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番外二 我是谁
城外的一处庄子。
一个总角小童爬上院墙,看向大槐树下躺着一个用书敷面的年轻公子,小童用石子去砸他,那公子仿佛感受到了,拿开脸上的书本,四处寻找后看到了小童。
小童问:你是谁?
公子:我是谁?我是…谁?你叫什么?
小童:我叫大妮!我娘说,公子是贵人,不让我打搅…
大妮…大妮…
“廖婶婶说,不,不,不让我打搅贵,贵人。”
啊!我记起来了,我叫李浙,是相府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和大哥一起看书,小妹却不喜和我玩,说我笨,什么都学不会。
大哥对我爱护有加,在读书上也极其严苛,比夫子还狠,大哥外放后,经常来信,没别的就是督促我好好念书,榜上有名光宗耀祖。
我心里有时想,有你耀祖就好了,我没有大哥聪明,书上晦涩难懂的文字我都要背好多遍,母亲亦如哥哥般严厉,我的院子里连只母蚊虫都没有。
记得有一日,我没有写好策论,被夫子训了话,同学们都笑话我,第一名也会让夫子训!我颓唐沮丧,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回府的路上,我执拗了一回,换了条新路,小厮劝我不动便跟着一起走。
原来这条路不是新路,是情路。
路过醉仙阁,年顺看到了我,恭敬的将我请了进去,倒了一杯酒,我从不饮酒,但正烦躁中,猛的一口灌下,一杯~酒就晕了。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游走,浑身燥热难耐,模糊间喊值夜小厮倒茶来,不一刻,一声娇滴滴地声音道:“公子,喝茶。”
我猛然惊醒,坐起环顾四周,屋内摆设简陋,一张大床占了半个屋子,在我呆楞之时,一双白嫩的染着粉色豆蔻的柔荑捧着一个茶碗递至我面前,“公子,茶!”
红色肚兜上颤巍巍的两对山峰先入到了眼里,我吓的抓紧衣物跳下了床,那个女子,头发散乱,内衣半敞,肚兜快掉不掉的耷拉着,捧着茶碗跪坐在床上,正皱眉娇憨地叫我,是叫我吧,“公子~茶还喝不喝啦~”
我吓得不轻,慌忙择路而逃,出门撞上了一个女子,女子哎呦一声,跌坐在地,现在女人对我来说,太可怕了,我赶紧拱手“对不住!对不住!”也没抬眼看,赶紧跑回了府。
小厮知我没有回府必须替我隐瞒,否则他也没好果子吃。这一夜就狼狈的过去了。
呵呵呵呵……
我也是个二十来岁的精壮小伙,自那一夜看见慧娘,我的梦中时常会出现她,直到某日,我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醉仙居,年顺看见我,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之后,我去了几次慧娘处,巧的很,每次都碰上大妮。
对,她叫大妮!我曾向慧娘打听过她,慧娘一脸不高兴,说一个傻子也值得公子惦记。
许是廖寡妇听慧娘说我提到过大妮,便觉得我对大妮有意,只要我来,便唤来大妮给她缝补衣裳。
我在里间默默看她,她在外间默默缝补,她长得不如慧娘娇媚,也没有妹妹标致,但她安静地让我沉迷。
我有次出门前问她,你为何不说话,她胆怯不敢抬头,结结巴巴地说:“廖婶婶说,不,不,不让我打搅贵,贵人。”
晚上在慧娘处颠鸾倒凤,我在课堂上就有些支撑不住,总有困意,课业也有所落后,那时候夫子再骂我,我也不难过,心思早就飘到了慧娘那里,哦不,是大妮那里。
几个月的光景,我们就是默默坐着。
廖寡妇都着急了,有时跟我说,大妮是个好姑娘,和她们不同,希望能善待她。我何尝不知呢,碍于身份,我只告知她我姓木,她有时会给我绣些汗衫、丝帕。
大妮虽然不聪慧却克尽妇道,从不逾矩,她给我绣的衣物,都是放在桌上或者让廖寡妇转交。
谁知,年顺知道了此事,嗤笑我太墨迹,一把春药就把我和大妮喝倒了。事后,大妮没有大吵大闹,只说怕爹爹气恼,不敢告知爹爹,盼我早日上门提亲,我自然一口答应。
她说她喜欢翠色,如有孕,就用翠色绣一幅山水送给孩子当礼物,希望她的孩子像我一样聪敏,生活优渥,不再受苦。
我在大妮这里,得到了所要的尊重,只有她觉得我最好最聪明。
我和父亲提起此事,父亲罚我跪祠堂,我以死相逼,父亲终于松口,只要我高中就允我纳了大妮!
我高兴地告知大妮此事,她不喜不悲,说要给爹爹和他的门房朋友赶制几双鞋袜,年管家的屋子要拆,一些朋友辞了工,爹爹要送他们当礼物。我的大妮从不在乎我是贫是富。
谁知,一日的工夫,天人永隔。
次日,我听小厮说城外义庄怪事,说是大妮尸首不见了,只留一方翠色丝帕。我顿时崩溃,她有孕了!
想是大妮把绣了一半的丝帕与给她爹爹的那些鞋袜放在一起,被他爹爹拿走后她便想去拿回,寻常丝帕丢就丢了,但她对这个孩子极为重视,想是要给我个惊喜,她爹爹怕她被人欺负从不让她跟近那宅子,她只知道个大概方位,待她找到帕子想出来已然来不及了!
我强压住悲愤,质问父亲,是否他干的,父亲举手发誓,真是意外!自此心结难愈病了几日,为了不再想她,我努力读书,白天夜晚地读,次年即是春闱,我定要考上状元!离开这个家!
“我是…我是李浙!是新科状元!我马上就要娶媳妇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门外忽闯进来三四个人,对我说,公子,喝药喝药!他们缚住我,给我灌了药水,恍惚间,大妮说,我就不打搅公子了。
次日,小童又来了。
“李浙!李浙!”
“李浙是谁?”
“是你呀!”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