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驱散迷雾
锗元修很遗憾。
谢小玉哑口无言，虽然他早有猜疑，但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他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李太虚越打越起劲，他已经几千年没有活动过筋骨，因为根本找不到对手。
下一瞬间，李太虚后背的位置又破开一道缝隙。
李太虚赞道。
“九曜曾经说过，他看到的太古第一大劫的场面并不是天道所留，现在回想起来，他都搞不清楚那是怎么回事。”
谢小玉感到奇怪。
李太虚知道谢小玉在嘀咕什么，瞪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当初就知道那家伙的身分可疑，还从一个人嘴里证实了这一点。”
仍旧是单利老头先开口。
“万年前，他不就骗了你们所有人？”
“别多说了，咱们回去。”
谢小玉沉思片刻，终究不再推辞，虽然他知道肯定会挨揍，但他也想看看自己还差多少。
那条蛟龙只来得及说出这三个字，瞳孔就彻底散开，没了气息。
“怪不得你们会那么在意鬼族阻塞轮回通道。”
“保住的人越多，人族保留的元气就越足，目光要放得远一些。”
谢小玉则完全不同，他一直隐匿身形，只有攻击的刹那会露出一丝痕迹，但是他的手段五花八门，意念之刃、御剑之术……各种法阵层出不穷，全都是隔空而发，无视防御。
“你们那些材料全都给我，我帮你们处理好。”
现在也一样，谢小玉知道李太虚是在点拨他，不然出手不会和他这么神似。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一举一动都近乎于道，平凡中蕴含无穷奥妙。
“你为什么不动手？”
“不只是我，空蝉也很急，我就是在极北冰原遇上他，不过九曜比我们更早一步，首先出手的是他。”
谢小玉猜到李太虚的打算，因为他也这样想。
那一战让他们捞足好处，却也让他们意识到宝贝太多的痛苦，他们没办法把这些珍贵的材料变成灵丹和法宝，也没办法把它们运回船队，只能看着它们堆积在这里；可要随便炼掉，却又舍不得。
谢小玉彻底明白了，道：“你在海外找了一片领地用来安置地上神国？”
李太虚的消息显然来自空蝉，继续道：“你得想办法让妖族再派人过来。”
“你还在担心空蝉？”
“这是《六如法》真正的运用方式？”
除此之外，城里还有一群蛟龙，妖族的规矩唯独对它们没用。
正因为走的是捷径，谢小玉并没有经历过对道的深刻理解和感悟，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状况。
“怎么是你？你怎么过来的？怎么知道咱们在这里？”
李太虚双手一划，手中的竹竿瞬间幻化成无数，每一根竹竿都是真的，都有着无穷的威力。
檀天这个名字确实很少被提到，甚至很少有人知道，要不是谢小玉博览群书，恐怕他也会感到茫然，不过提起那个人的身分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万年前的那位神皇就叫檀天。
谢小玉喃喃自语道。
一条条黄金蛟龙全都已经恢复人形，径直穿入一片山崖中。
谢小玉同样在帮妖族，但是他有原则；这些人就不同了，制造鬼婴儿那套法门令人毛骨悚然，谢小玉绝对不会忘记那些在活人柱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妇人。
中年人很明白谢小玉的意思，找它们过来，就是要它们选边站。
只是片刻的工夫，十几条蛟龙全都命丧九泉。
“对我来说，那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妖族的底蕴远比你想象的要深厚。”
“《六如法》是佛门宗师龙树所创，而龙树此人……”
谢小玉微微一皱眉，这和他知道的情况有些不同，便道：“大劫降临之后，你们不是收了几十亿人吗？”
“怎么？害怕了？”
知道拉格西里大祭司就是空蝉，谢小玉可不认为对方老眼昏花，看不出他的真实身分。
这座城露出海面上的部分并不多，大部分都在海底，看上去就像一口倒扣的锅。
