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安阳公主
谢南书跪在地面上,低着头,听到安阳公主如此说话,就明白了,她与穆云峥是对立的。
不让自己起身,看似在为难自己,实际是在给穆云峥没脸。
不过,安阳公主一个长辈,如此为难晚辈,倒是少见,毕竟一般人都会选择逢场作戏,哪怕是装装样子也是好的。
谢南书在猜测,面对安阳公主的刁难,穆云峥要如何圆过去。
“若论艳福,侄儿怎比得上表姑母。”穆云峥笑了,“表姑母府上的那些面首,那是个个貌比潘安,面若宋玉,也就是表姑母您这身体康健,能日日招架得了他们,这若换了别人,恐怕早就体虚身弱,寿数受损了,那是万万享受不了这齐人之福的。”
虽为晚辈,穆云峥却没想过要口下留德。
安阳公主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一双眼睛瞪得极大。
她看着穆云峥,恨不得冲上去咬上一口:“怪不得陛下弃了你,改立了云铭为太子,就冲你这不尊长辈,目中无人的德行,确实不配太子之位。”
穆云铭,大奉朝二皇子,亦是现在的太子殿下。
曾经陛下最属意的太子人选,一直都是六皇子穆云峥,到最后却一改初衷,颁布圣旨,立了二皇子穆云铭为太子,而这其中的秘闻,一直都被朝野上下避讳谈及。
而安阳公主却偏要去揭穆云峥的伤疤。
穆云峥面不改色,仍在笑:“妄议朝政,可是父皇的大忌。表姑母您招几个面首养着玩玩儿,只是于你个人私德有亏,父皇斥责你两句,也就罢了。可这太子之位,涉及国家根本,在这百花宴上,众目睽睽之下,表姑母您竟敢堂而皇之地非议,不知父皇他若是知道了,会如何呢?表姑母,您可有能承受得住天子雷霆之怒的勇气?”
安阳公主一顿,面色黑了下来,一双眼里满是怒火。
贞元公主见状,开了口:“云峥,你一个晚辈,怎么和长辈说话呢?还不快扶你的侧妃起身,让她去一旁歇着去?已经是为人夫君的人了,还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女人,你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哟~”
穆云峥冲贞元公主行了一礼:“是,云峥记着人,日后定会多加疼爱您的侄媳妇儿。”
说完,他就扶起谢南书,将人送到一旁的空椅上坐下来,自己也随之坐在旁边,再不看安阳公主一眼。
贞元公主看似在训斥穆云峥,可实际上却是在给穆云峥解围,安阳公主又不傻,当然看得出来。
可她又不能冲贞元公主发火。
她凤目一扫,就瞥见了谢南书发髻上的那只镶金翡翠簪。
“四姐姐,你竟将那只翡翠簪子给了一个小小的侧妃,这也太抬举她了吧。”
安阳公主立即又找到了宣泄口:“这只簪子,可是杜霖若的遗物,当年她可是亲口说过,这只簪子是要传给云峥正妃的。”
听到生母的名字,穆云峥双眼阴沉下来,笔直地看向安阳公主。
贞元公主摆摆手:“霖若既将这只簪子交予我保管,那我想给谁,自是我说了算,就不劳你操心了。”
安阳公主哪敢干,张口还要再说什么,就被一个上来禀报的嬷嬷打断了。
老嬷嬷冲贞元公主屈膝行礼:“公主,人都到齐了,百花宴可以开始了。”
贞元公主点点头,对屋里众人笑着挥挥手:“我们一起去花园吧,众位夫人都看一看,我府上今年这花,开得可如去年那般娇艳。”
一位头梳盘云髻,插着金钗的妇人接了话:“公主府上花园,那是年年繁花似锦,肯定一年更比一年娇艳的。”
众人随着贞元公主看去,说话的人,正是吏部都事的大夫人孙钱氏。
吏部都事是吏部中层官员,顶头上司就是吏部尚书,可以说是吏部的二当家。
吏部都事姓孙名兴鸿,家中育有一子二女。儿子已经娶妻,两位女儿尚待字闺中。
这次百花宴,孙兴鸿的大夫人将两位女儿都带过来了。
