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名焦尸
同一日夜里，阮家村突起一片火光，村中众人，大喊救火救人！
还好着火的房屋四邻不靠，乃是村中孤寡户阮大的房子。
火灭后，村中主事第一个跑进去找寻阮大之时，竟在原先无人居住的西屋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此时，另有人在南边的屋中发现了阮大的尸身！
村中主事赶紧派人将此事加急报送皇城司。
按说皇城之外的辖地乃归戍卫营节制，但侦缉之事最拿手的还是皇城司，且阮家村多是皇城中大户人家的别院，故村中的刑案仍由皇城司管辖，戍卫营也乐得清静。
正巧，侯勇值夜。他带了四五个兵士和仵作王平远随报案之人来至阮大屋外。
屋外围着的都是救火的村民。
“哪个发现的阮大的尸身？”
“是是小民。”一个三十多岁的，一身短打打扮的村民站了出来。
“另外的尸身可是村中之人？”侯勇转向主事。
主事回到，“小民正派人挨家挨户核实，想来就快有结果了。”
“带路。”
“是。”
西屋。
那具烧焦的尸身头南脚北趴伏于地。右手五指扣着地面，头颅微扬，似是要爬出门去。
侯勇环视屋内，陈设简单，床边一个倾倒的烛台内，蜡烛已燃烧殆尽，最先的起火点应是烛台倒下点燃了被子，之后火势蔓延，将柜子桌椅等家具烧毁。
桌椅等家具倾斜躺倒，似是打斗所致。
王平远初验，尸身前胸后背皆有刀口，许是前胸受伤后想要转身逃跑，又被凶手从背后刺了一刀，摔倒在地。
屋内没有包袱等可辨认身份的物品，也没有找到凶器。
侯勇和王平远又来到东屋查看阮大的尸身。
阮大爬伏在床边，右手向门口处伸着，睁目张嘴，像是要大声呼叫。
王平远初验，阮大口中有黑灰，身体无其他伤口，阮大身有残疾，行动不便，应是浓烟呛醒后跌落床下，还未等爬到门外就被烟呛死。
凶手想要毁尸灭迹，放火烧了屋子，没想到连累了阮大。
侯勇正在查看阮大居所时，发现阮大所躺之处的床板下似是有什么东西，他掀开床板，里面有几双缝制好的袜子！
阮大的残疾正在脚上，天生的两只脚大小不一致，但发现的袜子成双成对，左右脚都是一样大！
既然不是阮大的又是谁的？
侯勇命人将两具失身抬回皇城司进一步勘验，发现的袜子放入证物袋一并带回。
村中主事派出去核实人口的伙计刚刚回转，说是经过核实，西屋之人不是本村村民。
次日傍晚，春晖院。
侯勇在柳玉宁处吃过晚饭，聊起了这个案子。
“西屋之人，年岁约莫二十至三十之间，身体健壮，高约七尺，身体已烧焦，从衣物上判断想是难了，但此人右手小指残缺，似是被刀器所砍，除此之外，便无其他线索。我已命人张贴告示寻亲。”侯勇剔着牙躺在榻上。
“小指被砍伤？……”柳玉宁重复了一遍。
“是。东屋的阮大想是被连累至死，可惜……只是他床板下的鞋袜不知从何而来？”
“砍伤小指，要么是受人胁迫被人所伤，要么是自己心中所念，必须砍指明志……砍伤时间可有推断？”
“王平远说许是半年前。”
“有了这个特征，如是皇城之人，还好打听些。至于东屋的鞋袜……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会不会和大妮有关？”
“大妮？……哦，那个门房的闺女？”侯勇立刻坐了起来。
“虽然凶手已伏法，但偷走大妮尸身、门房之死至今无解，也许这里会有些线索？”