为了显得公平，李太虚将力量压制到和谢小玉同样的层次，所以根本无法破开谢小玉的防御。
谢小玉的豪气让李太虚很满意，他手里凭空多了一块晶片，随手扔给谢小玉，道：“这是给你的，你也可以让其他人看看，里面是我修练多年的经验，特别是突破天仙之后的一些感悟。”
李太虚点了点头，道：“地上神国说穿了并不稀奇，就是划出一块区域，然后用类似‘刹那永恒’的手法，将那个区域的时间截取出一段，然后再设八扇门，这些门不受地点限制、不受人数限制，只要在这方世界，就可以任意出入。”
“好高明的隐身法！”
李太虚点了点头，赞赏的神情更浓，紧接着有些疑惑地说道：“你的情况很怪异，好像已经达到天君境界，甚至已经触及合道的边缘，却又似乎离天君很远。”
说到这里，李太虚看了谢小玉一眼，显然他已经知道谢小玉在搞什么，说道：“因为这个缘故，他甚至决定放佛门一马，保留一部分佛门传承。”
李太虚不禁叹道。
话音一落，谢小玉一闪，瞬间出现在一条蛟龙身后，紧接着就是一爪。
“那还比什么？我连你一招都接不下来。”
那个老道正是太虚门掌教李素白。
谢小玉松了一口气，连佛门都能够放过，那位魔祖应该对他这个小角色没什么兴趣。
对李太虚的实力，谢小玉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对李太虚的智慧，他不敢恭维。
“这怎么可能？”
李太虚倒也不客气。
“怎么了？”
李太虚手腕一晃，手中顿时多了一根竹竿，他拿着竹竿的样子，就像拎着一杆长枪：“咱们交交手。”
“它们该死！”
谢小玉连忙问道。
早有人抱着几口大缸过来，这是空间法器，容量远比外表看上去大得多，而且缸中还有特殊的法阵，可以保持龙血的活性。
当初，那片竹叶就让谢小玉领悟到很多东西，那时候他就感到奇怪，发出那片竹叶的人好像对他没什么敌意。
谢小玉完全能够猜到情报的来源。
“地上神国在你手里？不是还没完成吗？”
谢小玉越发感兴趣了。
谢小玉说这话半真半假，龙族子孙繁多，支系庞杂，有些血脉较远的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干脆窝在一个地方当土皇帝，对龙族上层的命令不理不睬，而龙族上层对这种偏远支脉也不在意，这就是所谓的先例。
李太虚笑了起来，笑得有点贼。
谢小玉总算明白了。
“他现在叫拉格西里。”
一想到这种可能，谢小玉的心头就一阵阵惊慌。
“太虚道尊？”
就在李太虚刺出这一枪的同时，他心口的位置突然破开一道缝隙。
“可惜我们这里人太少，实在处理不来。”
谢小玉的出手已经不是返璞归真那样简单，简简单单的一爪凝聚他对时间和空间的理解，他和对手相隔数丈，但是在出爪后就变成方寸之间，一出手就命中。
谢小玉哈哈大笑起来。
“这还多亏了你。”
对面也有一条黄金蛟龙怒声对骂。
单利老头说这番话完全没有负担，蛟龙并非一族，每一家可说都是一个独立的族群，为了各自的利益做出不同的选择这很正常。
李太虚看着谢小玉，脸上似笑非笑。
一条黄金巨龙说道，正是锗元修：“咱们还是继续找另外一群蛟龙，谁知道还有多少？”
此城名为黄金城，拥有它的人正是谢小玉。
李太虚擅长的东西里不包括幻术，甚至他一直都觉得幻术是女人玩的东西。
四周都是惊诧的声音，干活的人也都放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来，呆愣愣地往这边走。
锗元修嚷道。
“你好狠……”
李太虚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这万年的岁月是假的？这一万年来我会什么都不做吗？”
李太虚对谢小玉的事知道得不少。
李太虚脸上多了一丝落寞。
谢小玉不想再作争论，道：“每耽误一个时辰，龙血的活性就下降一成。”
谢小玉的神情变得凝重，道：“就是这些人在帮鬼族？”
“那帮家伙临阵脱逃就算了，居然还投向龙族，是可忍孰不可忍！”
随着白光一闪，所有人瞬间消失。
“不错、不错！你的气度比我当年可强多了。”
谢小玉感到奇怪，心想：难道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久之前才有人找过单利老头，想将它也拉过去，此刻谢小玉提起这件事，心里非常紧张，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放心。”
