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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怪老人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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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黎,还有黑玫瑰的梅洛夫人,陶如虹女士,欢迎你们。”老人十指交叉,端坐在一把厚实的橡木椅上。没想到他居然连黑玫瑰的人也认识,着实令我吃了一惊。

    但梅夫人并没有受到多少惊吓,反倒拿枪指着老人,几近无情地瞪着他。

    “我要为死去的同伴报仇!”

    小陶狐疑地看着梅夫人,看来她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阿达再次站在了梅夫人前方,拿胸膛抵住了她的枪口。

    “小子,你三番两次地挡在我的枪口前面,是诚心想与我作对吗?可知道敢挡我梅洛夫人子弹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阿达并未被梅夫人的气势所吓到,更加挺直了腰板,誓死不让她伤干爹一根汗毛。

    我并未弄明白事情的端倪,不过考虑到这个老人前几次都帮助过我,不该这么忘恩负义。故而我上前一步,把梅夫人的手枪按了下去。

    “有话好说,不必见面就动干戈。”

    梅夫人横了我一眼,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废话,老娘我来这里就是想杀他的。尹丘,有种就亮出你的真面目来,在你亲生儿子面前还装什么德高望重?”

    我顿时傻眼了。

    “你,你在说什么?”

    我转向梅夫人,她没有理会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座位上的老人,仿佛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一样。

    沉默了半天的老人“呵呵”笑了两声:“你说得很对,是时候该我‘本人’出马了。”

    在一行人的注视之下,他摘下了头套,取下了假胡子,用湿毛巾在脸上清洗了一通。大把的白胡子没了,细长的白眉也不见了,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个蓄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这难道不是失踪已久的黄署长吗?

    “黄署长,原来是你!”我失声叫道。

    “不,真正的黄署长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梅夫人冷冷地说,“这二十年来,这个所谓的黄署长其实正是你父亲——尹丘。因为他俩的脸型本来就比较神似,只需稍作修饰,他俩便可以假乱真。”

    我回忆着小时候的事,第一次见到黄署长的时候,的确差点儿就将他和父亲弄混了。

    “我们本来就是堂兄弟,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无所谓长相和行为举止,模仿一下对方自然是家常便饭。”

    记得父亲曾告诉我,小时候黄天宝性情顽劣,常私自离家。为了不让他的父母发现,父亲就打扮成黄天宝的样子,在他家滥竽充数,最后若不是黄天宝自己承认,他父母怎么都不会发现自己儿子是别人假冒的。

    没想到那种茶余饭后的戏言居然会成真,难道这二十年来,我的亲生父亲一直都在我身边?这个事实叫我怎么接受得了。

    “老爸……您真的是我老爸吗?”我语无伦次地问道。两脚颤抖地缓缓向前。

    “我的好儿子,二十年了,真是好久没听到你这么叫我了!”他的言语里有些颤抖,这个声音我听得出来,正是二十年前的感觉,一点儿都没变。

    他从座位上起身,我们父子俩环抱在一起,此刻的心情已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真想不到,那个本来已经死去的父亲,现在竟活灵活现地站在我面前。

    可是,我还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给众人吃了一惊,连阿达也来不及上前阻止。

    我父亲跌跌撞撞地扶着椅子站着,嘴角还洋溢着笑容,连声说:“好一个有力的拳头,打得好,打得好啊……”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二十年来,老妈过得有多辛苦吗?她为了支撑这个家,没日没夜地做苦力,弯着腰为那些下三滥的人服务,累了一生,也孤独了一生。你可知她受了多少苦?你可知我受了多少苦吗?”我愤怒地呼喊道,恨不得把二十年所积攒的苦水全泼到他身上。

    “当然知道了,我可是一直在旁边看着你们。”他双眼朦胧,虽然身体壮得像一头牛,却仍然掩盖不了岁月的沧桑。

    记得那时的黄署长如亲生父亲一样地待我和我妈,不但每月资助我们娘儿俩的生计,还替我安排学业和工作。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都视他为我的第二个父亲。

    “叙旧就到此为止吧。”梅夫人已经把枪上好了膛,“尹丘,我今天是专程来杀你的,我要为死去的黑玫瑰首领报仇!”

    不过,她想完成报仇,还得通过阿达这一关。并且,现在我也绝不会让她枪杀我父亲,无论他是否害死了黑玫瑰组织的首领,父亲毕竟是父亲,况且我还有许多话想要问他。

    出乎梅夫人意料的是,就连小陶也立在了她身前。

    “小陶,你做什么?想背叛我吗?”梅夫人生气地问道。

    “不,我不敢……梅姐姐,首领真的是那位……尹大哥的父亲害死的吗?”

    “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以首领的身手,又怎会轻易死去。”

    “这么说,梅姐姐并没有亲眼见到首领被他害死咯?”小陶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我不由得开始佩服起她的机智。

    “没有亲眼看见怎样?这样就能证明首领不是他害死的吗?”梅夫人还不依不饶。

    “可也证明不了首领就是他害死的呀!”

    小陶挑战的是梅夫人的心理极限,从来就不知退让为何物的梅夫人自然不会轻易被一个下属所说服。她不想再听狡辩,便索性准备一枪崩了小陶,哪知道她刚准备这么做,就被阿达打翻了手中的皮枪。

    “疯女人!”阿达凶猛地骂了一声,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他骂人,听起来怪别扭的。

    “住手!”尹丘朝阿达吼道,“我有叫你动手吗?”

