螭龙城已然进入了高速的发展阶段。从一个小小的边陲小镇,慢慢的被张尘打造成了蟠龙国的整个经贸中心,而后才因为政治出色被特招进宫中成为了新帝的老师。
整个螭龙城内诡异的安静,道路两旁站满了送行的人群,没一个人张口说话。所有人双眼通红的看着张尘一步步的走向城门。人群之中不知谁先哭出了声,而后就听见一片片的哭泣声,这声音传到张尘的耳朵里声声震耳。就连坚定前进的步伐,都出现了一些些摇晃。
张尘还是走到了城门口,城门已经因为外面的军队早早的落了下来,张尘大喊一声:“城门守卫军在哪?孙衡,给我开门。皇上就在城外,城门紧闭,成何体统,难不成你要叛乱吗?”
孙衡站在城墙上,听见张尘的叫喊,急忙的从城墙上下来跑到了张尘的面前贼溜溜的说道:“大人,外面的这些人围而不攻,怕是要等你啊,但只要你一句话,咱兄弟就跟你干了,人死屌朝天,死球就死球。”
张尘心中一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呵斥道:“把城门给我打开,怠慢了皇上你多少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孙衡愣住了,呆呆的说到:“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赶紧给我打开城门,我要去迎接当今圣上。”张尘斩钉截铁的说道。
孙衡心中万般不舍,却也只能够乖乖照做。
城门缓缓的打开,张尘背着手从城门缓缓的走出。
外面嘈杂的环境因为张尘的到来瞬间安静。
“臣,张尘,恭迎圣上。”张尘依礼拱手微躬,不卑不亢得说道。
皇上看着张尘得表现,表情微动却沉默不语。一旁的中山王却勒紧马绳上前大喝道:“张尘,见到圣上还不下跪迎接,我看你真是要造反了啊。”
中山王是除了太子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人,自然也是当初被张尘在宫中整的最惨的一个,太子暴毙之后,张尘假意唆使中山王应该先掌握兵权,应当去边关建立军功而后再去争夺储君之位,这样才名正言顺。就这样,中山王被张尘诓骗到边疆,这一守就是十年。
张尘又建议先皇以十年为一个发展准则,应当大力的发展农业与工业,至此蟠龙国罕见的十年未起战事,而各行各业因为张尘脑中现代的知识储备,哪怕只是略懂一些皮毛也依旧令蟠龙国的发展像火箭一样攀升。
而中山王呢,因为守国政策,大多都不过是骚扰佯攻,十年之间确实没立下什么功劳,张尘却已经带着废物皇子兴民生,重科举,搞基建,将内政的政绩搞得前无古人。中山王眼见边关无寸功可立,急忙班师回朝向皇帝请命到地方去支援基础建设。
张尘又趁着这个机会将废物皇子调到边关,向皇帝劝谏经过十年发展生息,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是时候该考虑拓展疆土,该怎么在史书上留名了。
张尘靠着现代的一些理论知识,找到了能工巧匠再这发展的十年里秘密的研究现代热武器,最后碍于当时工业技术的落后,仅仅只发明出了火铳与简易的火炮,但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这些发明无异于国之重器。
张尘就这么带着火铳营与火炮营来到了边关,秉持着远交近攻的外交策略,碰见阵地战就是火铳营交替齐射,碰见攻城战就是火炮开路,连战告捷,所立战功无数,等到回朝的时候张尘已经被先皇封为一字并肩王,见张尘如见先皇一般的礼遇。而废物皇子自然也已经领先其他皇子不知多少个身位成为太子的唯一人选。
而后便是安稳的发展历程,先皇驾崩,太子继位,到现在的兵临城下讨伐张尘。
“我乃先皇御赐一字并肩王,当今圣上之师,见圣上无需下跪,你算什么东西哪敢命令我?而你见我如见先皇,你为何不跪?”张尘指着中山王的鼻子大声呵斥道。
中山王眼见张尘竟然在大军围城之下,竟然还敢对他出言呵斥,看着众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脸上不由得感觉到火辣辣的疼,急忙大声辩解道:“你别老拿父皇压我,父皇突然驾崩这事本就十分蹊跷,你作为父皇最信任的人,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就在中山王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大军之中诡异一般的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眼神异样的望着中山王,而中山王的幕僚急忙拉住了中山王小声道:“我的王爷啊,你糊涂啊,当时先皇驾崩的确是蹊跷,但是张尘作为托孤重臣,又为陛下之师,辅佐太子继位,稳定朝纲,你这么说,不是说当今圣上这位继的名不正言不顺吗?”
这话说得中山王冷汗都流了下来,偷偷望向皇上,见皇上面色铁青,吓得中山王大气都不敢喘。
张尘独自站在城门之前,昂首挺立,身上得青衫被大风刮得猎猎作响,就这么凝望眼前的十万大军,心中无数怨愤却无可奈何。他知道今天不可能善终,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希望张尘死的人,而且是必须是亲眼见证张尘死的人,如果张尘不死,那么之后的每一天里,他们都会担心,死的那个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