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弘曦被立储,弘历起杀心
弘历赈灾回来,已经是数月之后的事了。
赈灾之事得到完善的解决,皇帝对他很满意,就连乌拉那拉氏,也暗中联络了不少大臣,对弘历极尽夸奖,一时间他风头无两。
弘历进宫谢恩的时候,云妃也带着富察氏来了。
云妃:“四阿哥来的正好呢,我这侄女前些日子进宫谢恩,也不知怎的。
竟在本宫宫里晕过去了,今日四阿哥进宫,正好一会一起回王府呢。”
弘历:“多谢云娘娘照料了。”
富察福晋怀里抱着弘历的嫡子,近来养的也不错,看起来中气十足的样子。
皇帝开口道:“朕也好些日子没见永璜了,抱过来,朕也抱一下。”
弘历连忙将孩子递过去。
皇帝抱到孙子,脸上才显出一些柔情和慈爱。
弘历在一旁看着皇帝和永璜慈爱和谐的样子,心里也十分高兴。
皇帝抱了一会,永璜咿咿呀呀地朝着桌子伸手,皇帝索性抱着他靠近了书案,看看他想要什么。
不曾想他竟拿起了毛笔,屋内几人都笑了。
永璜拿着毛笔在空中挥舞着。
皇帝:“这孩子倒是自己去拿笔,说不定日后会在文治上颇有见地。”
富察氏:“儿臣听闻民间有抓阄的习俗,孩子小时候抓到什么,日后就会做什么。
他今日拿到了毛笔,儿臣也望着他以后能在学业上博学强识呢。”
谁知话音刚落,永璜手里的毛笔被直直朝着皇帝甩过去。
饱蘸墨水的笔直接将墨水甩出,有一大堆墨水甩到了皇帝脸上,甚至还有些甩进了皇帝嘴里。
弘历连忙将永璜手里的毛笔劈手夺下,将孩子塞进富察氏手里。
苏培盛已经拿了手帕去擦皇帝脸上的墨汁。
弘历:“请皇阿玛恕罪,永璜他小,不知轻重。”
身旁的永璜被弘历这么一套动作早吓哭了,在富察氏怀里不住地哭。
弘历回身瞪了一眼富察氏,富察氏只能连忙安抚孩子。
皇帝擦了擦身上的墨水开口:“没事,小孩子家,没什么。
赈灾的事情已经回过朕了,先带着孩子回去吧。”
弘历:“那儿臣先告退了,请皇阿玛恕罪。”
皇帝:“出去吧。”
刚出了养心殿,在回去的马车上,弘历的脸色十分不好。
察觉到他的低气压,怀里的永璜也是哭闹不止。
富察氏只能小心哄着孩子。
将刚才这一幕尽收眼底的云妃叹了口气,服侍皇帝更衣之后就先回去了。
接下来不过数日时间,朝中又开始提起议储之事。
有人说弘曦人品贵重,堪当大任。
也有人说弘历历练有成,最适合立储。
若是真细细看来,十之六七都是站弘历的,剩下站弘曦的,也不过都是和弘历的羽翼不太对付的大臣。
弘历对目前的实力分布很满意,自己现在风头正盛,加上乌拉那拉氏的活动,早觉得皇位是囊中之物了。
皇帝近来也在为此事烦心。
养心殿里甄嬛正在伴驾。
甄嬛:“皇上好像近来心情不佳。”
皇帝:“前朝又提立储之事,不过是为此事烦心罢了。”
甄嬛:“臣妾也听说了,弘历历练有成,得臣子们看重,也算是意料之内。”
皇帝:“你怎么也说弘历,不说说咱们的弘曕?”
甄嬛:“皇上快别提弘曕了,这些日子还没启蒙,书也念得不好,资质平庸,实在是不堪当大任。”
皇帝探究地看着甄嬛,甄嬛一脸坦然。
皇帝:“那你觉得,若论国本,应该是谁?”