虽然拉格西里大祭司没有对他表现出恶意，但是谢小玉心里总是不怎么安稳，就像扎了一根刺似的。
“算了，不管它们了。”
“这些蛟龙难道不能聚集在一起吗？非要分得这么散。”
锗元修朝老道连声喝其他人也都满脸震惊。
另外一个老道也看着那些蛟龙尸体，两眼放光，脸上却充满无奈之色。
这不是打斗，而是两族之前的战争，他们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整个人族，为了胜利，可以不择手段。
李太虚招了招手。
单利老头也连忙说道，它的脑子不比中年人差，也明白了谢小玉的心思。
李素白了指前面的老道，满脸戏谑地说道。
李太虚不是乱出主意的人，他随手一点，一个方位顿时出现在谢小玉的脑子里。
中年人也被拉拢过，胆子又比单利老头大，居然从说客处探出一些消息。
锗元修也跟着点头。
这座法阵一升起，那十几条蛟龙顿时跌落海中，再也无法腾空。
谢小玉只感到眼前一变，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甚至不在原来的世界，四周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除了时间流逝，就只有眼前的李太虚。
李太虚这话说得不明不白，谢小玉却听懂了。
“三十年……”
李太虚笑了起来。
谢小玉总算明白了。
老道笑着说道：“贫道李太虚。”
谢小玉的表现算是最平静的，因为他看过的历史名人太多了，他看过神皇，也看过剑宗之祖；飞廉妖王也应该算，它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妖怪，更是合道大能；老龙王敖更不用说了，不但见过很多次，还被它击散过投影分身；除此之外，他在昆仑的时候，曾经回到过太古，见到了玄门之祖。
李太虚神色一正，现在要说正事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吧？风向已经变了。”
“我确实怀疑他是魔门中人。”
“天机门的人？”
李素白等着看好戏。
谢小玉随手取出一面阵盘，阵盘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烟，称为魂丝。
这次谢小玉和龙族起了纷争，最终重创龙族，他就感觉到妖族的运势一下子跌落谷底。
“分身无数……难不成他是三大魔祖之一的遍入天？”
李太虚花费了几千年遍游这个世界，为的就是寻找合适的地点——既要远离中土，又要土地够大，能够养活那么多人口。
然而，谢小玉那一爪看似简单，速度又不快，却瞬间越过重重爪影，直接插入那条蛟龙的胸口。
“应该高兴才对，如果全都集中在一起，咱们恐怕没实力一下子拿下它们。”
李太虚道。
不过它们随即又皱起眉头，单利老头小心地问道：“咱们现在算是正统龙族，岂不也要受龙族管辖？”
“不知主公唤我们过来有什么事？”
单利老头和中年人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顿时笑逐颜开，这显然说的就是它们。
李太虚又是一瞪眼，好半天才说道：“素白不是给过你一份海图吗？我为此花费几千年的时间，你以为我只为了一张图就下这么大的本钱？”
不过对于当年的真相，谢小玉听过就算，反正和他无关，他真正在意的是其他的事。
“这是什么？”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看上去也不是很快，却每击必中。
突然，谢小玉注意到李太虚手中的竹竿，瞳孔猛地收紧，沉默了片刻，这才问道：“那片竹叶是您所发？”
李太虚教训道：“现在才过去九年，大劫至少要持续数百年。这期间，人族可以繁衍几十代，眼前这一代就用不着指望了，他们的资质肯定不行，就算有压缩灵气的法门，加上修练神道对资质要求不高，他们也顶多修练到真君境界；但是，他们的下一代不会有这个问题。”
“真是好东西！大劫也不全都是坏事。”
