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血浴新娘
二十年前,朱四犯事的时候,尹丘刚好经过静心村。一眼就看中了他强壮的体格和扭曲的犯罪心理,便以逮捕为名,将朱四秘密扣押在自己的秘密基地中。
那时候,谢宇龙主持的md相关药物还在研发当中,而“未来计划”也只开了个小头。为了提高研究的效率,必须要完整的实验体提供研发必须的资料。
尹丘将朱四推到谢宇龙面前,在经历过多次失败后,谢宇龙对于这个完美的实验体自然不会拒绝,朱四的噩梦就此开始。
与此同时,尹丘也在朱四身上尝试着“未来计划”,用的是自己的血,试图把朱四打造成完完全全的杀人机器。但他却失败了,朱四不仅无法像今日的阴尸一样做到无所不能,反而因为md毒素的长期作祟而导致精神错乱,变得难以控制。
暴走的朱四在村内疯狂杀人,被村人视作杀人恶魔,每到这时候,尹丘就会命人给朱四服用md,清理掉他的一切记忆。不过无论如何清理,朱四永远都记得一件事,那就是他才两岁大的儿子。
朱四偶尔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尹丘,希望他能放过他儿子。尹丘保证会将孩子安全带大,作为交换条件,朱四必须服从他们,直到药物研制成功。
“他是个恶魔!”朱四说得泪流满面,拳头都攥出了血,“我现在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皆是拜他所赐。”
阿达把老爸按在自己怀里,有些忧伤。正如我所想的一样,哪怕他从小就跟随了尹丘,时间可以模糊他的记忆,但却模糊不了那份亲情的羁绊。
我难以想象阿达每次见到自己亲生父亲时的心情,倘若事情换到我身上,想必当时一定会崩溃。
望着他们父子俩,我感到羞愧万分,我为拥有这样的父亲而羞愧,无论出于何种理由,能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尹丘真的已经十恶不赦了。
“张伟你醒醒,不要吓我,张伟……”
小陶的哭声又从背后传来,张伟虽然成功从废墟里出来了,但生命力已所剩无几。
就在这时,我瞥见他右手的裤兜里插着把银色手枪,我不会认错的,那正是属于我的那把,由裴市长亲手递来的所谓“武都第一”的战利品。
想不到张伟把它带在了身上,一定是听周围的同事说了这把枪的来历,为了效仿我,他便私下里摸出了这把枪。还真像他刚入队时候的样子,因为特崇拜我八面威风的形象,干什么都要学我,把一切注意力都放在我的一言一行上。
我扫了一眼通道内遍地的死尸,不知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这个通道是我打开的,换句话说,大家都因我而死,如果说我的父亲是个十足的恶棍,那我也是他的帮凶。哪怕我只是将计就计,但从头至尾我也没能做什么拯救之事。
我把银枪揣在身上,心中下定决心:“我一定要为大家报仇,哪怕对手是我的父亲,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不知为何,脚底忽然上下震动起来,本该沉在地底的要塞竟完完全全冒出了地面。清晨的日光穿过了透明的隔离板,照射在我们的脸和鼻子上。
“怎么回事?”在场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惊慌。
“尹丘,一定是他!二十年来,要塞还是第一次见到太阳。”黄天宝咆哮道。
“他要做什么?”我质疑道,心想老爸你杀了这么多人,还想做什么?
“不好!”阿达感到不安,“干爹说,他要用要塞的导弹发射器发射核弹。”
众人大惊失色。
“核弹?准备炸哪儿?”小罗真想找条沟跳进去,但翻来覆去也只有满地的废料。
“武都。”
他为什么要炸了武都?那里还有我们的家啊!不,我不相信,我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
我拔起双脚,不顾众人的叫唤,向着要塞内部飞奔而去。
由于阴尸的缘故,要塞内的工作人员死的死,伤的伤,各种设备濒临崩坏,连一条像样的通道也找不到。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不知道导弹发射器的具体坐标,也不清楚尹丘的所在方位,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如果说我没能救到这些无辜的人,是我的无能,那么倘若连武都都毁灭了,就是我的罪过了。
依稀记得,梅夫人的队伍就是往这个方向去的,在墙壁和护栏上也找到了不少被火焰熏黑的痕迹。黑玫瑰和尹丘也有过节,从梅夫人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判断出,她们的“首领”遭到尹丘的陷害,且生死未卜。也不知道她们的“首领”是谁,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似乎认识她们的首领,每次见到梅夫人,总对她的长相有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我的双脚被一具尸体绊倒了,仔细一看,这人竟穿着梅夫人小队的绿色军服。他身后背着氧气管,手心还死死拽着火焰枪,只是仪表上显示,弹药已经见底了。