侯勇腾的站了起来，说了声“好，我这就去问问阮家村的主事。”但还未走至门口，便退了回来坐在榻上。“大妮之案已结，还是莫要再生出别的事端。”随即叹了口气。
柳玉宁同时叹了口气，“此事，我来做吧，也是不急，慢慢查访便是。”
转日，柳玉宁换了身低调的常服，出门之前，千池问了一句，“世子今日去哪里？我还要去回了侯夫人。”
“去赌坊。”
扑通，千池突然跪了下来。
柳玉宁一惊，忙要扶起千池，“你这是……？”
“贵人不踏贱地，那种地方让甲乙他们去就好。”千池并不起来。
柳玉宁见她执意如此，“好了好了，我就在那赌坊门外坐坐，里面自然是让甲乙他们去的。”
听了这话，千池才站了起来，替柳玉宁挑起门帘。
哎，这大千世界，终是不能随心所欲……柳玉宁摇摇头踏出了房门。
青龙街。
“世子，你怎知那人会和赌坊有关？”丙丁环视四周。
“前几日看了几本杂书，提起过有的赌坊会将欠账之人的手指切下，至于和西屋之人有关无关说不好，只是想来瞧瞧，这种地方我从未来过，有些好奇。”
皇城内明面上有赌坊十二座，暗里还有几十个。
不管明里还是暗里，无一例外，屋内“开！开！开！”之声此起彼伏，有人大笑，有人大骂，时不时有赌坊小厮从屋内扔出人来，扔出的人无不都是对着赌坊大声叫嚷着“有什么了不起，等我明日再来，定能赚回来！”
一些赌坊还兼着放高利贷的生意，客人借款玩耍是客客气气笑脸相送，若是还不上，那便是恶声恶语冷脸相逼了。
谁不想以小博大、一夜暴富呢！可往往十赌九输，事与愿违，若这个能让人发财，那人人都是大财主！
此时，柳玉宁正在一个茶楼的二楼喝茶，茶楼对面是一座普通的赌坊。甲乙从里面走出，抬头望向柳玉宁，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三天来查访的第11座赌坊了。
柳玉宁向甲乙点了下头，回望自己手中的茶杯，还剩一座。
富贵赌坊。
柳玉宁和甲乙刚到这家赌坊门口，赌坊便扔出一人，那扔人的伙计轻蔑地说，“还不起钱还敢来！也不怕剁了你的指头！快去筹钱吧！”
柳玉宁看了一眼甲乙，甲乙会意。
柳玉宁继续向前走去，找了个笔墨铺子走了进去。甲乙忙上前扶起被扔出之人，“哎呦！大哥，这是怎么了？这个赌坊这么嚣张的么？”
“不过是最近手头紧，欠了这家几两赌资，便来这里和掌柜的说，想着再拖上几日，顺便搏一搏，万一今天赢了回来，发达了呢！”
那人一袭衣挂浆洗了多次，头发散乱，他拍了拍身上的土，脸上露出不在乎的表情，想来习惯了。
甲乙心中一个，呸，都这般模样了，还想着“搏一搏”！
“莫要瞧不起人！等我发达了！砍了你们的手指！”他指着赌坊色厉内荏的骂道。
“还不快滚！明个就去你家收债去，还不出就等着咱们收房吧！”赌坊小厮插手喝到。
“哼！滚就滚！哎呦！”那人双手扶腰，想是被扔出来的时候闪到了。
“前面有个馄饨铺子，我扶你过去歇一歇。”
“多谢！多谢！某姓方，家中唤方大，恩人贵姓？”
“我姓甲。”
“哦，贾大哥！”
甲乙买了两碗馄饨，还特意把自己碗里的肉丸多给了他几个。方大也不客气，道了声谢，暗狼吞虎咽起来。
“这个赌坊喜欢砍人手指？”
“也不是，不过是吓唬人罢了！”方大满不在乎。
可见这个赌坊不敢在皇城随意伤人，也就说些狠话罢了，这些赌徒见无性命之忧才如此大胆。甲乙有些失望。
“要说狠，这些人还不如吕二狠！他竟生生砍下了自己的小指！”
“哦！快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