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雷霆决战(一)
一个个火枪手被弓箭射翻,一个个长枪手被鞑子的战马践踏于铁蹄之下,数里范围内的战场上,第三军将士的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流满了这块黄色的大地,几乎将整个战场染成了暗红色……
一番冲击与阻滞,第三军伤亡高达千余人,而博洛的重骑不超过三百骑,如此的交换比,要怨,只能怨极个别败类。
……
这次,火枪兵排出了密集阵形,形成的弹幕非对阵博洛时所能比。只见鞑子松散的阵列中,不断地有战马翻滚在地,不断地有骑士从马背上跌落,发出凄厉的惨呼声……
阿巴泰趁机大呼:“灭了南蛮子,回头取财货和俘虏!”
田楚云当机立断,马上令刘梦雄率领神机军团第一军和第二军西进。
当鞑子忙于收割火枪手性命的同时,战马的速度却越来越慢,长枪手们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枪挑之下,鞑子纷纷落马。
当博洛与第三军纠缠之时,阿济格也接到了多尔衮的军令。阿济格率军往南退出十里之后,然后迅速掉头向西,拼命奔逃。
“砰……砰……”
“砰……砰……”
凄厉的惨呼声此起彼伏,火枪手被抛射而至的弓箭射得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滚地哀嚎的士兵。
这显然是空头支票,但鞑子们被愤怒所左右,哪里想得了这么多,一个个跃跃欲试,试图将当面之敌践踏于马下。
火枪手们紧随长枪手之后,平端着火枪,也跟着冲了出去。
最为阴毒地要算火枪手们,他们端着火枪冲到鞑子眼前,专门瞄向马头开火,待战马受伤不受控制时,再选择刁钻的方位奋力刺出火枪。
“轰……轰……”
然而,当鞑子换过战马,变得生龙活虎,又占尽了兵力众多的便宜,战局对第三军越来越不利,逐步滑向了任鞑子宰割的境地。
阿巴泰的确是个难缠的对手,他见第三军阵列之间空隙相当大,当即识破了第三军的阴谋,下令不间断地利用骑射袭扰第三军。
在火枪兵肆意射击时,鞑子的弓箭铺天盖地而至。阿巴泰奸猾,见长枪手皆着板甲,遂令骑兵抛射,将目标对准了未着甲的火枪手。只见漫天飞舞的弓箭越过阵列之前的长枪手,如同暴风雨一般,落在了火枪手阵列中。
鞑子骑兵的伤亡迅速上升,远远超过第三军的损失,第三军终于通过出其不意地出击,扳回了一局。
如此打法,第三军显然更为吃亏。火枪对重甲骑士伤害不大,然而弓箭对火枪兵的伤害却是致命的!
阿巴泰早已知晓博洛绕远路而去,也知道第三军刚经历大战,死伤惨重,将士疲累。
“杀啊……”
如同飞一般地跃出了军帐,率领两军万余人马向西狂奔,要与鞑子的骑兵赛跑。
这种战法,说不清对还是错,不过,此举却让博洛悲催地发现,自己率领三千余重骑,却无法迅速摆脱当面的步兵。
炮声刚落下,密集的枪击声顿时响起。
“变阵……变阵……”
牛角号声的方向,分明看见了两团浓密的黄沙,神机军团第一军、第二军终于赶到了!
“杀……杀……”
兵丁一想到上有老,下有小,止住了逃跑的步伐,一行清泪夺眶而出,复又回到位置上。他心潮澎湃,无法抑制,吼叫了一声:“杀啊……”
二十里,对于急于北还的鞑子骑兵而言,耗费的时间,仅仅比一刻钟稍长。
这分明是进攻阵型,而非刚才的阻击、迟滞阵型。
令旗挥舞、战鼓富有节律地被敲响。只见各营迅速拉开各阵列之间的间隙,左右两翼的两个营迅速动起来,将尖头对准了骑兵来袭的方向。
自阿巴泰以下,几乎所有的鞑子心里都在滴血。辛辛苦苦好几个月,到了最后,却全部放弃,连平安返回辽东都成了问题。他们郁闷难消,看着眼前的第三军将士,眼睛里直欲喷出火来。
田楚云的命令,下得非常蛮横。枣强距离驻地王瞳足足有四五十里,如果要想在两个时辰内抵达,大军非常有可能全部跑散。
就这样,随着鞑子疯狂奔逃,田楚云大军几乎同时动了起来,整个运河以西,所有全副武装的将士全部玩命地奔跑,打响了最为激烈的突围反突围之战。
之所以如此,因为哨探回报:阿巴泰率领六千余骑兵,离枣强阻击点不过二十里!第三军指挥使摆出进攻阵型,无他,下定了与阿巴泰死战的决心而已!