“有我家师祖在，想知道你们在哪里还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谢小玉握着阵盘，手里掐着法诀，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睛，道：“这些家伙倒是很谨慎，全都把复活的关键藏在妖界。”
谢小玉浑身散发出金光，刺中他的竹竿贴着龙鳞滑了过去，就算偶尔刺破龙鳞，最后也被里面的那层玄武甲壳挡下来。
谢小玉将话题拉了回来。
谢小玉越发有了推托的理由。
谢小玉摇了摇头，他不会轻易做出承诺，特别是这样危险的承诺。
两人都已经修练出本能反应，所以出手方式差不多，不过每个人的风格不同，表现也不同。
谢小玉满脸堆笑，说道：“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从今以后，龙族中多了两个支系，一支是黄睛刺脊龙，一支是独角紫飞龙。”
看来，中州恐怕只是一扇门。
谢小玉问道。
“你跟我来。”
谢小玉忿忿地说道。
这座法阵由无数大大小小的圆环组成，每一个圆环里都有一个繁复的梵文，这是曼荼罗。
“别说废话了！加把劲，把它们全都杀掉！”
“没问题。”
“李……李太虚？”
那个中年人正是当初看到皇榜并且为之动心那条小龙的父亲，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龙族势大之时，别的蛟龙都溜了，它们反而留下来。
“功德和气运，只有以大劫主角的身分将无量功德和气运注入其中，才能创造出真正的地上神国。”
“过河拆桥？你为什么不说自己投靠龙族的事？”
谢小玉这么积极地猎杀蛟龙，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蛟龙的尸体，这些蛟龙不是天妖就是大妖，身上任何一个部位都是宝。
谢小玉问道，他想问的是后来怎么成了仇敌？
此刻，单利老头和一个中年人站在谢小玉面前。
谢小玉不太明白。
“他是您老的师祖？”
谢小玉微微一愣，然后若有所思起来。
谢小玉的脸色倏地变得煞白，此刻才明白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谢小玉非常机灵，立刻猜到这种可能。
锗元修连忙朝着前面那个衣服洗得发白的老道稽首一礼，问道：“不知您老是……”
“很熟？”
李太虚沉默半晌，然后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他一开始并不是仇敌，他要对付的是佛、道两门……”
“是关押俘虏的牢房，关押着佛、道两门数十万人。”
“这恐怕不容易，它们凭什么听我的？”
谢小玉故意装出愤怒的样子，握紧了拳头，浑身散发着杀气。
下令的正是谢小玉。
谢小玉硬着头皮说道。
一声龙吟，十几条百余丈长的蛟龙从海里窜出来，它们慌不择路，四处奔逃。
“杀光他们，别留下一个祸害。”
众人大吃一惊。
谢小玉顿时明白了，这其实和曼荼罗是同样的道理，差别只是规模罢了。
李太虚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痛恨之色，道：“我不是要你去救人，而是要你去杀人。”
“空蝉是魔门，赤屠也是，但是九曜道尊……”
“地上神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不过谢小玉有意将这变成一条规矩，将来就可以有例可循。
谢小玉喜道。
“差不多。”
其实李太虚用不着说这话，谢小玉相信太虚门的人不会贪图这些，不过李太虚性情如此，任何事都喜欢摊开来当面说清楚。
不只是这名老者，其他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有的在炼制龙血，有的在炮制龙角、龙鳞之类的东西。
谢小玉有些不明白了。
谢小玉没兴趣找打，连忙后退一步，说道：“您在万年之前就已经是天下无敌的尊者，好意思和我打架？”
“莫空！你这卑鄙小人，居然过河拆桥！”
李太虚说的是实话，谢小玉不管怎么说都是道门正宗，从小被收入山门中修练，受到道门的熏陶，身上自然有一股道气；李太虚出身行伍，后来又常年走江湖，身上只有一股匪气或兵痞之气。