    阿达被厉声喝止,连忙沉着头,不敢造次,梅夫人上来就是三巴掌,打得阿达不敢还手。

    “算你识相!”梅夫人对尹丘说道,“就算如此,黑玫瑰的仇,我还是要报。”她说着撞开阿达,又从地上捡起了枪。

    “我之所以叫你们进来,自然是有主张的,今天已经不早了,你们可以在这里先住一晚,等明天,我保证所有问题都可以为你们解决。”

    尹丘的态度很诚恳,有一种强大的说服力。梅夫人一会儿抬手,一会儿又放下枪,踌躇了半天,总算让了步。

    “那好,我再等一晚,看你明天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说完便领着小陶离开了。

    会客室留下我、阿达和尹丘三人,见到他们就像见到两个老朋友,令我倍感亲切。然而心中的芥蒂不能说没有,我深知他们和神秘组织脱不了干系,又对父亲这二十年来假冒黄署长的居心报以怀疑。

    是故我虽然有感于久别重逢的父子之情,但还是有所顾忌,并没有完全敞开心扉。

    “尹黎,我知道你暂时还无法完全对我推心置腹。不过也没关系,下一个人,你应该会非常想见。”他说着转向会客室里面的一间小房。

    这里就剩我和阿达两人,目光再次停驻到他脚下的军靴,趁他不备,我忽然猛冲过去,将之按在石壁上。

    “我知道拐走小罗的人是你,识相的话就告诉我他被藏在哪儿了,否则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我恶狠狠地说道,其实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以此问出小罗的下落。

    之所以敢这么确信,来源于两点:第一,能够穿下这种大号军靴的人不多,更何况是在这种荒僻小村,排除身处武都的彼得肖,剩下的只有阿达这个壮汉了;第二,在鹦鹉别墅,阿达曾乔装成蒙面人试图拐走小罗,不论他是受人指使还是自然行动,我都觉得他和小罗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你不该带她来这儿,你不配当首领。”阿达使出全力,一点一点地将我按在他脖子上的手移开,想不到他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

    “你在说谁?”我似乎有些明知故问了。

    “你几次三番都将她陷入危险的境地……”阿达顿了顿,轻抚着脖子,看来与我全力对峙一番,对于一个才刚过二十岁的年轻人来说还有些吃力,“我只是希望能用那个男人将你们引走,但你还是将她带进来了。”

    “小罗现在在哪里?这里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村民们都那么奇怪?”我反问道。

    “无可奉告。”他猛地将我推开,整理了一下衣襟,若无其事地移动到刚探出头来的尹丘身边去了。

    “儿子,你进来吧,有个人很想见你。”

    阿达守在门外,我跟着父亲走进石室,里面只堆砌着一些书籍和杂物,一位老妇人背对着我,坐在书桌前面。

    “母亲?”我叫出声来,她佝偻的背影我再熟悉不过了,三十多年来,我是一点一点看着它渐渐弯下去的。

    听到我的呼喊,母亲迫不及待地起身,返身面对着我,热泪盈眶。

    我双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她面前,这辈子我都觉得对不起她,这个女人为了我付出了大半生,连健康也舍去了。上一次见面,她还不能动弹地躺在病床上,而我正被全城通缉,连留下来保护她的余力都没有。

    慈爱的母亲赶紧将我扶正,把我揽在怀中。我们母子俩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倾诉衷肠,而与此同时,父亲也在旁边,这里就像一次小小的家庭聚会一样。真想不到,这久违的一天,居然是在二十年以后。

    “是你爸爸将我接出来的,得知他还活着的时候,我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但见他还是那么健康、爽朗,同刚结婚那会儿一样,我便放心了。原来他一直都在暗中照顾着我们母子俩!”

    母亲这么多年来,一直盼天盼地,总告诉我她不相信父亲已经死了,他一定在某个地方注视着咱们。那时我还不相信,总说母亲是思念过度,人死不能复生,还叫她早点节哀,开始新的生活。现在想想,果真是我的不对。

    “现在好了,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今后就不要再去理会外面那些风风雨雨,咱们一起快快乐乐地生活,哪怕穷一点也好,只要你们父子俩都健康,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在母亲幸福的笑容当中,我差一点儿就凌乱了。回头望了一眼父亲,他正用一种饱含期待的眼神注视着我,这并不像一名父亲对孩子该有的期待,更像是一种催促,或者说,是一种束缚。

    我感到浑身发毛,穷乡僻壤里居然会有这么神奇的秘密基地,而我的亲生父亲,身为曾经的武都刑警长官,居然会乔装成另外一个人二十年之久。谢小璐之死,我的离奇失忆,忽然出现的黑衣杀手,武都形式的异变,种种指引我来这儿的奇怪线索……到这一刻,仿佛顷刻间都在我脑中串联起来了!

    我的脸阴沉下来,虽然我极度不想承认这一点,但胸中对他的恨意正在扩散开来。

    我把老妈安抚下来,继而挺直了腰板,和老爸面对面地对峙着。

    “老爸,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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