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夜半饮雨
雨水不停的从天空中落下，又似乎是在夜里，汪家明视线中一片模糊。他看不清对面的人是谁，只感受到自己的手正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袖，心中的压抑痛苦使他几乎快要窒息。
他明明知道这记忆和感受并不属于自己，却无法自控且清醒的看着自己在痛苦。他也完全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做出任何动作，更无法自主的说出他想说的话。那感觉更像是他存在于莫少川之内，旁观感受他所经历的一切。
“求你。”莫少川嘶哑着张口。
“少川，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你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那人说罢便狠心的抽回衣袖。莫少川踉跄着追了几步，体力不支使他扑倒在泥地上。钻心的疼痛从膝盖传来，然而视线中的人却越走越远。有可能再也无法找到对方的恐惧使他一时间又生出了一阵蛮力，他顾不上尊严，也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的不停向前爬行着，只为能追上前面已经走远的人。
终于，他如愿以偿的抱住了那人的小腿，那感觉如同即将溺毙的人突然抱住了一块浮木。他不管不顾的发狠抱住那只属于他的救命稻草，大声道，“带我走吧，哪怕是带我去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雨，依旧倾盆如注，一些落地后的水花溅射在他的脸上，那人没有说话，静静的伫立在原地。 他也没有说话，屏息静气的的等待着属于他的审判。
会带他走吗？
忽然间，一阵呜咽声传来，那声音时远时近，他疑惑的环顾四周，发现那声音好像并非来自当下的场景。雨声和呜咽声的来回切换使得周遭的一切开始变得不再稳定，又一次压抑的抽泣声响起，莫少川霍然睁开了双眼。
原来是场梦。
莫少川支起身来坐起，眼眶中的泪水随着他的动作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迟疑的摸上自己的脸，意外地摸到了一手水渍。
“原来不只是在梦里哭了啊。”莫少川轻喃道。
远处的呜咽声依旧很隐忍，但因为后山过于僻静的缘故导致在这边也仍然听的很清楚。他站起身，疑惑的循着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顺着山路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倚在一棵树下的蜷成一团的身影，那人是
“你怎么了？”莫少川开口问道。
那人听到声音先是一惊，快速抬头朝自己望去。
是向海！
“我我没事。”向海擦擦眼泪道。
莫少川没再接话，也不再看向海，只是默默的走到另外一棵离得不算太远的树边坐下了。
大概过了不知多久，不知是因为受不了这压抑的安静，还是忍不住想向人倾诉，向海忽然开口嚅嗫着道，“我刚刚接到信说祖母病重，日夜不得安眠，找了很多郎中来看却依然没有效果”
“是什么病？”
“一开始只是普通的癔症，可是到后来却越发严重，现在已经不认人了，一天里能睡着的时间非常短，也许”
汪家明突然听到属于莫少川的心声：真羡慕他，祖母尚且还在人世，他还有依靠，还有家，而我
沉吟了一会儿，莫少川开口道，“虽然没有见到病人，不能开方，但我知道这后山有一味草药，采来或许可以帮助安眠，你可以带回去让郎中看看可不可以使用。”
“什么药？”向海惊喜道，可那惊喜仅仅维持了一瞬便又熄灭，“可是即使有用，距离我回乡探望还要很久，也不能带给祖母了。”
“我前两天在告示上看到今年有资格回乡探望的弟子名单了，你有没有关系要好又准备回乡同时离你的家乡也近一些的朋友？如果有的话，可以让他帮你带回去。”
“有！”刚刚还很沮丧的向海重新又恢复了精神，开心道，“你的脑子真灵光，我怎么没想到！那你现在可以带我去采你说的那味草药吗？”
“可以，但是你别再哭了。”莫少川笑道。
“好。”
向海擦眼泪的动作逐渐模糊，慢慢的他的身影更加朦胧，好像隔了一层磨砂玻璃。汪家明正在疑惑，却忽感一阵狂风向他袭来，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刚才所在的地点。而向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回溯结束，隐藏支线——夜半饮雨已完成。”
系统提示道。
汪家明试探的动了动自己的四肢，发现它们的支配权重又属于了自己，不禁松了口气。
刚才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好像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只给自己的意识留了一小部分位置来旁观别人的人生。最恐怖的是还要感受他人的痛苦，那种撕心裂肺就是他被校花拒绝的时候，被领导在会上公然开喷的时候，他没有这样难受过，好像下一秒是世界末日对自己来说反而是一场救赎。
莫少川这哥们儿真的不容易，此时此刻他是真的开始有些同情他了。
花了很久整理好心情，汪家明强行把心中的悲切压住。刚才系统提示，支线已完成，且没有爆任何的经验和道具，也就是说，这完全是一场信息补给，重点应该在于支线所给出的的信息。
向海并非这个支线中的关键，只不过是解释了向海为什么愿意把灵犀香交给莫少川的原因。而莫少川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帮助了向海，感觉更像是在那一瞬间与他感同身受，所以出手相助。难不成莫少川自小也同祖母一同长大？
最让他疑惑不解的莫过于莫少川在雨中苦苦哀求的那人叮嘱说要给他们报仇，给谁报仇？难道指的是三年前围剿邪教一事？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么莫少川后来在江湖上进行大范围屠杀就并非如传闻中说的那般杀人只为开心了。
之前只觉得莫少川就如同哈利波特中的伏地魔，是邪恶的代表。可是回溯了刚才的支线，汪家明突然觉得莫少川这个名字不仅仅是个类似标记终点的符号，他开始愿意以另外的视角去看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