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太后
苏茉儿受宠若惊，心下熨帖，规矩地向知时行了万福礼，才道：“皇后主子，太后正等着您呢。”
知时仗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年纪，嗔道：“姑姑这般与我客气，莫不是生分了？”
苏茉儿见知时俏皮地朝自己眨眼睛，不失天真可爱，一时之间竟忘了纠正她的规矩，只和蔼笑笑：“皇后主子”。
也罢，皇后还年轻，又是在草原上长大的，活泼跳脱些也无所谓，横竖有太后的照拂，也无人敢置喙什么。但愿皇后能够继续这般开朗鲜活，不要步了静妃的后尘。
苏茉儿面露几分无奈，柔声笑道：“太后早就起了，正等着您呢。”说完这才留意知时的打扮，心里悄悄点头，转而扬笑搀着知时进殿。
后面的庶妃见状才敢依序跟着进去。
布木布泰一身常服坐在主位上，正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笑意，不疾不徐地放下茶盏，安静地望着来人的方向。
知时进殿后的神色立即变得恭敬谦逊，被苏茉儿引领到布木布泰跟前不远处，抬眼见到主位上的人满眼慈爱和蔼地望着自己，心里不觉多了几分安心，却也不敢放松，认真地跪下行礼。
“奴才恭请太后圣安。”知时一丝不苟地按照记忆中的规矩给布木布泰行礼，内心忍不住跟系统857腹诽：我还是不大能接受堂堂一国之母自称奴才。
系统857：“习惯就好。”
布木布泰见知时行礼流畅自然，一看便知道是用心学过的，心里很是满意，见到她的衣饰打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忙让苏茉儿将她扶起来：“快起，都是自家人，宫里虽然规矩多，可咱们私下都可以松快些，以后都不必拘礼。”
知时自然不会当真，可她着实不想再自称奴才，便换上一副活泼欢快的笑脸，顺着苏茉儿的动作起身，走到左侧第一个座位坐下，厚着脸皮对主位上的布木布泰笑意吟吟：“那儿媳以后就不跟皇额娘客气了。”
这时阿格和恩绰领着一众庶妃向布木布泰行礼：“奴才给太后主子请安，愿太后万福金安。”
布木布泰随意抬手示意她们起来：“免礼，都坐吧。”
布木布泰的目光只放在知时一人身上，慈爱道：“琪琪格，你刚到宫中不久，吃穿用度上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开口，不仅是你，还有塔娜和博翁阔，若是有人敢为难你们，直接来找我作主。”
知时满脸真切地笑着应下，一旁的博翁阔毫不在意道：“有太后您在，谁敢为难我们科尔沁的人？”
布木布泰指着博翁阔笑道：“就属你这个丫头机灵。”说完又关心她与塔娜几句，对阿格和恩绰也随口问了两句，从头到尾没有问过其他庶妃一句，亲疏之别溢于言表。
闲聊过后，知时才开口向布木布泰道喜：“皇额娘，今儿可发生了两件大喜事呢。”
“哦？什么事？”消息灵通的布木布泰早已知晓方才坤宁宫发生的事，可她乐得配合知时， 便假装不知情问道。
知时笑指巴氏和乌苏氏：“景仁宫的巴氏和乌苏氏都怀有三个月身孕了。”
布木布泰这才缓缓将目光转向巴氏和乌苏氏二人，似笑非笑：“果真是大喜事，只不过你们也太粗心了些，都三个月了才发现，若是不小心伤着了腹中的皇子公主可怎么办？”
身为后妃，孕育子嗣是头等大事，尤其巴氏还是生育过的人，她们怎会察觉不到身体的变化？可巴氏和乌苏氏却偏偏隐而不发没有上报，还专门挑在向新皇后请安的第一日曝出身孕，显然是没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尽管她们肚子怀着的是自己的亲孙子或亲孙女，可布木布泰却并不欢喜，很是厌恶两个庶妃这般小家子气的做法，觉得她们果然是宫女出身，行为举止都上不得台面。
布木布泰目光如炬，巴氏和乌苏氏顿时惶恐不安，忙起身跪下请罪：“太后恕罪！”
乌苏氏抢先哭得梨花带雨：“太后，奴才没有过生育经验，根本不知道自己怀有身孕，还望太后明察。”事到临头她还不忘暗踩巴氏一脚。
巴氏心中暗恨，红着眼眶急道：“太后息怒，容奴才细禀，奴才并非有意欺瞒，近两个月三公主身体不适，奴才日夜都在照料公主不敢懈怠，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身子。
奴才是前几日才发现身子不对劲，可正值帝后大婚来临，宫中人人繁忙，才打算过两日再宣太医诊断，奴才并非刻意隐瞒，请太后明察。”
布木布泰神色不变，语气冷淡：“行了，这后宫之主以前是静妃，如今是皇后，还轮不到你们作主，都别在哀家面前耍小心眼，安安分分为皇帝绵延子嗣，若是阳奉阴违在后宫里搅风搅雨，哀家不介意亲自替皇后分忧。”
这话警告意味十足，听得巴氏和乌苏氏心惊肉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在场除了刚进宫的三个科尔沁女子，其他庶妃在宫中都已有些年月了，深知太后的威严和手段，也明白她这话不仅是说给巴氏和乌苏氏听的，也是在敲打她们自己。
于是众人也顾不得看巴氏和乌苏氏的好戏，忙起身跪下表忠心：“奴才不敢，谨遵太后旨意，奴才定当尽心尽力侍奉太后、皇上和皇后。”
博翁阔和塔娜糊里糊涂跟着跪下，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知时望着那两张迷茫呆萌的小脸不禁好笑，又见苏茉儿悄悄用眼神示意自己，便出口劝道：“皇额娘，今日是儿媳第一次正式向您请安，您权当看在我和两个未出生皇嗣的面子上，先让她们起来吧。”
布木布泰的视线在巴氏和乌苏氏二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慢悠悠道：“既然皇后开口了，那你们还不赶快起来？”
塔娜闻言没想那么多，正要起身，却被博翁阔拉住了，一众庶妃立即识趣地谢恩：“奴才谢太后和皇后主子恩典。”
巴氏和乌苏氏怀揣不安坐下，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懈怠。
布木布泰不欲与庶妃计较，她的眼里只有蒙古妃子的存在，又觉巴氏和乌苏氏碍眼，只随口问了两位皇子的生母董鄂氏和佟氏两句，随即便挥手让她们回去：
“今日便到这了，皇后和博翁阔留下来陪哀家说说话，其他人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