甄嬛:“说起来,皇上春秋鼎盛,还不到论国本的时候。”
皇帝:“这话说的人也不少。”
甄嬛:“臣妾到底是后宫女流,哪里懂什么朝政,只知道弘曦是臣妾看着长大的。
所以自然亲近一些,不过前朝的臣子们都喜欢弘历,大概也是臣妾偏心了吧。”
皇帝:“这都是人之常情,朕又如何不偏心?弘曦出生时,都说是上天赐福于我大清。
小时候他在朕的膝上撒娇,后来又在学业上颇有心得,真要说起这几个孩子。
朕最疼的,还是弘曦。”
甄嬛:“皇上心里都有主意了,还烦心什么?”
皇帝:“可是弘历这些年做事都很有分寸,在诸多大事的处理上,已经具备一个合格帝王该具备的能力。”
甄嬛:“这倒叫臣妾不知该怎么说了,能者劳力,智者劳心。
皇上为了大清劳心劳力,臣妾就给皇上弹一曲好了。”
皇帝也笑了:“你是最会宽慰朕的。”
甄嬛走了之后,皇帝传了几位重臣,来商讨立储之事。
以张廷玉为首的弘历派自然是极言他的好处,细数他这些年在前朝做出的成绩。
皇帝听完之后,仔细想了一番。
如今朝中大半人都支持弘历,他又十分能干上进,皇位究竟不是温情就能决定的。
若是以江山万代论,还是弘历最合适。
想到这,皇帝点头说知道了,让他们回去。
待屋内的臣子都走了之后,皇帝想了想开口。
皇帝:“苏培盛,过来研墨。”
皇帝提笔就要开始拟旨,小厦子忽然进来了。
小厦子:“皇上,曲大人又回来了,说是有话要说。”
皇帝放下毛笔,让他进来。
曲晋乔进门之后直接跪在地上:“微臣和陛下请辞,想要辞官归乡,请陛下准许。”
皇帝:“爱卿为何忽然请辞,你年岁还不到告老还乡,精力充沛,正是立业的时候,怎么忽然辞官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曲晋乔:“并未有什么难处,只是微臣也不是心血来潮,请辞是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请陛下成全。”
皇帝:“深思熟虑?说来听听。”
曲晋乔:“请皇上先恕微臣大不敬之罪。”
皇帝:“朕不怪你,你说。”
曲晋乔:“臣听说前些日子,四阿哥的嫡子年幼无知,将墨水弄在了陛下身上。”
皇帝:“稚子年幼,哪里知道轻重。这和你辞官有什么关系?”
曲晋乔:“陛下也知稚子年幼,自然不懂礼数。
可是微臣却听说,事后四阿哥为了此事,罚福晋跪了一日,指责她没有教好孩子,冲撞了皇上。
又断了世子半日水米,让他长教训。对待妻子尚且如此无情,又和谈能仁心对待天下百姓。”
皇帝:“苏培盛,真有此事吗?”
苏培盛:“回皇上,确有此事。”
曲晋乔接着开口:“当年晋国立储,智瑶强干,却无仁心。智宵仁慈,却不如智瑶强干。晋国公无视智果的劝谏。
强立智瑶为储,最终导致三家分晋。
唯有智果早早抽身,改立辅氏,才得以善终。
微臣不似张廷玉大人巧言善辩,能说出许多好处。
微臣只觉得四阿哥没有仁心,不宜立为储君,今日辞官,也是想效仿智果,保全自己的体面。”
三家分晋这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皇帝已经明白这是他拐着弯劝自己不要立弘历为储君。
皇帝:“爱卿这些年于政事上兢兢业业,朕自然不会轻易许你辞去,先回去吧,朕再想想。”
曲晋乔:“微臣告退。”
皇帝一个人坐在椅子开始咂摸刚才的话。
苏培盛给皇帝上了碗茶,皇帝端茶的时候,看到了之前卖蛇人的供词。
皇帝:“苏培盛,你也觉得,弘历没有仁心吗?”
苏培盛:“这奴才也可不敢说,不过奴才觉得,皇上自然会总千秋万代着想的。
毕竟大清的江山,还是要代代传承的。”
皇帝:“三家分晋朕的江山自然是要代代相传,要给最有仁心的人。
过来研磨吧。”
第二日,皇帝昭告天下,立皇六子弘曦为太子。
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明兰正在永寿宫和甄嬛说话。
苏培盛向来和永寿宫走得近,昨日曲晋乔的一番话,自然全数进了甄嬛的耳朵。
甄嬛也乐得和明兰卖这个好,和她仔仔细细说完了这事。
明兰:“到底还是妹妹消息灵通,承妹妹的情了。”
明兰把这事说给弘曦的时候,弘曦开口:“这个曲大人,为何要帮儿臣?”
