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乌托邦?启蒙
“王也，你这是第几次出错了”，旁边瘦小的年轻人冲着王也喊道，“认真点好不好，老大哥在看着呢”
“抱歉，抱歉”，王也对着他的新邻居也是新搭档说道，“吴思，我连续工作十个小时了，实在太累了”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吴思不近人情的说道，“而且我们还是议员，更要以身作则”
“知道了”，王也拽着双手拼命的圈划着桌子上的稿纸，他的任务就是将老大哥今天发表的演讲内容提取出来，同时在往日的报纸上挑出与之有矛盾的地方进行更改，这样，老大哥说的话都是正确的，都是有依据的。
而吴思是他的搭档，两人的工作内容一样，不过他俩的报告都会一起上交作为对照补充，亦或者说是一种监督。因此，当一个人没有完成任务时，另一个人即便超额完成也要留下被迫等待。
“你说飞机真的是老大哥造的吗？”，吴思靠近王也悄咪咪的说道，他才二十多岁，比王也年轻的多，也更有活力，他批改的很快，当他闲暇下来总喜欢盯着王也不停忙碌的双手，问一些奇怪的问题。
“我想应该是的”
管它是不是，只要老大哥说是，那它就是，王也早就发现生存之道，只要跟着老大哥走，就不会犯下任何错误，给思想警察可趁之机。在这个世界，思想警察的身份是保密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思想警察，包括但不限于你的配偶、父母、朋友甚至你的子女。一旦被思想警察抓到，就再也回不来了。
“诶”，旁边传来了吴思无趣的叹息声，王也心里微微一松，希望每天都可以蒙混过关，但还没完全轻松时，吴思又贴在他耳边嗫嚅道：“王也，你说兄弟会真的存在吗？”
这家伙不要命了？王也心里咯噔一下，谈论兄弟会是明令禁止的，据说老大哥的死对头就是兄弟会，而他们的口号就是打倒老大哥王也不敢再想下去，他的头顶就有一个电屏在监视着，画面和声音会一并传到思想警察那里。
王也的手脚冰凉，他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那么激动”，吴思含笑道，他的声音低沉却意外的清晰，“只要声音小一点，上边是听不到的，这设备太旧了，太腐朽了”
王也很想附和他的话，但是明智之人现在都会选择缄口不言，这个问题实在太敏感了。“不对！难道他就不害怕我去举报他？”，王也心里抽搐一下，一个可怕的猜想---除非他就是思想警察的卧底。
吴思盯着王也阴晴不变的脸，晦涩的笑道：“休息一下吧，正好团结会开始了，去喝两杯吧”
“抱歉，我不想去”
“是关于张无钧的事，你难道不好奇你的老邻居现在怎么样了嘛”
“你知道他？”，王也惊疑不定的说道，“那好吧”，顺便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他告知自己，无论一会吴思说些什么，自己就负责听。
团结会里人声鼎沸，混杂着酒精和汗臭的难闻气息，
“这里谈话更为方便一些”，吴思捏起一块松子饼，今天团结会特供松子饼，每人限量三块，但是啤酒可以畅饮。
“但是依旧要小心，毕竟思想警察无处不在”，吴思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导王也，“你看看四周，到处都是电屏，思想警察会根据你的嘴唇来推断你说的话，所以我们要多加赞美老大哥！”
这里的啤酒又涩又苦，可能是酿造失败的残次品，上好的啤酒都特供给了更高等级的议员，而普通人就连这点涩苦的啤酒都喝不上。王也把干硬的松子饼浸泡在啤酒里，企图用松子饼的甜味抵消掉苦涩。
“吴思，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还有妻子，还有自己的生活”
“妻子？据我所知，你们关系似乎不好吧，你不是经常睡沙发吗？”
“你似乎知道很多？”，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王也将松子饼送到嘴里，又软又塌的，难吃死了。
“不，那是我的工作”
“”王也睁大眼睛盯着吴思，这个年轻人自从张无钧被抓走后便搬了过来，他瘦弱而刻薄，总是洋溢着难以捉摸的表情，这样的人会是思想警察？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呵呵”
吴思把凳子拉近，然后他站起来朝着人群同频共振，“赞美老大哥！”，当他坐下来时，还抹了抹嘴唇，像是满足了一样。
“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你啊”，吴思阴森森的说道：“我就是负责监视你们的人，每天你的起床、睡觉、吃饭，甚至是你们每月一次的、干巴巴的性生活都在我的电屏上实时播放”
王也惊呆了，转念一想，道：“那你是因为张无钧的事情？”
“对啊，张无钧藏酒时，我没有向上边举报，然后我就被罚下来了”吴思抿一小口酒，“真难喝啊，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那两个小崽种会举报他爹”
王也久久无言，他摸不清楚吴思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来找自己，“那现在他们过得怎么样了？”
“嘿嘿，过得怎么样？”
“你觉得家里少一个男人挣钱，就只靠一个女人挣钱能有多轻松？她们现在搬到了花巷，啧，侦查小战士变成了流浪小孩，更可悲的是他们还在沾沾自喜”
“花巷？”
“是的，就是为广大男同胞按摩放松心情的地方”
“那张无钧呢？”
“笑死了，现在除了你和我谁还记得他啊？”，吴思将王也剩下的松子饼抢过来塞到嘴里。
一股恶寒从尾骨向上攀岩，像是眼镜蛇一样狠狠咬住心脏，王也头皮发麻，如果我突然消失，谁又会记得我啊？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嘿嘿，你知道我在监控屏里看你们的感觉吗？”
“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躲不过我的眼睛，像一只灰色的老鼠四次逃窜，你们的生死在我的一念之间，我简直就是上帝！”
“上帝！你懂吗？那种感觉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哦～我终于明白老大哥了！”
“哈哈哈，我就是故意不举报张无钧的，我就喜欢看那只耗子在厕所悄咪咪的摩挲半只酒瓶如痴如醉的丑态，小心翼翼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拙劣表演，要不是那两只臭崽子，我还能观摩我的马戏表演”
“现在好了，我和你们一样都成了耗子”，吴思双手一摆，无奈的说道。
“你为什么找我？”
“在我监察的几十号人里，就你最正常了，正常的不像是一个良好的议员”
王也眉头一皱，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种理由，他继续问道：“你不怕我会举报你吗”
“嘻嘻，你不会的，正如我所说，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
昏暗嘈杂的团结会里，永远不会有火苗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