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处理后事

    经过最后详细地检查与诊断后，医生给出的最终结论是：王嘉立死于心脏和肝脏功能衰竭。显然，他的身体出现这些病症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从医院的就诊记录来看，十天前，王嘉立曾来过医院看病。当时，医生明确要求他立即住院接受全面的检查和治疗。然而，令人遗憾的是，王嘉立却固执地拒绝住院，并仅仅让医生开了一些药物便返回家中。

    王东东也回忆起这段时间以来父亲身体的变化。他注意到父亲近来明显消瘦了许多，还常常感到胸闷、气短以及心慌心悸等不适症状。甚至有一次，父亲在家中突然晕厥倒地，但短短几分钟后又自行苏醒过来。面对儿子的担忧，王嘉立却轻描淡写地解释说是由于工作太累导致的，安慰着东东不必过分忧心。

    顾书幕静静地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沉默不语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心中充满着无尽的自责与悔恨。

    前些日子，他们偶然在路上相遇并闲聊了片刻。那时，他注意到王嘉立的脸色异常苍白，整个人明显消瘦了许多，精神状态也显得颇为不佳。然而，由于自己正忙于店铺里繁琐事务的缘故，仅仅随口提醒了对方几句便匆忙赶往菜市场。

    在此之前，王嘉立曾经向顾书幕提及过目前所在工厂的恶劣状况——厂房内空气质量极差，化学废气得不到妥善处理；此外，晚上还需要值夜班，而值班室空间密闭且无窗可透风，导致他时常感到头晕目眩、身体不适。

    回想起来，当时的顾书幕却不以为意，并对王嘉立说道：&34;你就是过于挑剔了，如今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算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看看我和孝月两人，连份工作都没有，心里别提有多慌张了。所以啊，你应该懂得知足常乐才对！&34;

    此刻的顾书幕深感懊悔不已，他意识到当初自己本应更多地与王嘉立交流沟通。如果工作环境果真如此糟糕不堪，那么理应鼓励他寻找其他更为合适的职业机会。只可惜那时的自己并未真正理解王嘉立所面临的困境，反而误以为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今面对眼前这残酷现实，顾书幕满心愧疚。人已不在人世，他只能去附近的医院寻找公共电话与周梦取得联系，并将王嘉立去世这一噩耗告知于她。听闻此讯后，周梦在电话那头亦是愣住良久未曾言语。自从来到广州打工至今已有将近一年多了，期间虽与顾书幕保持着定期通话，但谈论话题几乎无一例外皆围绕着王东东展开，却甚少提及有关王嘉立健康状况之类事宜。此刻周梦心中所思所想无非便是：这下该如何是好？王嘉立已然离去，那王东东又当何去何从？

    顾书幕敏锐察觉到周梦似乎并未如自己预期那般悲伤难耐，或许正是由于这段时间彼此分隔两地所致吧！想必她对于王嘉立的情感早已随着时光流逝而逐渐淡漠。周梦表示自己会立即购买机票，预计明日抵达，至于葬礼相关事务则烦请顾书幕和尚孝月先行代为打理。

    王嘉立老家在农村，其家中尚有一位年迈老父，平日里跟随兄长一家共同生活。于是乎，他让王东东拨通老家伯父电话，通知对方王嘉立去世的消息，他们说将于第二天中午就赶过来。

    王嘉立打完电话给周梦后，紧接着拨通了店里孝月的号码。电话那头的孝月一听到声音便忍不住抽泣起来：“怎么会这样啊？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走就走了……”

    孝月告诉王嘉立，自己已经将最后两桌的菜肴全部上完，客人们也都吃完离开了。等她收拾妥当后，就立刻赶往医院。她深知接下来的数日需要协助处理王嘉立的丧葬事宜，店铺自然是无法继续营业了。于是，孝月找来一块木板，用笔在上面写下“家有白事，暂时停业三天”的字样，随后将这块木板放置在店门外。

    挂掉电话后的孝月心情异常沉重，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当有客人要求送上几瓶啤酒时，她竟然糊里糊涂地递过去几瓶果汁。好在这些都是经常光顾的熟客，其中一人开玩笑道：“老板，你今天这状态不大对劲哦！”孝月向这位老顾客道歉，并解释说是因为刚刚接到电话得知家中兄弟出了事，已经离世了。

    面对如此悲痛的消息，孝月实在难以平复内心的哀伤。

    一时间，店里的所有顾客纷纷开口安慰起孝月来：“妹子啊，你可千万别太难过了，咱们赶紧吃，吃完后你收拾下就尽早过去吧。”面对这群如此善解人意的老顾客们，孝月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

    于是乎，顾书幕当机立断做出了相应的安排部署——先是让夏天和晓萌先行返回家中休息睡觉；紧接着又吩咐王东东与文苏跟随自己一同随殡仪馆的车送王嘉立去殡仪馆，并负责联系相关事宜。李杰也拨通了家中的电话，表示朋友的父亲突逢变故遭遇不幸之事，身为好友的他必须陪伴，因此今晚也就无法回家睡觉了，没等接电话的妈妈说话，他就挂了电话，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殡仪馆。

