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忍不住
第二天早上醒来，常安落头痛的厉害。
看着身上的男士衬衫，昨晚的一点一滴逐渐清晰起来。
她，和司启哥，接吻了
还，吻了很久
很多地方
他们最后是在同一张床上睡的吗
身边依旧没有手机，她慢吞吞地起身到浴室
她身上穿的并不是自己的衣服，而是司启的衬衫，宽大，衣领很容易就被扯开
对着镜子发愣，真的有她那些表姐所说的
草莓印。
很多
很、
猖狂
司启去房间没有发现女孩，便推开紧闭的浴室门
看着女孩呆呆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衣领偏斜，过去。
勾着唇角，慢条斯理地问“这么早，落落就开始勾引哥哥”
响起昨天他拉着她在水池旁洗手，她忍不住撇嘴，咬牙，“我没有”
司启搂着她的腰，下巴放在颈肩上，慵懒至极“落落手还酸吗，以后哥哥就全靠你活了”
常安落身体一抖，跑回了房间。
司启劝说了半天，再三保证自己不开黄腔，好说才将女孩哄出来吃早饭。
期间接了个电话，司启打算先送她回去，再去医院
常安落看着司启的神情一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司启见她一直没说话，便找着话跟她聊
送她回去的路上，眼前快到城都府，女孩才开口。
“司启哥，你是，”她顿了下，头都没有动，直视着前方问“喜欢我的吗”
司启一怔，蹙眉看向身边的女孩，他是哪点让她觉得自己不喜欢她
“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似对我很好，也很关心，但你”常安落缓缓道，“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我，而且、你的阿爷阿嚒喊宁萤姐孙新抱”
闻言，司启看见个路口，将车头调转
常安落看着车又开回去，不解，看向车窗外，“司启哥你这是去哪”
“去看你阿爷阿嚒”
她第二次到医院，认为自己还是不能坦然面对病床上的虚弱躯干，害怕地“司启哥，对不起”
司启探身去解她的安全带，一愣，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害怕，”常安落担心地快哭出来，“宁萤姐可以照顾，但是我不会，我不敢看”
司启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安抚道，“落落没见过这样的事情，哥哥不怪你。”
将女孩的头发亲昵地理着继续道“落落生命中都是美好的东西，不用强迫自己见到这些”
常安落泪水忍不住往外涌，声音委屈发颤“可他们是，司启哥的亲人”
“他们是哥哥的亲人，”司启将啜泣的女孩搂在怀里，“哥哥对他们好就行，落落不用担心”
片刻，“嗯”
-
司启将人留在车里，自己进了医院。
抢救室外的走廊
宁萤看到来人之后
一道愤怒地女声，“司启，你个混蛋，你还想不想见你阿爷阿嚒最后一面？”
司启没有说话，高大的身躯倚墙而立。
宁萤看着冷漠的男人，害怕委屈，压制不住。
哭个不停。
良久，她走到男人面前，“我们谈谈吧”
他眼皮抬了抬，深情依旧淡漠，“骗不下去？”
“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她忽地笑出声，“我确实有过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司启未动。
“不是你的，虽然阿爷阿嚒他们信了，对我很好，我也知道这是我骗来的。但是我很享受，”宁萤说着泪流个不停，“但我喜欢你是真的，将阿爷阿嚒当做亲的照顾，也是真的，这些你并不能否认我。”
司启冷漠开口，“但你不应该以一个孩子的流产，去利用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更不应该威胁我。”
冰冷的话将宁萤打入冰窖，将她的付出冰冻
谁也没再开口
抢救室的走廊里，没有一次声音
静的可怕
时间过了两个钟头
灯灭，宁萤跑上去，“医生阿爷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宁萤怔在原地。
“好好照顾好另一位老人吧，别让她出现情绪波动。”
常安落等了很久不见司启下来，还是打算上去看看。
但记忆中的病房里只有一位奶奶。
奶奶神志不清。
她学着司启的方言，轻声唤了声，“阿嚒”
老人眼球转动看着她。
常安落一惊，老人枯槁的脸颊全是泪痕，眼中满是湿润。
嘴巴抖动。
常安落忙问，“阿嚒你想说什么？”
老人用尽力气抬起手。
常安落看着，“阿嚒是想我握你手吗”
老人点不动头，便开始眨眼睛，眼中的泪也随着眨眼流出。
她顾不得害怕，连忙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包着老人的手。
老人好像是笑了，嘴里呢喃着什么，常安落将耳朵凑过去。
“你是阿嚒的”老人气息声减弱，用着力气道，“好孙新抱”
常安落慌乱地看着老人，说“阿嚒，我不是我不是，我叫常安落”
她不是宁萤啊
“阿嚒你别哭，司启哥和宁萤姐一会就回来了，你等他们一会啊”
她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纸巾，给老人擦着眼泪。
发觉竟真的像照顾小孩子一般，也没了太多害怕。
老人看着女孩，泪擦了又流，止都止不住。
常安落觉得握着自己的手加重了许多。
忙继续和她说话，“阿嚒，你好好养身体，落落会和司启哥一样，对你很好很好的，等你身体好些了，落落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边给老人擦着眼泪边说，“您之前就见过落落一次，落落还没来得及和阿嚒说，自己是个小主持人呢，等司启哥回来，让他给你放电视，看能不能在电视上找着落落好不好”
她喋喋不休的说着，身后站了两个人也不知道。
司启走了过去，大手握住她们两个人相握的手。
常安落一惊。
转头看到司启淡漠的侧脸。
他嘴唇轻启，“阿嚒”
老人呜咽了一声，算是回应。
在看到身边的老头没有回来后，就知晓了一切。
双眼开始涣散。
常安落觉得手上的力气减轻了。
若不是司启握着，她就察觉不到任何力道了。
常安落看着老人，听到了很久之前在病房外听到的一声清晰的方言。
“落落，”老人仿佛回光返照，“是好孙新抱”
常安落看着老人的眼睛闭上，一时间忘了呼吸。
反应不过来。
只喃喃着一字一顿道：“阿，嚒”
手上全是司启的力气，让她和老人的手，还紧握在一起。
常安落也莫名留下了眼泪，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
不是害怕
不是恐惧
是，抓不住，是无力感
脆弱感、
人，生命，无力还击
人明明就在眼前，可你知道，她要走了
而且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永远都不会再与你说一句话
司启的手松开
只剩她还在下意识地握着，没有动。
常安落的思想被脸上轻柔的触觉拉回。
司启用指腹在给她擦眼泪。
他轻声说：“阿嚒去找阿爷了，他们一起走了”
常安落才反应过来，病房里的那位老人不在
半晌，她出声“司启哥”
三个字中包涵了太多复杂的感情，茫然，无力，心疼，还有勇敢面对的成长。
司启稍愣，只捧着女孩的脸，默然回了声：“嗯”
玄关处的宁萤，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去。
在看到司启给小姑娘抹眼泪的时候，面色平静地转身，走了出去。
纤瘦的背影，
双肩自然松弛，带着释然、与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