谢小玉知道单利老头胆小，摆了摆手，随即解释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龙族的体系很乱，并不全都听命于龙族，此事有先例。”
“按照现在的速度，你那支船队还要三十年才能到我们那里，这么长的日子，足够我们将这些材料炼成灵丹和法宝，到时候正好用上。”
谢小玉喃喃自语道。
李太虚将竹竿的一端指着谢小玉，这是武者的礼法，这位道门第一高手念念不忘自己的武者身分。
李太虚正打算带谢小玉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说道：“你对空蝉的怀疑一点都没错，那家伙不但是魔，还是妖，他转世之后就是一只六翅金蝉。这家伙亦佛亦魔，亦妖亦人，恐怕连他都已经不明白自己是什么了。”
“它们确实该死！”
李太虚在乎的是交手，而不是胜负。
山腹内已经被掏空，一大群人躲在里面，到处是瓶瓶罐罐，还搭着很多晾晒衣服的架子，不过架子上挂的不是衣服，而是皮革，又以龙皮最多。
“为什么以前不说？”
李太虚手中的竹竿不停变换方位，格挡的同时也在反击，攻击的同时也在防御，手中的一根竹竿既是长枪也是盾牌。
谢小玉的瞳孔一阵紧缩，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
李太摇了摇头。
“谁说在中州？”
中年人道。
谢小玉这样做，目的只有一个——进一步分化龙族。
现在谢小玉已经是天妖，按照妖族的规矩，他有资格拥有一块领地。
谢小玉做事一向会留一手，当初和蛟龙一族合作的时候，他把那些蛟龙安置在海底秘洞中，秘洞的底下是一座磁山，那些蛟龙在里面待了一个多月，身上早已经沾染上玄磁之力；后来逃跑的时候，他逆转法阵，让这种玄磁之力变得非常特殊，那些蛟龙经过的地方会留下一丝痕迹。
李太虚淡淡地说道。
谢小玉问道。
李太虚使着一根竹竿，完全施展开来，棍法不像棍法，枪法不像枪法，似乎很混乱，像是乱打，看上去很疯狂也很普通。
“见过太虚道尊。”
这次开口的是麻子，他所化的黄金蛟龙比其他人纤细，但是鳞片尖锐，边缘布满细齿，很有几分魔龙的感觉。
谢小玉还没来得及表示惊讶，李太虚已经开口了：“你很了不起，我拥有你这样的实力整整花了三百年的时间，而你只用了二十年。”
谢小玉连忙问道。
谢小玉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走的是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谢小玉却不是这样，《奇技妙法百篇》这部奇书里包含了对生命本源的描述，只不过留下这部书的人似乎力有未逮，没能够真正实现，他却做到了，加上他对妖文有着与众不同的研究，对“道”的认知也与众不同，这两个条件凑在一起，让他能够人为操纵这种共鸣。
谢小玉下手的目标都是龙珠，同时将这些蛟龙的脑子震烂，摧毁它们的神魂。
谢小玉奇怪地看着李太虚。
谢小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并没有看过地上神国的全貌，只是管中窥豹。
对付这招，本能反应没用，天机盘的预测能力也没用，闪开同样没用，只有两种办法可行——一种是和对方一样幻化万千，另外一种就是硬扛。
谢小玉闻言一愣，想到了业力海，那玩意儿也需要功德和气运，也可以聚集和传递愿力。
谢小玉一边自言自语道，一边检查着蛟龙的尸体。
李太虚点了点头。
谢小玉想了想，又看了看四周，有些含糊地说道：“这是第三十八处，大概还有二十多处。”
“我之前在极北冰原的时候碰到空蝉。”
“是空蝉自己说的？”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空间波动，两个老道走了出来。
李太虚叹息一声：“其实檀天已经将这东西完成大半，只剩下最后一个步骤。”
走在后面的老道连连摆手。
“地上神国已经完成了？”
所说的风向，其实是大劫的走势。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李太虚大概解释了一下那边的情况。
突然，谢小玉想起一个问题，问道：“龙树不是飞升了吗？”
“他没必要作假。”
谢小玉没有说话，他打得很认真，不是防御和反击，更多的是揣摩李太虚的枪法。