贞元公主冲孙钱氏笑着点点头:“孙夫人若喜欢,走时我送你一盆时令花卉。”
“那感情好啊,”孙钱氏连忙行了一礼,“妾身谢公主赏赐。”
厅内众人都心知肚明,其实花不花的并不打紧,孙钱氏插话只是想在贞元公主面前露个脸,套个近乎,毕竟如若能得贞元公主牵线,她那两位本就不愁嫁的嫡女只会嫁得更好。
众人都随着主人前往了花园。
贞元公主府规模奢华,谢南书放眼望去,只见面积不小的花园外围,还开凿引水修建了一座极大的人工湖。
湖面上九曲回廊,雕梁画栋,湖水中荷花迎风招展,开得争奇斗艳。
那成片的粉色荷花中,谢南书还发现了几株绿色 的荷花。
绿荷乃是荷花中最为名贵的品种,而且极难成活。看这几株绿荷开得如此花团锦簇,想必花费了花匠不少的心血。
因为人数众多,宴席就自花园一路摆到了湖面上的回廊之下。
小丫鬟们穿梭不停,引领着众位客人入席。
百花宴年年皆是如此,先开席,然后再观花。
宴席之上,青年才俊和名流贵女双方分席而坐,先品尝美食,再开始一些互动的节目,这样既能增添宴会的趣味,又能促进彼此的了解。
而之后的观花,也是众人自由活动的时间,在宴席之上互相看对眼的俊男美女,若得自家长辈允许,就能相伴游园,更加深入的确定一下,双方是否合适,若是彼此都看对了眼,那第二天就说媒下聘也是常有的。
谢南书随着穆云峥走到回廊入口,被引路的小丫鬟告之,他的座位在花园里面,而穆云峥的位置是在回廊之上,二人就此分开入席。
贵为一介公主,府上的厨子自是花重金聘请的,因此席面上有着许多平常人家根本未曾见过的名菜。
谢南书入座后,看着眼前的菜式,眼睛顿时亮了亮。
是的,谢南书别的爱好没有,唯独钟爱口腹之欲。
也可能是幼年时期,颠沛流离,常年食不裹腹,自从回到谢府后,有了条件,他便在吃食上尤为看重。
那谢陈氏一开始还和他装装样子,他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从不曾短他的口。
可后来,当谢南书越来越优秀,甚至处处都压谢陈氏儿子一头时,谢陈氏终是装不下去了。
从那时起,别说是喜爱吃的食物,就是想要吃得饱,都得谢南书每日想法子解决。
尤其是从谢南书被选为了瑾王伴读后,谢陈氏更是变本加厉,不仅苛待谢南书的衣食住行,就连谢南书母亲治病用药,她都会有意缩减开销,想用好药,那更是难上加难。
看见谢南书盯着桌面上的佳肴不眨眼,安阳公主嗤笑了一声:“果然是小家子出身,没见过世面。”
谢南书是瑾王侧妃,理所当然是与贞元公主、安阳公主共坐一桌。
安阳公主这一声嘲笑,声音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于是谢南书就当她放了个屁,假装没听到。
更何况她也没指名道姓,谢南书若是作出应对,反而像在捡骂。
贞元公主提起酒杯:“诸位能够赏光来参加这百花宴,老婆子我非常欢喜,就此杯中酒,祝在座各位今日心想事成,多为老婆子我积攒功德,诸位请!”
说完,她就举杯一饮而尽。
座位里的众人,也都纷纷站起身,扬起手将酒杯喝空,以示捧场。
贞元公主一直笑得春风满面:“大家都落座吧,尝尝我这府上厨子的手艺,可有退步。”
众人纷纷坐下,举箸开吃。
谢南书也坐下,将筷子伸向一道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食材所做的菜肴。
谁知他刚夹起菜,送往嘴边,对面的安阳公主就笑着开了口。
“据说谢侧妃多才多艺,女子七艺学得是样样精通,不如今日这第一个节目,就由谢侧妃献艺吧。”安阳公主看向谢南书,眼里是明晃晃的不屑,“谢侧妃名唤玉荛,对吧?不知,你可有什么看家的本领,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吧。”