    第二天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上。王东东的伯伯以及其他几位家族中的亲朋好友一同抵达了殡仪馆，他们神情凝重，默默地走进灵堂。

    “这一年来啊，嘉立跟我们联系真是越来越少咯！”东东的伯伯感叹道：“偶尔打个电话回来，也就只问问老爷子的身子骨咋样。他总说自己既要照看孩子，又得忙着工作，实在抽不出空回家探望年事已高的父亲呐……谁能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唉……”

    大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脸上满是悲痛与惋惜之情。由于担心东东的爷爷无法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众人一致决定暂时隐瞒这个噩耗，以免老人家过度伤心。

    周梦在第二天中午回来了，如今的她穿着时尚靓丽，还精心烫染了一头卷曲的秀发，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更加美丽动人。然而，顾书幕和孝月却敏锐地察觉到，尽管表面上看似镇定自若，但周梦内心深处似乎隐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平静。

    在顺利完成王嘉立的丧葬事宜之后，顾书幕便主动开车将周梦和东东送回了家。到家后的这两天里，东东始终情绪低落，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更不愿与周梦交流沟通。眼看着儿子日渐消沉，周梦心急如焚。

    原来，上个月周梦刚刚与老同学们合作开办了一家家政公司，目前正处于业务起步的阶段。因此，她无法在家久留，必须尽快赶回广州处理公司事务。周梦下定决心要和东东深入交谈一次，希望能够帮助他走出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东东，妈妈想和你好好谈谈，关于咱们家目前的状况，你心里应该多少有点数吧。”周梦语气轻柔地对着王东东说道。

    然而，王东东却怒气冲冲地回应道：“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从你抛下我和爸爸后，爸爸就病倒了！”

    “东东，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和你爸爸双双下岗了，我们需要维持生计啊，迫不得已我才选择前往广州打工。这绝非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周梦急切地向儿子解释着。

    “可是，夏天的爸爸跟丁阿姨同样也下了岗，但他们也没像你和爸爸这样啊！”王东东始终无法理解为何赚钱非得离家如此之远，非要跑到那个叫广州的地方不可。

    “东东，无论我怎样解释，你似乎都听不进去。等你长大以后，自然会明白其中的缘由。”周梦感到一阵酸楚涌上心头，因为自己的孩子竟然不能体谅自己的苦衷。她深知在广州打工的艰辛与不易，无非就是想多挣些钱来撑起这个家罢了。

    说实在话，周梦内心深处非常渴望将孩子留在自己身旁，但现实情况却让她陷入了困境。毕竟，她在广州也是与朋友合租房屋居住，如果东东跟着过去，上学将会成为最大的难题，甚至可能无法进入广州的高中就读。

    “东东啊，现在咱们需要讨论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我呢，和一个朋友在广州合伙开办了一家家政公司，上个月才正式开业，业务刚刚起步，所以我必须立刻赶回广州。而你已经成功考取了这里的五中，可以住校，只需要周末回家即可。那么，你觉得自己能够独自照料好自己的生活吗？”对于周梦而言，最为关切、亟待妥善解决的便是东东的生活及学业安排问题。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王东东竟然愤怒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孝月说道：“我不想上学了！我也去广州打工得了，你别再管我！”说完，东东便气冲冲地转身回到房间，并狠狠地将房门锁上。

    面对王东东的反应，周梦并未惊慌失措，而是强压住心中的焦急情绪，她想了想决定去顾书幕和孝月的店里寻求他们的帮助，现在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了，除了顾书幕和孝月也没有人愿意帮助她了。

    当她踏入他们的家树小馆时，不禁瞪大了眼睛，被眼前所见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家小小的饭店竟然被他们夫妻俩装点得如此精致而温馨！店铺内一尘不染，整洁异常；正午时分，前来用餐的顾客络绎不绝，生意可谓红火兴旺。

    &34;孝月啊，你们店里真是搞得太好啦！&34; 周梦由衷地赞叹道，表示对孝月能力的钦佩之情。毕竟能将这样一家小店经营得有声有色、井然有序实属不易。孝月见周梦初次光临自家店面，便热情地想要到厨房去准备几道菜肴好好款待一番，但周梦却急忙摆手婉拒。原因无他，近来一连串烦心事搅得她心烦意乱，食欲全无，实在提不起兴致享用美食。

    顾书幕默默观察着周梦近几日的一举一动，心中暗自揣测，渐渐地便猜出了周梦来到店里的真实意图。于是，顾书幕将周梦唤至院中，摆好桌椅茶具，准备边品茶边聊天。待周梦落座后，他亲自为其斟满一杯热茶，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打算回广州了是吧？”