前方的拐角处听到一声惨叫,我立刻赶了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三只阴尸疯狂撕扯人肉的景象。几具死尸横躺在附近,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惨象非常。在这些阴尸手上,人的胳膊和腿成了随时可以拆解的玩具。
梅夫人已经把手枪里的子弹打空了,正瑟瑟发抖地盯着眼前的一切。唯独剩下最后一名队员,仍然面不改色,却赤手空拳地面对着三只暴怒的阴尸。
眨眼之间,最后的队员也倒下了,阴尸们将目标对准了几乎还手之力的梅夫人。虽然她在静心村骗过我,对她提不起什么好感,但我已不堪忍受这种生灵涂炭的场景。
我左手金枪右手银枪,瞬闪到战场中央,对着三只阴尸一顿猛攻。我仿佛又找到了当年在特种部队时的作战感觉,还记得在军校读书时,指导员就告诉过我,在战场上,无论你面对的是何种对手,只要你拥有无所畏惧的勇气和咄咄逼人的气势,再强大的敌人都与训练时的标靶无异。
好久没有用这般称手的武器,就算是三只阴尸,面对我的步步逼近,它们也只剩防御后退的命。一只阴尸因为躲闪不及,被我一枪爆掉了脑袋。剩下两只不得不抱头鼠窜,根据它们对战斗的分析,想必已经将我定义为危险人物。
梅夫人旧日的威风全无,在倒下的同伴面前,她无力地站立着,捂住了苍白的双脸。我听到她在哭泣,这是何等的令我惊讶,想不到就连冷若冰霜的梅夫人也会为死去的属下流泪。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眼下我已经换好弹匣,警惕着四周,防止那些怪物的突然袭击。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是不会谢你的。”她又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叫人十分厌烦。
“我只是路过而已,我的目标是尹丘,任何挡路的家伙我都要除去。”我潦草地说道,同样表现得无所谓。
“哼,就凭你,还去杀尹丘?你不是他亲儿子吗,到最后还不是血浓于水,犹犹豫豫,迟迟疑疑,没有种的家伙!”
一股无名之火窜了上来,我气得一手把她按在墙上,卡住了她的脖子。我也不清楚这火到底从哪儿来,大概她说我“没种”,亦或说我和尹丘“血浓于水”。
本想给她点颜色看看,但见这雪亮的眼球和高耸的鼻梁,我又心软了,总觉得她长得极像一个人。
“怎么,心软了?是不是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故人?”她向我抛来不削一顾的冷笑,嘴角上扬,成了一个弯弯的月牙。
就连这个笑也令我倍加熟悉。
“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像她?你是她什么人?”我狠狠一松手,差点儿把她扔到地上。
“怎么,心疼了?还以为你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呢,我就是你前妻陆玲珑的亲姐姐!”
她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钢刀,闪闪发亮的刀尖刺向了我的脖子。
我伸手一挡,血溅处,银枪上沾满了血,我的手臂被划开了一大道口子。
我猛然间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见她都感到如此熟悉。
陆玲珑,我已经整整十五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那是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十五年前,我刚入警署不久,武都出了个变态的杀人凶手,专挑新婚夫妇作为犯案对象。整整一年时间,武都满城惊悚,哪里有热闹的婚礼,哪里就会溅出血腥。
每次杀完人,他都会留下一张红色的字条,上书“血浴新娘”。于是我决定亲自充当诱饵,邀请同为刑警的陆玲珑一道,假借结婚之名,引蛇出洞。
虽然我们的婚姻通过了司法公正,也有了正式的婚纱和婚礼仪式,但毕竟只是做戏,我并没有太当回事。事后,我们抓住了犯人,而婚礼之事也不了了之。
也许那些年我还太年轻,对男女之事并不十分明白,一心只想抓住犯人,所以在操办婚礼的过程中,表现得极为认真。大概就是那段时间,单纯有爱的陆玲珑对我产生了情愫,我以事业未成为由,当即回绝了。
“你倒是回绝得果断,可知我妹妹是个黄花闺女,你在全城媒体面前广而告之,还当众和她接吻秀恩爱。你若只是做戏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对她大献殷勤?”梅夫人拿刀指着我,颤抖着,我实在弄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激动。
“我什么时候大献殷勤了?”
“还想抵赖,可知你随口而出的山盟海誓,对一个从未谈过恋爱的小女生意味着什么?你牵她的手,吻她的嘴,甚至还同睡一张床,你所谓的无夫妻之实都他妈的放屁!”
我无言以对,那时候为了抓犯人,实在没有考虑太多,难道在不知不觉间,陆玲珑竟然真的爱上我了?怪不得在那个案子之后,陆玲珑就往警署递了辞职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那……她现在怎么样了?”我的语气瞬间低沉了下来。
“问你那个伟大的老爸去!”梅夫人声泪俱下,眼泪与鼻涕合为一处,从下巴滴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