明兰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这个曲晋乔到底是谁。
门口传来一声明朗的声音:“盛小六,你现在什么都瞒着我是吗?”
明兰出门才瞧见是云妃来了:“姐姐怎么来了?”
云妃不理她,径直过去坐下:“我娘家嫂嫂的父亲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连我一杯茶也没有吗?”
白绣立马把茶端上来。
明兰:“娘家嫂嫂的父亲,是曲大人?”
云妃:“自然是他。”
明兰:“竟是姐姐?姐姐怎么肯帮我?”
云妃:“帮你?我还想问你呢,弘曦是在延禧宫生下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你既然要为他筹谋,为何不和我开口?”
明兰:“并不是瞒着姐姐,只是弘历的福晋,说到底和姐姐是一家人。
我也是怕姐姐夹在中间难做,这才”
云妃:“唉,这话说的倒是不错。说起来,要不是我亲眼看到自己侄女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也不会下定决心,拉弘曦一把。”
明兰:“这话怎么说?”
云妃:“我今日来,就是想和你,和弘曦讨个好。
历来争储失败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弘历心狠手辣,乌拉那拉氏也屡屡挑衅,自然死不足惜。
只是我那个侄女,实在是命苦,所以富察家卖这个好,不过就是为了”
明兰:“我明白姐姐的意思了,我会和弘曦说的,他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自然明白姐姐家为富察福晋苦心谋划的心意。”
云妃:“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弘曦听完此事之后,开口:“额娘的意思儿子明白,富察大人拳拳爱女之心,儿子自然会成全。”
明兰:“说起来,谁能想到,当时弘历自作主张给自己求来的婚事,成了最后压垮自己的关键。”
弘曦:“四哥对富察嫂嫂其实向来敬重,只是上次墨水一事,才让他们看清四哥心里真正的图谋。
若是真有了四哥的来日,富察家没了用处,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富察大人见微知着,高瞻远瞩,和辅果的智慧也不差什么了。”
明兰点头:“想必二哥哥知道了此事,也会为你高兴的。”
弘曦:“舅舅也在宗人府关了快一年了,皇阿玛疑心已经消散不少。
儿臣会寻个合适的机会,进言皇阿玛把舅舅放出来的。”
弘历的王府内。
宜修和弘历正在说话。
宜修:“这些年的筹谋算是白费了,便宜了她盛姝兰。”
弘历:“额娘不必灰心,并非全无转机。”
宜修冷笑:“说起来,这事本来板上钉钉,还不是你那个福晋,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横插一手,白白便宜了竖子。”
弘历:“额娘动怒,儿子不敢回嘴,不过也请额娘听儿子一言。”
宜修:“什么?”
弘历:“昔年朱元璋征战天下,对长子朱标十分倚重,朱标的太子之位,可是满朝文武,宗室贵胄都毫不怀疑的。
可是最后皇位到底还是没有落在这位朱太子身上,这是为何?”
宜修:“朱标早逝,长安巡查之后一病不起,没有活到他继位的那一天。”
弘历一笑:“是啊,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但凡是生了病,便会有个病急病缓,这病若是来势汹汹,顷刻之间要了人命,那也是有的。”
宜修冷笑:“我从前不是没有对他下过手,盛姝兰此人十分机警。六阿哥身边常年跟着一只灵兽,能发现百毒,还能斗过毒蛇。
你如何能不露痕迹地了结了他?”
弘历:“儿子从没想过要不留痕迹地做好此事,儿子不求过程毫无破绽,只求结果顺心随意。”
宜修一瞬间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要弘曦死了。
那么弘历就是唯一的选择,无论他有无污点,皇帝也只能选择他。
宜修:“你别忘了,还有个年幼的七阿哥。”
弘历:“他和六弟朝夕相处,若是有个什么意外,自然是一损俱损。”
宜修看向弘历:“你打算怎么做?”
弘历:“并不是儿臣做的,这是儿臣的福晋富察氏做的,她既害儿子失去了储君之位,也该由她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