“快点过来，帮忙取血！”
四周是一片山岭，这里是天宝州深处。
谢小玉也是一样，每当竹竿刺过来，他的爪子不是已经挡在前面，就是身体突然消失了，而他的反击也会在同时出现。
这十几条蛟龙有九条是天妖，其他都是大妖，修练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死了，它们肯定留有重生之法。
突然，四面八方金光乱闪，一条条身躯庞大的金色蛟龙凭空出现，隐约间形成一个包围圈，与此同时，一座巨大的法阵从海中浮现而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小玉才停了下来。
两人出手都没有丝毫火气，全都平淡而直接。
谢小玉皱了皱眉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脸上很快就露出惊容。
李太虚一瞪眼，指了指他自己，道：“别看我穿着道袍，我从来都不是道门中人。神道大劫的时候，我和你差不多，佛道魔旁都有涉猎，专注的又是武技。”
“我不能对‘人’下手，这是当年我立下的誓言。”
一开始，人族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灭亡；但是鬼族脱离，而且控制轮回通道，三族的运势就变得越来越弱；等到妖、魔两族连手，和鬼族大打出手，大劫的走势已经彻底变了，鬼族的运势好像一下子强盛许多，却有种回光返照的感觉，妖族运势急剧衰弱，魔族不升不降，人族则渐渐变强。
李太虚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就算我不怕异族的探子，我也不可能让中土那么多人躲进去，想进入地上神国，首先必须修练神道。”
每个人都有直觉，算不得什么特殊的法门，但是武者的直觉绝对比常人敏锐得多，在万年之前，就是直觉无数次救了李太虚的性命，当他成为道君的时候，这种直觉也化为一种“道”李太虚手中的竹竿微微一晃，瞬间递了出去，这一枪很突兀，根本没有起手，也没有过程。
“不只是人少，我们这里还缺炼丹宗师和炼器宗师，好材料有的是，偏偏没办法炼制成灵丹和法宝。”
“对，不能浪费东西。”
谢小玉非常小心地问道。
“别动手，是自己人！”
“你不是看过吗？”
“很正常，飞升之前留一个分身就行。”
李太虚突然说起另外一件事。
谢小玉顿时大喜，他正感到茫然，接下来的路不好走，佛、道两门的典籍都没有这方面的东西，毕竟按照他的境界应该飞升仙界了。
谢小玉问道。
这一爪不带丝毫火气，仿佛信手拈来，却让人无法阻挡，等到爪子拽回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一颗血淋淋的珠子。
“有趣！有趣！”
谢小玉在天宝州布置了无数秘密藏身处，因为这里是他发迹的地方，是他的幸运之地，也是他信赖的地方，甚至连这里的瘴毒之气也让他感觉很不错。
“现在鬼族南侵，魔门占据婆娑大陆，并不受影响，影响最大的是妖族，接下来肯定会征战不休。”
李太虚随口说道：“他不仅是龙树，也不仅是空蝉，很多佛门宗师其实都是他的分身，不过他最惊人的分身还不是这些。”
“您知道这场大劫的真相？”
意识空间不算什么，谢小玉也能制造出来，那些幻境全都是意识空间，但是由虚转实，化假为真，直接用意识创造出一个真实空间他就办不到，更令他震惊的是，这个空间能自己维持，并不需要李太虚一直支撑着。
李太虚并没有生气，反而对谢小玉赞赏有加：“是你先想出抽取魂魄再滴血重生的办法，只带这两样东西容易得多。”
“我……也已经听说了。”
李太虚哈哈大笑起来：“放心，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现在佛门已灭，魔门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独占婆娑大陆，不过佛门那些东西还是有点用。”
李太虚倏地又振作起精神，挥了挥手，道：“咱们出去吧，不然你的人肯定会以为我在荼毒你。”
一位老者在百忙中抬起头来问道，他正撩起袖管将一条蛟龙抽筋扒皮。
随着一声龙吟，谢小玉瞬间化为龙形，随即就隐没无踪。