    提及此事，周梦眼神闪烁，似乎有些心虚。而对于王嘉立离世一事，顾书幕心底多少有些埋怨周梦。若不是她执意离家前往广州，或许自己的这位好友兼兄弟就不会遭遇如此不幸，更不会走到生命尽头。这些天以来，顾书幕一直忙于处理王嘉立的身后事宜，周梦自然能察觉到顾书幕对自己心存不满，但她又无从辩驳。毕竟，当初确实是因为她的离去才导致如今这般局面。面对顾书幕直白的质问，周梦低头不语，只是默默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四溢，却无法掩盖两人之间逐渐弥漫开来的尴尬氛围。

    “是的，东东考上五中了，现在我在广州也是和朋友合租，他去那边也上不了广州的高中。我跟东东已经谈过了，他竟然负气地表示宁愿放弃学业、去广州打工！对此，我真的束手无策啊！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前来寻求你们的帮助了。”毕竟，以她个人之力实难妥善处理眼前这棘手难题呀！周梦深知事不宜迟，便不再闪烁其词，直截了当地向顾书幕袒露实情。

    “你不能为了孩子回来吗？”顾书幕满脸疑惑地看着周梦，十分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现在王嘉立已经离开了这个家，只剩下东东一个人，如果连周梦也不回来，那东东的处境简直不堪设想。

    “我也想回来啊……”周梦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向顾书幕坦白道：“我和朋友一起在广州合开了一家小型家政公司，上个月刚刚开业呢。我所有的积蓄都投入到里面去了，如果现在放弃回来，那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听到这里，顾书幕沉默了片刻，但很快便再次开口说道：“可是东东和夏天都考上五中了呀！五中离咱家那么远，他们俩只能选择住校，而且一周才能回家一次。所以我还是希望东东能够坚强一点，努力熬过这三年。”

    话虽如此，但其实周梦心里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她很清楚顾书幕与王嘉立之间的关系匪浅，相信顾书幕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帮忙照顾东东。于是乎，周梦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然而，顾书幕却突然变得愤怒起来，他瞪大眼睛对着周梦吼道：“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呢？这可是东东成长过程中最为关键的三年啊！你不在他身边陪伴着他，难道不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吗？”

    孝月坐在店里，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对话似乎有些异样，便急忙走出去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哎呀，这是怎么啦？有话好好说嘛！”她瞪了顾书幕一眼，心里暗自嘀咕道，周梦可是自己的好姐妹啊，怎能如此对待她呢。

    “孝月呀，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吧，我只是想去广州打工，多赚些钱留给东东罢了。”周梦将目光投向孝月，因为她深知孝月心地善良，一定能够体谅自己此刻的艰难处境。

    “梦姐，我当然理解你啊，哪有做母亲的不想陪伴在孩子身旁呢？你真的太不容易了。”孝月紧紧握住周梦的手，试图安慰她一番。

    “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否帮忙照看一下东东，让他周末回家时能在你家吃上一顿热饭。等放寒暑假了，我再把他接到广州来。”周梦的想法其实很单纯，只要能解决东东的饮食问题，其他都不成问题。

    “姐姐，王哥才刚刚去世，你又要去广州，东东一个人在家肯定会非常害怕的啊！”孝月无比心疼眼前这个名叫东东的小男孩，虽说这孩子有些调皮捣蛋，但总体来说还是十分乖巧懂事的。

    “我也实在是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呀……”周梦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悲伤的情绪，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

    “书幕，要不这样吧，干脆让东东搬到咱们家住得了。尽管咱们家孩子比较多，可能没那么多空余的房间，但大不了晚上就在店里临时搭建几张简易床铺嘛，反正人多热闹些，东东或许也就不会感到那么害怕啦。而且等文苏将来考上大学以后，家里自然而然就会腾出空房给东东居住咯。”孝月自告奋勇地向顾书幕提议道，表示愿意接纳东东住进自己家中。对于她如此善解人意且雪中送炭般的举动，顾书幕早已感动得不知该如何言谢了。

    此时此刻，顾书幕不禁回想起王嘉立临终前紧紧拉住自己的手，嘱托道：“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东东啊”这份沉甸甸的兄弟情谊令他始终铭记于心。如今孝月能够如此设身处地地理解并支持自己，着实让他倍感欣慰。于情于理，自己都必须尽心尽力地将东东照看好才行。

    “孝月，太感谢你啦！我非常清楚你身上肩负着巨大的担子，但请放心，我每个月都会准时将生活费寄给你。以后就得拜托你们帮忙照料东东了。”周梦听闻孝月所言后暗自欣喜——这不正与自己心中所思之法不谋而合吗？她不禁心头一热，同时如释重负般长长舒出一口气。

    顾书幕看她的表情，心里有些厌恶：“不是钱的问题，你不要认为给钱就代表你对东东负责了。”一旁的顾书幕则敏锐地察觉到周梦似乎已悄然发生改变，如今的她甚至令其感到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