在阿巴泰骑兵的轮番攒射之下,火枪手几乎伤亡殆尽,唯有长枪手背靠背,组成了几个战团,与鞑子兀自苦斗不休。
阿巴泰二话不说,做出了全歼第三军,为多尔衮和阿济格主力扫清前进道路的决定。
当第三军将士见敌军万马嘶鸣、敌骑喊杀霍霍时,他们终于明白,十有八九已经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以火枪手的性命迟滞战马,为长枪手围拢攒击骑兵争取时间,创造机会。
每一营,又以长枪兵为尖头,以宽阔的火枪兵阵列为两翼,严阵以待。
隆隆的战鼓声响起,鞑子骑兵自两三里外开始小跑加速,迅速分为中军及左右两翼。显然,阿巴泰自持兵力众多,想发动雷霆一击,彻底打垮第三军。
然后,刘梦雄令雄威军团第二军和第三军斜向西南快速行军,又留下第一军警戒王瞳至运河一线,防止鞑子回头从运河边逃跑。
且说神机军团第三军损失惨重,缠住博洛半个多时辰,并逼得博洛绕远路逃奔后,顾不得休整,立即收缩队形,摆出了以第一营为突出部,第二营和第三营为拖后两翼的阵型。
长枪手们本来蹲在地上,听到鼓声后,拔地而起,如同脱兔一般,组成长枪林,爆发出猛烈的呼喊声,向着鞑子对冲而去。
若要摆脱这帮悍不畏死的步兵军,唯有反方向掉头,然后大范围机动绕过去!
火枪不停地鸣放,显得有点杂乱。
更何况,鞑子身着重铠,铅弹除非直接击中裸|露部,难以将鞑子从战马上放翻。
作为能大规模杀伤鞑子骑兵的手段,现在效果却大打了折扣。
最终,第三军将士仅余千余人,并且被阿巴泰分割成数个小块。
第三军不退反进,显然激怒了阿巴泰。
吼叫显然有助于他鼓起勇气。受到他狂吼的感染,周边的兵丁皆大吼道:“杀啊……”
正当长枪手们严阵以待,准备迎接鞑子骑兵的冲击时,哪想到鞑子射出一轮弓箭后,斜向横跑,又侧射一轮弓箭后,脱离了火枪手的射击范围,在两里之外停住了脚步,恢复马力。
“啊……啊……”
鞑子的前队成功做到了这点,而后队却被长枪手们率先咬上,一番侧面攒刺之下,鞑子落马者不计其数。
鞑子正想故技重施,脱离火枪射程,哪想到第三军将士突然冲了出来,无不拼命地催马离开。
鞑子行动如风,专找缝隙冲入第三军阵列中,平端着马刀,轻易地将未着甲的火枪兵削翻在地。而第三军以队为集群,弹幕密度远远不够,对鞑子的伤害不大。
正当第三军将士爆发出猛烈的喊杀声,试图发动对鞑子骑兵的冲击时,忽然东北方向传来凄厉的牛角号声。
阿济格一退,田楚云马上敏锐地觉察到,运河以西的鞑子准备逃跑!
如此一来,所耗费的时间几乎要增加一个多时辰,博洛的先头部队与其他部队还有什么区别?
荆州军的兵丁不是铁做的,他们也会害怕,也会恐惧,甚至会丧失斗志。终于,有兵丁受不了战场沉重的压力,掉头就跑。
“急行军,抛弃一切辎重,限两个时辰内赶到枣强!不计一切代价阻止鞑子逃跑!”
刘梦雄吼了一声“诺!”
旁边的战友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厉声吼道:“老婆孩子怎么办!”
而且,田楚云说不计一切代价,当然也包括全军覆没!
第三军指挥使大急,待三股骑兵再次发动骚扰,冲至六七十步,处于将要拐弯之时,第三军军阵中,战鼓声突然变调,一阵紧似一阵,催促将士们冲上去。
双方斗智斗勇,拼命地想置对方于死地,然而,三番五次之下,第三军的将士们终于累了,他们的腿脚开始发软,他们动作的精准度开始急剧下降。
战术目的明确,但是战法却是惨烈无比。一句迟滞,说起来轻松,实质上就是用人命来阻挡博洛骑兵的冲击!
博洛想来想去,万般无奈之下,选择了退兵,然后大范围机动绕过去。
山呼海啸之下,将士们士气大涨,踏着鼓点,一步步地向着远处的鞑子骑兵逼近。
霹雳炮适时响起,然而,对于狂奔中的骑兵而言,霹雳炮更多像是鼓舞士气的礼炮,对鞑子几无伤害。
对眼前如风如电一般闪过的骑兵,第三军的火枪兵要说不怕,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是严酷的纪律、逃避后无法承受的结果,让这帮勇士们如同钉子一般,对骑兵的冲击不闪不避,还尽自己最快的速度完成射击、后退、清洁枪筒、咬破药包、倒入火药、放入铅弹、捅条压紧一系列复杂步骤,再一次进行射击。
第三军的战术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尽可能地扩大攻击面,通过松散阵型迟滞博洛骑兵的速度,然后其余两部进行支援,竭力阻截博洛骑兵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