实力不一样，看问题的眼光也不一样，当初谢小玉觉得这种办法很不错，现在却看不上眼。
“这好办，我来处理。”
突然，李太虚又是一阵叹息：“说起来也怪，我、九曜、空蝉、赤屠四个人都不能算是道门中人。”
黄金城不小，居民却不多，原本谢小玉的手下还有龅牙、苍耳、黄头及美女蛇、幻蝶两族；但是之前他为了对付龙族，将它们强行晋升天妖，所以它们也都有了各自的领地。
李太虚说道。
“想找它们还不容易。”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你的境界还没突破，蛟龙之躯也不完美，当然不是我的对手，但是现在你已经有了和我一较长短的实力。”
一条蛟龙大声喝骂。
谢小玉喜出望外。
“借刀杀人，同时削弱两边的实力，人族趁机休养生息。”
谢小玉也怀疑李太虚能不能对付得了拉格西里大祭司，毕竟那位是三位魔祖之一——遍入天的化身，既然九曜道尊也仍旧在人间，那就安全多了。
“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们，除了你们之外，其他蛟龙全都投靠龙族了。”
谢小玉感到奇怪。
这些蛟龙分成两群，一群就是黄金蛟龙，它们是由人变成，为了不暴露身分，它们甚至不和别的妖说话，整天除了修练还是修练；另外一群只有十几条蛟龙，为首的正是单利老头。
十几条蛟龙的尸体全都被搬出来，一个老道用禁法将之定在半空中，血液从这些蛟龙的体内源源不断流淌出来。
虽然李太虚看不见谢小玉，不过他能感觉到谢小玉的存在，那是他的直觉。
“收获如何？”
天空中一条身材纤细的黄金蛟龙大声喝道。
“用了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比之前快了一些。”
“后来呢？”
“你不愿意说？我自己找答案。”
谢小玉放出神念朝四面八方扫了一下，立刻惊诧地说道：“这是您凭意识制造的空间？”
看到谢小玉动手，围拢在四周的黄金蛟龙也冲上去，并不讲究什么单打独斗，总是几个打一个。
“我知道魔门的打算。”
“师祖？”
其他人也不比锗元修好多少。
“不用担心，他的目的……或说魔门的目的和我们没什么冲突。”
“有点意思。”
和其他人一样，谢小玉的领地也是又细又长，黄金城就建造在领地的一端，如同一根绣花针的针鼻，和新北望城、新临海城、泥淖城、赤炎城、玄冰城相隔不远。
李太虚微微一笑，手里立刻多了一张图，和当初李素白给谢小玉的图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图上有一个红色的小点。
李太虚笑了起来：“当初你说他是魔门的探子真是铿锵有力，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呢！”
那条蛟龙感到不妙，猛的一转身，双爪交叉，无数爪影将身体团团护住。
“九曜道尊也仍旧在人间？”
谢小玉又一口答应，他不认为李太虚会占他们的便宜，更不认为李太虚会翻脸不认账。
无论佛门、道门、魔门，还是妖、鬼、魔神，走的路都是同一条，一开始接触的是“法”修练后开始接触“道”日积月累，身体受到道的“侵蚀”开始变异，也就是和“道”产生共鸣，地仙、天仙、金仙的区别，就是共鸣的层次不同。
李太虚用异常冰冷的语气说道。
锗元修一时没有站稳，连退了两步才站定，呆愣愣地看着那个老道。
如果第一次见识这招，谢小玉肯定会吃亏，好在他以前见识过，那片竹叶的攻击方式和这一样。
“什么步骤？”
“他……他真的是……”
另外一个老道眉开眼笑，甚至用手指蘸了一点龙血舔了起来。
空间类的秘法有很多，可惜大多只是散碎的运用，只有曼荼罗是一个体系，分支无数，脉络分明，所以谢小玉在这方面花了不少心思。
“不会有假吧？”
“那些家伙确实该杀，但想找到它们可不容易，它们对龙族并不信任，平时都是各自躲藏，龙族需要它们帮忙的话，需要透过别人带话给它们。”
李太虚语气很肯定地说道：“他们想回来，因为挖通外域的缘故，魔门损失很大，只得将大批魔神补充进来，结果尾大不掉，所以这一次魔门连手妖族和鬼族就是为了打回来，驱逐佛门，重新占据婆娑大陆。”
谢小玉并不停留，又是一闪，瞬间出现在另一条蛟龙身后，仍旧像刚才一样，简简单单一爪抓出。
山洞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谢小玉瞬间化作龙形，其他人也纷纷放出飞剑和法宝。
“没错。”
李太虚看着谢小玉，等着看他的反应。
“他和你们不是死敌吗？”
“说起来，你和他还很熟。”
谢小玉问道，在他看来，能够看透真伪的恐怕就只有天机门那对师徒，却没想到李太虚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
单利老头一脸惶恐。
李太虚点了点头，道：“没错，檀天早就发现魔门的存在，当年他率领大军灭掉佛、道两门无数门派，原本是因为他发现各派中都有异族的探子……可惜，他采用的手段太激烈，激烈到让佛、道两门都难以容忍。”
此刻，谢小玉的手下就只有青玉、娇娇，和一些年纪比较小、还没能力晋升天妖的美女蛇与幻蝶，以及那几条蜃龙。
“我确实看过神皇和剑宗之祖的那一战，地上神国好像就是一座传送阵……或者说是一扇大门。”
李太虚哈哈大笑。
谢小玉张大嘴巴，他从来没想过神道大劫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那是一连串岛屿，每一座都和天宝州差不多，可惜灵气比不上中土、婆娑大陆和天宝州，不过有你的灵气压缩法，这已经算不上是问题了。”
“原来地上神国不只涉及空间，还涉及时间，怪不得大家都猜测它在中州，却从来没人发现它存在的痕迹。”
谢小玉感觉到单利老头的异常，不过并没在意，它没走就好。
谢小玉的神情冷了下来，道：“早知道这样，中土那么多人就不必死了。”
谢小玉不相信，一群当年被空蝉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家伙实在不太可信。
谢小玉一口答应下来。
谢小玉走上前来，也稽首为礼。
谢小玉叹了口气。
李太虚赞了一句，竹竿的末端已经挡在那里。
李太虚却误会了，不以为然地说道：“后来我修练的是神道，檀天将一切都托付给我，包括他的大军和他几个最信任的大将，还包括地上神国。从那时候起，我就转走神道之路了。”
“我会的。”
李太虚点了点头。
“您不会是特意来告诉我这些的吧？”
一条黄金蛟龙抱怨道，这是苏明成，他化成的黄金蛟龙和别人不同，身体粗、四肢粗，身上所有的龙鳞都隐约显露出符文。
谢小玉隐约有这样的猜测。
李太虚说到这个名字，神情有些怪异。
“神道大劫结束的时候，地上神国就已经完成了。”
谢小玉身影闪烁，每一次都是瞬间出现，然后瞬间消失，加上隐身，绝对没人知道他要去哪里。比起当年李素白带着他逃离婆娑大陆，他这一手高明许多，早已经胜过李素白。
谢小玉没有前者那种能力，所以选择的是后者。
“没错，你说得很对。”
用不着解释，谢小玉也明白，这肯定是地上神国真正的所在地。
李太虚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是，天机门也不能算尽一切，毕竟那家伙是遍入天的分身，能够看透他身分的只有一个人——檀天。”
“可惜滴血重生后，资质会下降很多。”
李太虚说着当年的往事：“所以与其说他是道门，不如说他是巫门。”
所有人迅速围绕成一圈，谢小玉在中间，他双手一划，四周顿时亮起一座巨大的法阵。
谢小玉不敢堂而皇之接受这样的赞扬，连忙道：“对于修士来说，在意的从来不是走得有多快，而是走得有多远。”
此刻，谢小玉所用的曼荼罗和掌上佛国有几分相似。
李太虚有些神情恍惚起来，显然是回忆过去的往事。
谢小玉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本他也这样想，以为自己要吃点苦头。
“你刚才说过檀天早就知道空蝉是魔门中人。”
天宝州东北面有一座城，这座城在海里，不过离海滩很近，退潮的时候不过百丈，涨潮的时候也只有三百五十丈远。
那是龙珠，是每一条龙的精华所在。
谢小玉并不感到惊讶，李太虚都出现了，空蝉仍旧逗留在人间很正常，他头痛的是空蝉可能会来找他麻烦。
“好一副蛟龙之躯！”
对于谢小玉的责问，李太虚并不在意，如果连这点血性都没有，有什么资格被选定为应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